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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叙已经走了,明月一直追到阳台上,很快就看见一辆车从车库开出来,离开了家。
他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明月咬咬牙转身下楼去,在楼梯上就大声喊段嘉蓉,“嘉蓉,嘉蓉!”
段嘉蓉从沙发上站起来,嘴里咬着苹果,“小七你和黎大哥又吵起来了?他说要在家吃饭,怎么又不吃了?”撄
“他说什么?”
明月气喘呼呼站在段嘉蓉面前偿。
段嘉蓉耸耸肩。
“就说这几天都不回家啊,让我好好照顾你。”
“……”
特么的,他来真的?!
明月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没吭声,眉头紧锁,段嘉蓉看她这跟便秘差不多的表情,心里高兴坏了。
“不回来就算了,我一个人正好耳根子清净!”
明月也没什么好脾气,黎叙跟她杠上了,她也不可能低头。
这家是他的,他有种就永远别回来啊。
孩子也是他的,有种就别认啊。
明月愤愤的转身,上了楼。
段嘉蓉在后面喊,“小七,很快就要吃饭了哦。”
“吃不下!”?明月头都没回。
****
黎叙从家里出来,看时间还早,自己在外头找了间咖啡厅坐下来。
点了一杯咖啡,叫了一些食物,难得的清闲时光。
在咖啡厅坐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起身离开,回了公司。
从下午两点开始开会,一直开到凌晨十二点,整整十个小时,高管们都累坏了——可大总裁还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之后大总裁去了刘倍家,自己输密码进屋。
上来的时候从车子后备箱拿了一瓶酒,进到客厅,先没去叫人,点了根烟抽起来,这才去卧室把刘倍弄醒。
指间夹着烟,单腿跨坐在床沿,伸手去拍刘倍的脸,“醒醒。”
刘倍最近手里案子也多,今晚也忙得有些晚,刚睡着就给那家伙吵醒,内心无比怨念。
“你怎么回事,有毛病?大半夜不会自己家跑我家来干什么?!”
某人搭着哈欠下床,身上只穿了一条长睡裤。疏于管理的身材,腹肌都快没有了。
黎叙嘴里叼着烟,眯眼瞅了一眼他略显松垮的腹部,“陪老子刷圈。”
“啊?”
刘倍以为自己听错了。
黎叙又说了一遍,“跑一个小时。”
于是,这天凌晨,刘倍陪黎叙绕着小区跑了整整一个小时。
汗流浃背的回来,两人洗澡,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的卫生间。
洗完澡,已经过了睡点儿,黎叙不困,刘倍也不困,两人又开始喝酒。
“所以就为了那个事情,你就不回去了?让小乖一个人独守空房?”
刘倍架着二郎腿,没好气的看了黎叙一眼。
黎叙没吭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就是觉得明月活了二十几年像是没活明白,有时候不是很能区分是非对错,这让他有时候颇感无力。
又舍不得真的骂她,那孩子动辄就要回娘家,人走了,就不好哄回来了,自己还是得悠着点儿。
女人就是拿来疼的。
该疼的时候得疼,但那家伙要是恃宠而骄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黎叙对女人有自己一番见地,也懒得跟人分享,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他不会去问别人对不对,毕竟每个人的婚姻,每一段感情,每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暂时先晾着明月吧,虽然黎叙很清楚,搞不好那家伙明天就跑回家了。
黎叙突然皱了下眉头。
明天一大早,小区外面肯定还是会守着一大拨记者,搔扰他没关系,什么样难搞的记者他都见识过了,处理这种事情是信手拈来的。但明月不一样,搞不好会被记者的问题气个半死。
想了一下,觉得明月一早还是得做点什么才是。
而这个时候,环岛路的别墅里,明月辗转反侧好久了。
十点钟睡的,睡了一个小时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黎叙不在家,宽敞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她很不习惯。
房间冷清,心里更是冷清。
明月没出息的,中午黎叙走后没多久她就忍不住的想他了。
一想到他说几天不回家,百爪挠心似的啊,坐立难安,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自己都不顺眼。
这时候,深更半夜,她自己在床上打滚,一会儿看着这边儿的窗外夜空,一会儿又翻身过去看看那边儿挂着壁画的墙壁,哎,好无聊,好寂寞,好想念大总裁。
明月失眠整夜,直到天亮了都没睡。
干脆起了个大早,打算出门去。
明月先让段嘉蓉去小区门口看看有没有记者,段嘉蓉去看了,很快就跑回来告诉明月,“小七小七,今天早上一个记者都没有,我们可以出门了。”
明月坐下来吃段嘉蓉做的早餐,心里纳闷,怎么才过了一天那些记者就偃旗息鼓了?
一般这种事情,按理说都会追着当事人起码十天半月才对啊。
难道是大总裁做的?大总裁私底下解决了那些人?
