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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二十三年。
刚立春的时节,天气微凉,吹过的冷风还隐隐有些刺骨。
牛毛细雨打湿了地面,湖面泛起一阵阵的涟漪,路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不急不躁的走在街上。柳条随着清风的轻拂摇曳,燕儿从身边飞过,随即往树枝隐匿了去。
而此刻,丞相时府中的情景却与这样的静谧格格不入。
“说!到底是谁?”一阵怒吼让跪在冰凉石地上的一排小身影都不禁抖了三抖,无一人敢吱声。
他们身旁,一身着富贵艳丽的妇人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抱着一脸色苍白看起来已无声息的孩子,嚎啕大哭。
听着这哭声,时晔心中一阵烦闷,丞相夫人古盈萱本就非他心中所爱,若不是为了这地位,他怎会娶她?还强忍着不适碰了她,谁知竟生下了这痴呆之物,将他脸丢尽了不说,眼下竟又出了这等事来,真是让他不得安宁。
如果时姝尘只是一个妾的孩子,时晔不会这么装腔作势,但古盈萱的父亲乃是当朝大司马,她的同胞姐姐在皇上还是五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而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皇后。
他博书多才又怎么样?风流倜傥也无济于事,还不是要靠着女人才爬的上这丞相之位。
一想到这,时晔心中更加烦闷了。
“爹,是妹妹自己不慎跌倒落入水中的。”一脆生生声音响起,语气中尽是无辜,虽是跪在地上的,却有一股天然自成的贵气。
说话的是大小姐时虞筝,是丞相的第一个女儿,因不是丞相夫人所出,所以只是个庶女而已。
一个庶女,偏偏生的一副俏丽模样,才金钗之年在京城中就已有了第一才女之称,且又是时晔挚爱所出,对她,时晔自是爱的不行。
而时姝尘的样貌虽然也精致无比,却因那痴呆症,使她双眼涣散,整个人看起来呆滞无比,也就失去了那份灵动美。
“是吗?只是好端端的,尘儿怎会掉入水中?”虽未让时虞筝等站起来,可时晔的语气已经缓了不少了。
几乎是同时发生,时晔的话刚落音,时虞筝的眼睛里面就蓄满了泪水,一张小脸看起来真是可怜不已,才十二岁就已经有这样的姿色,不知道这日后会迷惑多少多情的公子哥。
“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我转身看妹妹的时候,她就已经掉进湖里面了。”时虞筝一番话说的是无辜不已,配上那水汪汪的眼泪,让看的人不禁心生恻隐。
“是啊,老爷,今日府中来了这么多贵客,筝儿也只是一时疏忽而已,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更何况,五小姐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淡然的语气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并不是很上心。
时虞筝的生母叶雪娴闻声而来,一身青衣,着淡妆,面上看不出半分情绪来,一个小丫鬟跟在她身后低眉顺眼的撑着一把油纸伞。
她是时晔心中所爱,本该是妻的她当了妾,心中自然是有芥蒂的,出了这事她是觉得可惜,只不过自己的女儿更加重要罢了。
听完这番话,丞相夫人不但没有露出狠戾的表情来,反倒是痴痴的大笑了出来。
今日来丞相府做客的贵客差不多都挤到这后院来了,一时间拥堵不已。看到丞相夫人这样,他们觉得丞相夫人肯定是受不了刺激疯了,都各自小声唏嘘了起来。
看到古盈萱这样子,时晔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总不能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痴儿去责罚其他人吧,更何况,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萱儿……”一时间,时晔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兀亲昵的叫出了古盈萱的名。
古盈萱的大笑愕然止住了,随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来,看着也是让人心酸不已。
“罢了,妾身不怪任何人,只怪尘儿命不好,但愿下一世,她能投一个好人家,也不要得了这痴呆症。”古盈萱将自己的脸贴上了时姝尘冰冷的脸,脸上一阵悲戚,心下却勾起了一丝笑意,真好。
时晔叹了一口气,今日发生了这种事,看来这宴会也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今日可是小六的满月。
正欲说两句宽慰古盈萱的话,他却看到时姝尘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得他心头瘆的慌,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最后竟是发出了‘啊’的一声。
陷入莫名安静的人群被时晔这惊惧的一声所吸引,都抬头向他那方看去,古盈萱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怀中那个人的动静,心不由得跳的越来越快,在看到时姝尘瞪大的眼睛时,下意识的竟将她推开了去。
在地上翻了几圈的时姝尘只觉得身上更痛了,不禁在心中爆了一粗口,这日子真是太他妈难混了,终是撑不住,呈大字儿形的瘫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古盈萱看到时姝尘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时才慌忙爬过去将她重新搂入怀中。
“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紧闭着眼睛,时姝尘嘴巴无声小力的说着这断续的几个字。
“姐姐,你搂得太紧了,五小姐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最后,还是叶雪娴开了口,她看时姝尘确实是有些不舒服,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眉头也死死的皱了起来。
“哦……哦。”听到叶雪娴这话,古盈萱才反应过来,却并没有放松自己的手劲,心中慌乱不已。
“取些水来,五小姐怕是口渴难耐了。”叶雪娴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音一落,她的贴身丫鬟就退下取水去了。
人群就像是在看戏一般,个个都将脖子伸的老长了,活像是见到吃食的鸭子。
“这还真是一场妙戏。”在这嘈杂中,一温润却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人远远站在对岸,像是对这场戏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眼中却闪烁着讥诮的光芒,没想到来丞相府还看得到这光景,本只是想来瞧瞧这京城第一才女模样的。
