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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庭外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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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凌云还是将袁清晖约来了警局。

    袁清晖推门而入的时候,只看到易凌云俯在办公桌上,翻看着一些文件。

    只见她弓着身子,低着头,很认真的模样,在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袁律师,你来了。”易凌云合上手中的资料,起身迎向袁清晖。

    话里见面的礼貌话,但是语气,却只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热度。

    袁清晖点头微笑,“易警官。”

    微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算上去,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未见,很明显,她消瘦了一大圈。

    情绪,也不是很好,以前总是元气很足,现在,像是少了点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却又看上去沉稳了许多。

    总归,现在的她,似乎看上去更踏实更让人信任了。

    “坐吧。”易凌云虽然知道礼貌上,她也要回袁清晖一个微笑,但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情,即使是勉强的,也勉强不出来。

    而她,也不想勉强。

    她才刚刚死了父亲,虽然这跟袁清晖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觉得连带着讨厌了他。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好,易凌云便将自己刚刚在看的那些东西稍稍整理了下,递给了袁清晖,说道:“这是江陵案件所有的资料,我刚刚看了一下,基本上可以定下他故意杀人罪,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或者说,他的辩护律师到时候可能会从哪些方面去辩护,如果我们会有什么不足的,你先提出来,我们先做好准备。以免庭审的时候措手不及。”

    袁清晖接过来,略略的翻了一遍,就抬头看向易凌云,“庭审的事情,交给我就行,这些资料我带回去好好看看,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会去考虑。”

    第一次,易凌云觉得,袁清晖的声音特别的认真。

    之前几次,哪怕是江梦梦的死,他总是,很随意的样子,让她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个案子当一回事,不过是敷衍而已。

    而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上心了,那种语气,像是要卯足了劲儿上战场一般。

    也是,于他们律师而言,法庭,就是战场!

    而她刚刚提出的那些顾虑,原本就是一个律师在庭审前要考虑好的,按理,不是她这个警察的责任,也不需要她这个警察来提醒。

    可是她,就是没有全部的相信袁清晖,总觉得他就是在敷衍了事,或者说心底里就不想去跟江家做对,毕竟江家和袁家向来是世交,他和江陵还是一起长大的哥门儿,说不定到时候在法庭上故意留几个漏洞给江陵的辩护律师去钻,那她的那些证据,就会又一次白搭了!

    为了揪出江陵,她已经搭进去了两条人命,其中,还有一条是她父亲的性命!

    所以,她怎么容许这次的庭审再出一点点的问题?让江陵再一次的逃脱?

    那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江梦梦?她的父亲?

    所以江陵的案子走到现在,早已不是她的工作或是信仰这么单纯的事情了!她一定要让江陵收到应有的惩罚!

    这件事情,已经是她没有办法逃脱的责任,还有对那些因此而牺牲了性命人必须给出的一个交代!

    “好,我相信你!”易凌云直视着袁清晖的目光,慢慢的吐出了几个字。

    这一次,她愿意去相信,袁清晖,是一个有良知、有底线的律师。

    而他的能力,她从未怀疑。

    若是他说他会去做,那便没有人能比他做得好。

    “你父亲的事……”袁清晖说了几个字,又停了下来,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易凌云收回了视线,她父亲的死这件事情,她其实并不想听到袁清晖说什么。甚至,还反感他会说什么。

    她与他,原本就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关系其实不好,所以她的父亲怎么了,她觉得与袁清晖当真无多大关联。

    便也,并不想听到他的什么客套话。

    而袁清晖这个原本就是靠着嘴吃饭的律师,竟然也第一次有了那种,想说什么却觉得好像什么也不合适,不说什么心里有总觉得该说点什么的奇怪的感觉。

    明明这事情跟他没有关系的,可是他一看到易凌云那样子,就总觉得,如果他之前果断点,坚决点的进行对江陵的起诉,是不是,易凌云的父亲就不会死?

    所以,这段时间,他竟然有些莫名的自责?

    “江陵的案子,我会一审就让他翻不了身。”最后袁清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想,也许他并不需要说那么什么矫情的话,易凌云也不想听到他的那些话吧,她想要的,无非就是让江陵被判罪罢了。

    “若是能这样,那江梦梦,便才可以真的瞑目了。”易凌云看到了袁清晖语气里,脸色中的坚决。

    说完,易凌云闭了闭眼。

    真的希望,可以一切快点尘埃落定。

    ——

    “怎么肯主动约我了?”袁清晖看着对面的女人,语气有点凉薄。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似乎并不想知道答案。

    或者说,早已知道了答案,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江雯雯唇角微微上扬,虽是笑的动作,但是整张姣好的脸蛋上了无笑意,不过是一个勉强做出的动作罢了,涂着淡色唇彩的双唇,缓缓的启闭着,吐出四个字,“明知故问。”

    “我上次约你喝一杯,还被拒绝了的……。”袁清晖的话还是那样的轻轻淡淡,说的是他被人拒绝了,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的失落感。

    这样的袁清晖,江雯雯很熟悉。

    曾经他对她这样十年如一日,她再习惯不过。

    只是她刚回国那时,他有了点不同,可是如今,便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那时候不是因为,我们彼此的当事人的原因嘛,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冲突,自然,也无需刻意回避,所以好歹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不见,我回来了,一起喝杯咖啡,是早就应该的事情了。”江雯雯喝了一口咖啡,自顾自的说着这些话。

    其实,气氛是有些尴尬的。

    但是,她装作感受不到,刻意忽略。

    袁清晖的表情,似乎因江雯雯的这番话有了些变动,话却还是很冷漠,“可是现在,即使你不是江陵的辩护律师了,却还是他的妹妹,再过两天,他的案子就要开庭,你找我,是为他说情吗?”

