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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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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来临洲之前,薄暮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是这番模样。

    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山海湖泊,没有虫鱼鸟兽,没有花草林木,甚至没有一个人影……整个临洲都是黑蒙蒙的一片,寂静空幽,腐朽阴森。

    这里没有昼夜之分,不管呆多久都是亘古不变的黑色,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薄暮瑶只能听见他们俩的呼吸交缠,因为……

    这里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薄暮瑶回头看归无期,从认识以来,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安静的让人总是忘记他的存在。可是来到临洲之后,她觉得他的存在更加虚无了,像一阵风,像一团雾,好像下一刻就要消散。

    归无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见她回头,他轻轻弯起嘴角,微微一笑。

    你看,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只要回头看他,他就会开心。

    薄暮瑶突然就心疼起来,她不能想象,他一个人究竟怎样度过那些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没有光、没有一切的日子。

    七万年,一个人。

    归无期眉头蹙起,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可能是为他心酸吧。

    “阿期……你难过吗?”那么长久的岁月里,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活着,没有任何一个人陪伴,除了他再没有任何生命,走过的任何地方都是死气沉沉……换做是她,一定会崩溃的!

    “不难过,很开心。”因为遇见了你。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

    薄暮瑶终于忍不住了,泪流满面的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阿期,你怎么这样让人心疼呢?

    如果没有人爱你,那我来爱你;如果没有人陪你,那我来陪你;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想一直、一直陪着你。

    陪你说话,陪你笑,陪你走过每一条孤寂的道路,陪你去看每一处风景……

    归无期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好像在对待一个绝世珍宝,许久之后,等薄暮瑶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轻声问道,“阿瑶,我们是夫妻了吗?我看到民间只有夫妻能抱在一起。”

    薄暮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狠狠点头,“是!”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就在一起吧!不需要什么仪式,也不需要谁来见证,只要相爱,就足够了。

    归无期听到她的回答,微微松了口气,笑的像个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不松。

    “阿瑶,我带你在这里逛逛吧。”

    “好!”

    薄暮瑶被他抱在怀里,飞上天空。她安静的依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无比安心。以前也被他抱过,但从来没有这一次让她开心,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吧。

    “感受到了吗?”归无期在她耳边问。

    “什么?”

    “是风。”

    因为他飞的极快,空气的流动带来一阵阵风,长发飞扬,衣袂飘飘。即便身处在一个黑暗冷寂的环境里,薄暮瑶也感觉到他带给她的温暖。

    他像是一个孩子,在向她分享他的玩具。漫长的岁月里,枯燥孤寂的生活能把人逼疯,所以,他偶尔也会给自己找点乐子,比如……飞起来会有风。

    “我喜欢风,它吹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人在拂过我的身体。”

    薄暮瑶看着他笑,可心里却疼的厉害,这得多么寂寞才会把风当做玩具。

    对她、对别人来说随处可见,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与他却是唯一的消遣。

    在临洲只待了几天,归无期带着她去吹过风,去看过奇怪的石头,去住过他自己盖的房子……不管是什么,他都能如数家珍的告诉她一些与它们相处的经历。

    临洲那么大,他说,闭着眼都能知道自己在的是哪里。

    这一刻,薄暮瑶无比痛恨那个把他封印在这里的人。

    是的,封印。以一洲之地为囚牢,把他封印在这里。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七万年的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若是他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把他封印起来也无可厚非。可是阿期说,他从诞生就被关在这里了,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连归无期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给自己取得……

    他不知道归无期的意思,只记得有人曾对他反复吟唱:归来无期,归来无期……

    所以,他叫自己归无期。

    他的修为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刻意修炼,却一直在增长。所以他很轻易的发现临洲有八个封印点。他不知道封印的外面是什么,但是却强烈的想出去看看。因为,他在临洲再也找不到任何新奇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熟悉的跟他的身体一样。

    他第一次选择的正好是青洲的封印点,封印很强,又被人加固过,所以他只出去了一道分.身,附在了一个叫江恨水的男修身上。

    然后他遇见了他的阿瑶。

    她叫了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有些惊奇,这世间竟然还有人知道他,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他放弃了用她解开封印的打算,他想跟她说话,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却被那个人破坏了。

    那个人的气息他也熟悉,因为,老祖每一处封印都有他的气息。

    不过他不关心那个人如何,他只想找到他的阿瑶,那个叫出他名字的姑娘。

    虽然再见的时候,她没有认出他,不过没关系,他记得她就好。

    *

    归无期实在是厌倦了临洲,即便有薄暮瑶陪着,他也不喜欢待在那里,因此只待了几天就准备回中洲。薄暮瑶想要知道的事已经都知道了,所以也没有要求继续待下去。

    回到中洲,见了师兄,说了说她离开之后的情况。然后又见了薄家人,她老祖也终于出关,抱着她热泪盈眶,或许真的是血脉羁绊,她竟然也感觉酸涩。于是,认祖归宗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期间,薄暮瑶除了跟归无期在一起,就是修炼、炼丹,顺便把万物鼎交给了薄家,毕竟在她手上也用不着。还有丹宗传承也复制了一份给薄家。

    薄暮瑶忙忙碌碌小半年,她终于进了空间去找系统。

    不让阿期知道不是为了防他,而是不想让他看见讨厌之人。

    薄暮瑶面无表情的站在道衍面前,“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道衍丝毫不意外她的态度,淡淡道,“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看他这幅样子,薄暮瑶怒极反笑,“呵!为什么你做了那样的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道衍蹙眉,“我做的一切没有任何错,你觉得愤怒是因为你只站在他的立场上,若你站在天下苍生的立场上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天下苍生?”薄暮瑶忽然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天下苍生若知道你的做法,只怕会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