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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痛了,或许不敢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舒沄从破庙回王府就生病了,连续发高烧三天,也整整昏迷了三天天夜。
在第四天,她终于醒了,却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就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屋里,不与人说一句话,也不吃任何东西,就那么沉静的,孤寂的躺在床上,不眠上休,像一个活死人。
就算辰光与她说话,她也紧关着门不理。
夜,凉风秋秋,雪,满天飞舞。
空荡静谧的屋里漆黑一片,舒沄一个人站在窗外边上,她睡不着,也不想睡。眼睛看着窗户外飘飞着的一瓣瓣雪花,就像是亲人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关于非语,她只有两年的记忆,记得两年前她生了一场病,两年前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而陪在她身边只有非语,是她说着她失忆前的事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与自己一起谈心,可以做很多她爱吃的食物给她吃,有痛一起分享,有笑一起笑,有苦就一起携手面对。
从随着她一起嫁到君王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舒沄的心却如同在千刀万刀地凌迟,不见血,只有痛,那生生夺人呼吸的痛,生生的撕扯着她的身。
她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父亲嫁给那个男人,如果当初自己不同意嫁进王府,是不是父母都不会离开她,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会死,非语也不会离开自己,一切都还好好的!不曾变过呢?
是不是都怪自己太过于软弱,不够强大,才会让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轻易就那么让人剥夺了。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源源不断的思念和遗憾。
半年,这半年她都过的什么样的生活,经历了多少她竟已经疲惫至此甚至有种念头不想活下去
她一个人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到底该怎么做?她又还能做些什么呢?好茫然,好无助。
对于非语的死她追问过,高泳说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给她只有一个答案或许是沈三流的人来报仇。
她只觉得很可笑,觉得这个答案很讽刺,如果真是因为沈三流的死,他的人来寻仇也不会找非语呀!就算是真的,那至少也要找对对像呀!杀沈三流的人是萧君肴,并不是非语。
他们更不会把仇恨积怨在一个丫头的身上的。
舒沄心里很明白,自己无权无势,以前还有父亲,非语,而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了?就算要查,自己也没有那个本事去查。
想要靠那个与成婚的男人,丈夫?可每次她出事的时候,他都恰好不在。
这是不是很可笑!
她暗暗有了打算,唯一就是找七王爷萧廷彦帮自己,除了他,她不知道还能靠谁?相信谁!
不知站了多久,不知想了多久,也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无声地淌了满脸。
“沄儿。”
一声若无若无的轻唤来自身后,背地猛然一热,有人将她整个裹入怀里。
她心头一惊,愕然侧过头,就看到屋里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掌起了烛火。
火光摇曳,光影中男人妖魅的容颜在她的眼中一晃。
萧煜?
舒沄红着眼睛,身子不由一震,怔怔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忘记了反应。
直到男人白璧纤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想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戒备地伸手挡住,将他推开:“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冷冷,拒人以千里。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怨气从心底升起,甚至他的靠近让她不很不自在,特别是他身上那一抹檀香味,总是给她一种可有可无的错觉感。
萧煜慢慢将手垂放下,倒是满不在乎的看她一眼,转身走到桌角拂袖而坐,目光凝上她那张苍白瘦弱的小脸:“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舒沄闻言看着他,他知道了吗?非语的死?
在他妖魅绝美的眼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闪动,她不答反问:“假如你是我,你觉得还有任何理由活下去吗?”
是的,她不吃不喝,生病不吃药,就是想死!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她最失落,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才出现。
而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就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就能出现呢?
每次都总是迟了那么一步,等她痛了,失去了,他才出来安慰她?这还有什么意义?
“有。”萧煜俊脸微滞,眸光忽闪,语气坚定:“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坚强起来,让自己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去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不是每次都盼着别人来帮你,别人为你付出,别人来给你承担。”
他的一句话,就像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在这一刻她似乎有一点点清醒,有一点点疼。
舒沄一怔,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俊脸,似恍然一悟。
他说得没错!自己总是每次盼着别人来帮自己,为自己付出,给自己承担。
为什么自己不能变坚强起来,为什么总是想着依靠谁,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保护自己的最在乎的东西呢?
惨死的父母,那未世的孩子,还有非语。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她们怎么会死呢?
都怪自己太没用,才会让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开自己不是吗?
而自己还这么自暴自弃,要死不活的。
她眸色轻闪,手指不紧握,一时沉默了。
“就算你此时不吃不喝,伤心难过死在这屋里也没有人会心疼,也没有人在意。那心疼,在意你的人,都已经离你而去了。你就算是死了,那又能怎么样?你的父母的仇,你的孩子,还有非语你不报仇了吗?”