除了这样,明月再也想不到其他。
也的确是这样的,黎叙早上六点钟就吩咐张颖去搞定这件事,该发红包的发红包,务必要让这件事彻底平息下来。
早上九点半,段嘉蓉开车带明月去医院看望冯姨,从小区出来,和往常一样一路安静,没有看见一个尾随她们的记者。
“我看一定是大总裁叫人搞定的,不然这段时间咱们都别想出门了。”
明月叹气,心里觉着自己老公还是非常好的,事无巨细,都想得非常周到。
老公想着她在家里待不住,要出门,如果被记者围攻,那她肯定对付不来。所以老公会为她扫清障碍,还她宁静。
明月一直都知道,他就是那个为她保驾护航的人。
但这次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妥了,毕竟和陶安然见面又不是她的本意。如果事先知道陶安然在那间便利店,他肯定不会去啊。
奇怪就奇怪在,什么记者这么厉害,如果不是一直跟踪她,又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就拍到了她和陶安然见面的那一丁点时间??这些事情明月都懒得去想了,就当自己倒霉呗。
明月决定了,以后不再去那间便利店。
陶安然可能搬家了,不住以前的房子,搞不好他就住在那间便利店附近,明月才会两次都和他在那里见面的。
明月这么想着,能避着就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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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又让段嘉蓉去每次买水果的那间水果店,不过这次没有买草莓和车厘子了,冯姨说都吃腻了,想吃点别的。
明月挑了几个新鲜的澳洲脐橙,又买了个凤梨,再买了点山竹,这才结账离开。
每次明月都买几百块钱的水果给冯姨,这让段嘉蓉这个冯姨的侄女很没面子——段嘉蓉在黎叙家里干了才不到一个月,离发薪水还有好一阵子,本来她就没什么钱,全身上下可能就几百块钱,哪儿能给姨妈买这么贵的水果?
段嘉蓉有时候觉得明月特别爱在姨妈面前跟她争宠,让姨妈喜欢她,多过喜欢段嘉蓉自己,这让段嘉蓉特别记恨。
而事实上,在段嘉蓉来之前,明月就一直对冯姨这么好的。明月自己没有妈妈,遇到了和妈妈一样亲的冯姨,自然是亲昵的,亲密的——比跟自己婆婆还要好。
明月内心坦荡,哪儿会去想那么多细节性的问题,段嘉蓉的内心世界她没去窥视过,也不会想到段嘉蓉连这种事都要计较得那么分明,所以该对冯姨好,照旧对冯姨好;该在冯姨面前撒娇,照旧在冯姨面前撒娇。
每次冯姨叫明月“乖乖”的时候,段嘉蓉就恨不得伸手去掐明月的脖子,掐死她。
明月和段嘉蓉一起推冯姨去花园里散步,段嘉蓉推轮椅,明月则走在冯姨旁边。
说起大总裁明月就唉声叹气,在冯姨面前抱怨,“那冯姨您说,我到底有没有错嘛?我和陶安然一次偶遇他都能气成那样,还不回家,搞得我真给他戴了绿帽一样!”
太阳底下冯姨眯着眼,无奈的摇头,“阿叙就是吃醋了呗,他见不得你身边有其他男人。偶遇也不行,谁让那人是你前男友呢?”
明月咬着下唇,不吭声。
“不过离家出走就不对了。他去哪儿了?我想想啊,不是刘倍那里,就是端午那里。你放心,他过几天气消了就会回家。”
“我才不要在家等他,每天晚上独守空房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明月低垂着眼睑,一路都在看看脚下的草地。
冯姨问她,“你不在家等他,你要干嘛去啊?”
“回我自己家。”
明月撅噘嘴,他有种不回家,我也不要回了。
送冯姨回了病房后,没待多久明月就走了。
也没让段嘉蓉送,她说她自己去打车,让段嘉蓉在这儿多陪一下冯姨。
从病房出来,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开了,明月一眼就看见里面出来的婆婆。
年锦瑶今天也来看冯姨。
昨天那报纸年锦瑶一大早就看见了,她明知道是狗仔队捕风捉影乱写,但是下午跟姐妹一起逛街,几个姐妹叽叽喳喳说起来,她心里就动摇了——
“小七,你告诉我,你和你那个假舅舅是怎么回事啊?”
年锦瑶黑脸问明月。
“什么假舅舅……”?明月很是不习惯这样的说法。
年锦瑶哼了一声,拉着她的袖子把她拉到一边,“就是你那个后妈的弟弟啊,你跟他有私情是不是?现在都被人挖出来了,你还跟我抵赖?”
明月不喜欢婆婆这咄咄逼人的个性,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我要真和他有私情,黎叙早就跟我离婚了。黎叙还比不上狗仔队么,狗仔队都能挖出来的事情,他到现在才知道?”
年锦瑶咬着牙关瞪明月,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反驳。
“妈妈,我没想到您不相信我!”
明月心里难受得很,最后说了一句就走了。
年锦瑶看着明月瘦瘦小小的背影,看着她走近电梯,一时间就有点自责。
跟人交流还是不要这么直接得好,挺伤人的。
年锦瑶这就后悔了,怕伤害到儿媳妇儿,搞不好儿媳妇儿一个不高兴就不给他们家生孩子了!