“太子爷,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站在他身边小厮模样的人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今儿他们可是悄悄溜出宫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还是不要掺和了,以免出什么岔子。
可是他一看太子爷那小眼神儿……彧蔺懊丧的垂下了脑袋,这位爷天生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被唤为太子爷的男子执扇不语,那小厮更是不安了。
“水来了。”丫鬟端来了用精致瓷碗盛放着的糖水,慢慢喂给时姝尘喝,而现在的时姝尘根本就没时间想那么多,尝到了甜的滋味,就开始大口喝了起来。
直到喝完了,她才缓了一些过来,虽然脸色不好,眼睛也没有睁开。但眉头已经舒展来了。
看到时姝尘开始均匀的呼吸了,叶雪娴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老爷,五小姐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让筝儿他们起来了吧。”叶雪娴的语气淡淡的,不像是请求,反倒是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时晔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刚才叶雪娴的态度,自己走过去扶起了时虞筝,问了两句之后,又抱起了她,然后走到古盈萱面前来。
“既然尘儿没事了,那就算了吧。”时晔的口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虽说时姝尘没死确实是应该高兴一下的,可他始终觉得时姝尘刚才那个眼神让他很不舒服,让他觉得胆颤,想起多年前做了那件事的冷汗涔涔。
古盈萱没说话,只是傻了般的紧紧搂着时姝尘,叶雪娴似是不忍看见这一幕,走上前从时晔手中抱过时虞筝,到一旁去了。
看着叶雪娴的背影,时晔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时,时姝尘已经睁开了眼睛。
虽然已经疲倦的抬不起一根手指,但时姝尘还是尽力睁开了眼睛,只因她的不安,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现在耳中传来清晰的嘈杂声,却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安的。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懵了,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些什么?
她记得自己是死于爆炸的,那现在自己是来到了一个什么鬼蛋子地方,因着特殊的身份,时姝尘的灵敏性比一般人都强很多。
此刻,她很不喜欢抱着自己这人身上的气息。
歇了一会儿,时姝尘觉得好多了,慢慢站起来离开了古盈萱的怀抱。
家仆已经很有眼力见的将那些贵客都引入大厅去了,湖边上只剩下丞相时晔一家人,以及已经上前来准备好好看戏的……太子爷。
“时丞相。”看戏的太子爷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反倒是恬不知耻的凑上前去,表明自己就是来看戏的。
“太子殿下。”未曾料到太子的到来,时晔有些吃惊,不过吃惊之余却没有更多其他的情绪了,虽对太子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客气的说道,“臣未知太子殿下到来,有失远迎。”
位高权重的人,若是连那么明显表现出来的情绪都看不出来,那么也早就不用在那个位置混了。
“呵呵。”太子殿下只是淡然一笑,便不再说话,站在一边去了,顺带着瞧了瞧时虞筝的模样,好像……也不怎么样。
知晓这太子殿下的脾性,时晔也没再多说什么,稍微走上前了一些,抬起了手想揉揉时姝尘的脑袋。
这一动,时姝尘跟着往后面退了一些,眼神中充满了警戒,现在的她对这里一无所知,防备一些没什么不好。
时晔却因为时姝尘这举动,一下子皱起了眉来,微微举起的手也尴尬的抬了起来,终是垂了下去,然后对着站在一边的小厮厉声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去给小姐煮姜水喝。”
“还有你们!”说完这些,时晔继续对着垂着头的丫鬟们吼道,“还不快带小姐去换干净的衣物!”
“是。”语毕,小厮们纷纷散开了,两个丫鬟也上前准备带时姝尘回房。
而时姝尘现在所有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是不能被他们抓住。
挥手打开一丫鬟伸来的手,时姝尘拔腿就跑,无奈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没跑一会儿,膝盖竟是生生的直接跪倒在地。
某位爷眼中的笑意是越来越浓了,这又是什么一出戏?
太子爷倒是高兴了,跟着爷的小厮却是满脸的愁容,自己为什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主子了,这事儿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他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尘儿,你这是在干什么?”见时姝尘这种反应,古盈萱惊异的低呼了一声,连忙站起来上前想要扶起时姝尘,却被时姝尘一个翻身给躲开了。
刚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时姝尘的膝盖已经磨破皮了,有些火辣辣的痛,但是并不影响她的行动,侧身躺了一下,她站了起来,眼神中有的是孤狼殊死一搏的狠厉。
“你这是在干什么?时姝尘!闹也要有个限度好吧!”时晔爆呵出了声来,幸好贵宾都去大厅了,要是看的这一幕还得了,还不知道这第二天流言会怎么传,丞相家嫡出小姐是个痴儿这事实已经让他丢尽了脸,现在这又是成何体统,实在是贻笑大方。
时姝尘脑袋飞速的运转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装,又看了看周围,她眼中出现了暂时的迷茫,迷茫之后就是坚定。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还活着,虽然形态有些奇怪。
看着自己的小手掌,时姝尘走到了河边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一个长的不丑的小孩,随即她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刚才向自己扑来的那人古盈萱。
她的视线并没在自己的身上,而是透过时晔的身影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只片刻,时姝尘忽然就明白了刚才那些闪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奇怪片段。
时姝尘从来都是一个无论遇到什么都能镇定的人,浑身湿漉漉的她站起来转过身来看着时晔,眼中没有任何害怕或者敬畏的表情,就像是平辈般的冷静说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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