萧煜的话还在继续。
“你以为这样做?就有人同情你吗?只会让那些害你的人更得意,而你输得一无所有。”
“不要再说了。”舒沄抿紧唇打断,冷冷的看着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的提醒。”
萧煜眯起眸,目光灼灼,凝着她:“我只是想提醒你,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就得自己变强起来,你才有能力去守住他们不会被人伤害。”
舒沄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咬唇低问:“我是不是太软弱了,所以连老天都针对我,要把我最在乎的东西全部夺去。”
“你还有一样东西没有失去。”萧煜昂头,黑瞳闪烁,脸色严肃了几分。
舒沄一楞,疑惑的蹙眉:“什么东西?”
她现在不是已经一无所有了?
“君王爷。”萧煜回答。
“萧君肴?”舒沄一脸错愕,冷笑:“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在这座宽大的房子里,他什么都有,有女人,有孩子,有忠心的人。他唯一的不差的人,就是我,永远都不差。”
“你怎么知道他不差?”萧煜起身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眼:“他需要一个能暖热他的心的人!而你就是那一个人。也只有他可以保护你,也只有他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们都是一类人,明明需要却不愿开那个口,说出心里话,藏在心中,不愿别人看到你们的伤口,总在夜深人静时自己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说到这儿,他目光流转,看向窗户外,迈步走了过去,看着一片片白茫茫的雪景,思绪变得沉重起来。
舒沄也跟走过去,看了眼外面再缓缓侧头抬眸望着他脸上的情绪,并不否认他说的话,微微拧眉:“你在当他的说客吗?”
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自从孩子流掉后,她已经似乎还有那么一个人,似已经忘记了。
今日提起,让她心里微微抽痛。
那个人总是时有时无的给她抹不去的痛,而如今如果不是萧煜提起,她真的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夫君。
萧煜也转过头来,妖魅的俊脸冲着讪讪一笑,淡淡摇头,眸色闪烁,不答反问:“你想去找他吗?我带你去找他。”
“找他?”舒沄皱眉,看着他:“你知道他在哪儿?”
萧煜勾唇一笑:“他在南疆寻找千年玄冰,那是一把失传已久的长戟,如果找到这一柄长戟,他就可以参加下月底的兵器比赛,若他找到了这一块千年玄冰就可以解除皇上对他的猜忌。”
“他们不是父子吗?为何要相互猜忌?”明明是父子,为什么要你怀疑我,猜忌我。
萧煜脸上的笑一凝,自嘲的扯唇:“皇上的心思那是我们能揣摩的,或许是因为二王爷的关系。”
“这又和二王爷有什么关系?”舒沄心中满是疑惑。
萧煜看着她眸色深幽,没有回答只道:“这事你日后自会明白的,我现在也不方便透露,或许他会告诉你他的一切。”
舒沄蹙眉,却没有多问:“好,我不问你,那你知道萧君肴在哪里吗?”
“刚说了,他在南疆。”萧煜扬唇一笑。
舒沄白了他一眼,认真问道:“是不是我要去找他,你就会带我去找他?”
“是。”萧煜脸上的那一抹灿烂的笑容不变,点头。
“那好!我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吧!”
“决定了?”
舒沄淡淡一笑:“你说得很对,与其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我已经想通了,我要为非语报仇,我要找出凶手。而能帮我找出凶手的人只有萧君肴。”
听到他这一句话,萧煜眉间荡漾着的笑意更甚。
“你准备下行李,今晚我就带你离开。”
“那你等我一下。”舒沄说着就转身去准备行李。
当晚,她给辰光留下一封信,便和萧煜就那么无声无息离开了王府。
出城后,他与她骑马离开,厚厚的披风将她裹在他的怀里,她安静的嗅着那一抹曾贪恋过的气息陪他一起穿梭在风雪里。
她身体很虚弱,萧煜带着她出城后就找到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为了掩人耳目,她将女扮男装。
赶了一夜的路,她也累了,勉强吃了一些饭菜就继续动身。
到了南疆也是第六天的事了,她累得身体更瘦,皮肤面黄肌瘦,整个人直接都是萧煜送到了客栈。
当她醒来时已经躺在客栈的房间里,而屋里空无一人,她正欲要起床,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君肴,他手中端着一碗热粥,走到桌边,抬眸看她一眼:“醒了。”
舒沄蹙眉,盯着他,慢悠悠的问了一句:“萧煜呢?”
“离开了。”萧君肴回答得轻描淡写,声音透着丝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