等到年锦瑶追上去,电梯已经下去了,早就没有明月的影子。
年锦瑶闷闷不乐的去了冯姨的房里,把事情说了一遍,冯姨无语的抚额,过了好久才说,“有没有搞错啊,乖乖那么单纯的一个人你都不相信她,这下好了,乖乖这下肯定一个人躲在哪儿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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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明月好得很,在医院门口打到车就回明家了。
被婆婆那么质问,她应该心情很不好的,有一种被人扣了屎盆子的感觉。
但是细细一想,婆婆又不是自己妈妈,又不了解自己,报纸出来了,婆婆能怀疑她也是人之常情。
明月心大,不会去计较和埋怨这些事。
人生路上,又不是处处都平坦,总要遇上些波折,才能真正长大。
在出租车上,明月想了很多。
细细想来自己也还是幸运的,幸福的,虽然爸妈都不在了,但她还有几个哥哥,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在外面不开心了,回家就是。
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出租车停在花园外面,明月付钱下车,整个人的心情瞬间就好起来。
推门进去,家里有饭菜的香味,一定是保姆在厨房做菜了。
明月朝着客厅喊了一声奶奶,两秒钟,奶奶就从那头站起来,看见了明月。
老太太笑眯眯的,笑起来满眼满脸都是皱纹。
“奶奶!”
明月又叫了一声,小跑着过去。
老太太吓得赶紧一把抱住她,“你慢点,慢点,好好走路,跑什么!”
“哈哈,有什么关系,我小心着呢。”
明月拥抱了奶奶,又往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大哥二哥三哥和燕子去上班了,该在家里的爷爷和贺澜希也没在楼下。
奶奶解释,“哦,你爷爷跟老战友钓鱼去了,得晚上才回来吃饭了,说是钓了鱼要给咱们加菜呢。”
“希希呢?”
“希希之前下了楼来,一会儿就说坐不住,上楼躺去了。”
贺澜希肚子已经很大了,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越是到了要生孩子的时候,就越累。
明月显然是看到了几个月后的自己,一定和贺澜希一模一样。
明月在楼下陪着奶奶,到了吃饭时间,才上楼去叫贺澜希。
“嫂子,吃饭啦。”
明月敲敲门,在外面喊。
卧室里传来贺澜希的声音,语气有些急促,“小七吗,你快进来,我有点不对劲啊。”
明月一愣,赶紧拧开了门。
“怎么了怎么了?”
开了门就很快的到了贺澜希身边。
贺澜希半躺在床上,不是很好翻身,肚子大,动作也显得笨拙,她脸色有些苍白,“我觉得……我下面好像很多水啊……不知道是不是羊水……”
明月站在床边一愣一愣的,她也没经验,她也不大懂,只知道羊水穿了就是可能要生了。
“我马上去叫奶奶。”
明月二话不说就下楼去找老太太,几分钟后,老太太上来了,往贺澜希身子底下一摸,“希希啊,你这是快要生了吧,你有没有觉得肚子很痛啊?”
贺澜希说,“有一点疼,又不是很明显。”
老太太急得满头大汗,“哎呀是了是了,希希你今天应该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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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的司机把车开出来,佣人把贺澜希扶到了车上,明月和奶奶也上了车,送贺澜希到医院去。
去医院之前明月已经给明博打电话了,让她大哥快点回来。
明博在电梯里碰到燕子,燕子一听说贺澜希要生了,也顾不上请假了,和明博一起离开了公司。
燕子好激动的,家里就要迎来第一个小宝宝了。
把贺澜希送到医院的时候,宫口已经开了四指了,明博和燕子赶过来,贺澜希就已经进产房半个小时了。
几个人焦急的等在产房外,都是又激动又担心的,尤其是明博,一张看似平静的脸,其实内心潮汐涌动。
要当爹了,说不兴奋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担心他的小妻子。
希希平时被蚊子叮了都要叫唤的人,现在要承受世界上最深的那一种痛,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来。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产房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燕子和明月一直在门口扶着奶奶,和奶奶一起等。
明博则在吸烟区,一个人不知道在那儿抽了多少烟了。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产房的门突然打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着门口,以为马上就要抱个孩子出来,但是,穿绿色袍子的助产士戴着口罩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要家属签这个病危通知书,说是产妇现在羊水已经干了,宫口开到五指就开不了了,要立马送手术室,再不手术孩子可能会窒息。
明博从吸烟区过来,声音比他的眼睛更为淡薄,“病危通知书?我老婆好好的进去,你要让我签病危通知书。”
助产士摘下口罩,耐心解释,“这只是个流程,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病人有危险而已,但马上要送手术室了,先生您放心,人已经在医院,我们的医生不会让她和孩子有任何问题。”
有时候医院的医生护士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病人家属解释很多情况,好在明博还算明事理,没有发生过多争执。
签过字之后,很快就看见贺澜希被推出来了。
贺澜希眼泪巴巴的被送进手术室,那可怜样给明博看了,真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让女人受苦,都是男人的错。
男人倒是舒坦了,女人十月怀胎又辛苦又煎熬,还得忍受难以言说的痛苦。明博在心里发誓,再也不生小孩了,再也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