    袁清晖的话那样的直白,让江雯雯一下子,还是有点脸红。

    不过幸好她出门画了淡妆,她不是很明显的脸红,还是能被腮红遮住。

    所以,她让自己泰然的笑了笑,没有否认袁清晖的话,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职业守则,我只是希望,你给我哥哥,留一条活路。”

    “什么样的活路?”袁清晖看着江雯雯,没有说答不答应,只是追问道,语气中的温度,一降再降。

    这一问,倒是把江雯雯给问到了,她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是活路?怎样才算是活路?

    江雯雯还没想好回答,袁清晖便又继续说了起来,只是语气中,有着很深的讽刺或者说,不屑,“是活着就是活路?还是少判点刑就是活路?亦或者,无罪释放才算是活路?”

    “或者你可以去问问你哥哥和你爸,为什么没有想过给梦梦和易正弘一条活路?”这一句话,袁清晖的声音微微扬起。

    虽然只是比他平日里说话的事情声音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江雯雯还是听出来了,他生气了。

    其实也不是听出来了,因为袁清晖的脸色,很明显嘛。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喜欢大声说话的人罢了。

    他总是喜欢,说服人家,而不是,靠声音吓到人家。

    说完,袁清晖也不等江雯雯的回答或者是解释,便直接起身离开。

    只余江雯雯在愣愣的坐在那里。

    袁清晖的口才,她是从小便知道的。

    从小的时候,袁清晖、袁清月、江陵、江媛媛还有她那几个年龄一般大的孩子在一起玩儿的时候,他便总是喜欢言辞犀利的质问人,而她,就总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到后来,甚至都在他面前,什么也不敢说了。

    再后来,他念了律师,她也念了律师。

    他优秀,她也不差。

    在法庭上,他意气风发,她也巾帼不让须眉。

    只是在他面前,她还是这般,轻易的就被问的说不出话。

    诚然,是因为她不在理。

    可是她知道,这不是理由啊!

    他们律师,说什么,从来就不一定要自己是对的,哪怕是错的,他们也是要照样能说成对的且让人挑不出不对的地儿来反驳。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律师。

    她自己平日里,也没少做那些,睁眼说瞎话的事儿,凡事,只为自己的当事人去辩论,至于对错,只在于他们如何去说。

    错的,只要你能说成是对的,那便是对的。

    可是今日,她愣是,没为自己的哥哥,说出一点话儿来。

    不是腹中没有草稿,不是没有准备过说辞。

    还不只是因为面对的那个人,是他。

    恐怕这西湄市,就没几个人,或是律师,在面对他的时候,能辩论的过去吧?

    那么她准备的那些说辞,就还不如不说,说的越多,只在他面前,丢人越多。

    从小到大,在他面前,她丢人也丢的够多了。

    所以她哥哥这事儿,是没得回转了么?

    结果,不过在于,袁清晖,想要给他留多少的活路罢了。

    是死刑?无期徒刑?长期徒刑?短期服刑?缓刑亦或是无罪?

    全在袁清晖的一念之间。

    江雯雯一口将杯中的咖啡喝完,喊来服务员付了钱,又盯着袁清晖喝过的那杯咖啡看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

    江雯雯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斗败的姿势。

    这不是她刻意的。

    只是一种由内到外不想去掩饰的失落也好难受也罢。

    江怀瑾一看,便知道事情不好。

    可却还是快步走到江雯雯的面前,急切的问道:“雯雯,清晖怎么说的?”

    这些日子,警局和易凌云那边没得下手,江怀瑾只能将主意打到了袁清晖的身上。

    毕竟,哪怕证据在齐全,还是要看最终的庭审结果。

    而在这法庭上,虽说是看证据,但是律师的作用,才是至关重要的!

    只要袁清晖稍微放点手,那么即使有那么些证据在,江陵的罪名,也是可以有很大的回旋余地的。

    如果江陵有罪这事已然成定局,那么接下来博弈的,就是罪名的轻重了。

    所以江怀瑾便联系着袁清晖,却尽数被袁清晖挡了回来。

    即使他拉下脸面亲自去了他的律师事务所和袁家,袁清晖却还是避而不见。

    这样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愿意相帮啊!

    江怀瑾心里把袁清晖和袁家的人都给问候了个遍,可是到底,还是得想办法去跟袁清晖说句话。

    最后,只能不得已,让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去。

    毕竟,两人一起长大,总归还是有点情分在。

    可是要是这女儿肯做江陵的律师,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想起来,都能气死人!

    ------题外话------

    宝儿的身体在逐步恢复中,等彻底好些了,就会逐渐把字数提上来哈,不会一直做三四千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