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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一个宽广的地下湖,但是这个湖水却是如同墨水一般幽暗,其中有着点点星光,宛如果冻一样带着胶质的视感,那个说话的女人被黏裹在其中,她位于湖面中央只有上半个身体挣脱湖面,而她的左手还被裹在湖水之中,只有右手露在外面,犹如陷入沼泽的人。
哪怕在这样的困境中,这个女人显得依旧从容,她的脸上带着因为自信而拥有的优雅,完好的右手交叠在前胸,散发出圣洁的光芒,这个不是修饰词,而是真实的形容词,那条残缺的骨鱼围绕着她游动,清脆的水流声表明眼前的一切不是王咪的臆想。
她的头发冲天而起插入坚实的岩石中,朝着四方蔓延开来,王咪看着那熟悉的黑色,原来她们之前看到的奇怪植物,是这个女人的头发,这个发现令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句‘你来了’显然不会是和她说的,就算王咪活了两辈子,也不认识一个头发可以当电线用的女人。
她忍不住去看艾薇,女管家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讶,但是这惊讶很快就转化了凝重,她紧紧地盯着那个湖面中央的人,低声自语:“赫卡忒……”
“你还是如八年前一样的动人,令人难以相忘虽然我很期待与你相见,不过——”赫卡忒忽然俏皮地一眨眼,而她的头发不断将魔能石中的能量运输过来,然后她与湖面相交联的地方晕开一圈浅黄色的光,犹如石子投入水面一样带起一圈圈朝外荡开的涟漪,在这过程中最外围的涟漪逐渐黯淡消失,而最中央的光圈再次生成交替往复,“可惜你出现得太早了。”
她的声音最开始还如少女遇见了情人般甜蜜,可到了最后只剩下令人胆颤的阴冷,艾薇一瞬间就动了,她挡在王咪面前,可赫卡忒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鬓发,看着艾薇的动作她勾起自己的嘴角,然后凝望着艾薇身后的王咪,脸上带着看穿小秘密之后的趣味,“原来是这个。”
女管家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改变姿势朝着赫卡忒冲刺,同时沉声低语,她的声音十分晦涩王咪凝神分辨了一会,不仅没有听懂反而觉得头晕沉沉的,艾薇语毕她的身边骤然出现了无数由青芒构建出的箭矢。
这些箭矢只是在她的身边停滞一瞬,然后尾羽一颤立刻朝着赫卡忒急射而去。
露丝从王咪的身边穿过,她一把将人拉住甩给精灵,同时一手按在地上低语,随着她的声音赫卡忒头顶上的岩石,逐渐幻化为尖锐的石刺,露丝的声音忽然加速,这些石刺摇动起来朝着赫卡忒扎去。
失去了依附赫卡忒的头发在半空中凌舞,黑色的发丝仿佛无数黑色的狐尾,它们缠绕在赫卡忒身边,将她围成一个黑色的圆球,挡住了风箭与地刺,偶尔从黑发下露出的雪白肌肤,显得妖异而艳丽,她的脸色依旧从容却不再像是端庄的女神,更像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魔。
这里毕竟是亡灵界有的从来只是亡灵,王咪的视线直勾勾地追随着艾薇,精灵将她接入怀中轻声而快速地在她耳边说道,“大人你想办法下去,将生命之树扎入湖水之中,记住你千万不要放开它,这很重要!”
说完她就将王咪推到身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空灵而悠扬的歌声在洞穴内回响。
“可恶的盗窃者。”赫卡忒的神色第一次变了,她不悦地扫了一眼精灵,抬起头仰天长啸。
尖锐的声音直接带起一阵风暴,艾薇的冲势一缓,露丝被掀翻在地,精灵的歌声被打断,王咪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层白雾,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内噗噗的血流声,她迷惘地看着四周,艾薇露丝以及精灵全部消失了,她刚想进入系统空间,白雾却猛地一缩不见了。
王咪重获视角,但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她站在荆棘堡大门不远的山包上,远处深蓝色的天空有着一小片火红的晚霞,荧光树有着绚丽夺目的光芒,她疑惑地看着荧光树,它前一天不是还灰扑扑的怎么……
不对,王咪捂着自己的头,忽然想起她们不是在亡灵界的地下洞穴里面战斗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幻象那个不是骷髅的亡灵还会这个,王咪抱紧怀里的生命之树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感觉不太对啊,要让人陷入幻境之中不是应该出现什么催泪,或者催尿的场景嘛怎么什么都没有,像是感受到王咪的心声,城堡大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她背对着王咪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即便这衣服王咪从来也没有见过,但是这个人影她一下就认出来——是艾薇。
王咪撇撇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冒牌货,想要早点找出离开幻象的方法,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应该不会被这么简单的幻象骗了吧。
是的这在王咪看来简直就跟闹着玩似得,她想不通为什么赫卡忒会费那么大工夫弄出一个一看就破的幻境来,她还以为对方要出什么大招呢。
毕竟眼前这个‘艾薇’太假了,她的背微微弯曲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她的身上,但王咪看过无数女管家的背影,艾薇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弯曲过。
晚风吹起对方的下摆,夜色渐浓艾薇逐渐融入夜色之中,城堡中有点点的光亮,是这里唯一的光明,她站了许久却不进去,王咪看着这个艾薇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种无奈与绝望,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念头,她是来自己道别的。
这样的想法盘踞在脑海,明知道这是一场幻象她还是忍不住朝着艾薇跑去,幸好从城堡内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行动,大门被打开然后她看见自己从里面跑了出来,带着一脸的狂喜急切地来到艾薇的面前和她说着什么。
王咪看着近得仿佛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有了几分不确定,如果这是亡灵用来迷惑她的幻象,那为什么在这里面还会有另一个自己呢,这不是很明显的一个漏洞吗。
“你不去看看?”一个女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朋友之间的规劝。
王咪立刻侧头警惕地看着赫卡忒,同时慢慢远离她,“你想做什么?”
赫卡忒漂浮在半空,她丝毫不在意王咪的举动,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的两人:“也许只是单纯想做一场好人好事呢。”
你当我傻么,王咪没有出声,赫卡忒也不在意直接朝着城堡走去。
王咪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会,然后一咬牙跟了过去,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现在毫无头绪不如跟着对方,看看赫卡忒想做什么,伺机寻找机会。
“我将离开,离开你离开荆棘领。”
王咪刚走近就听到艾薇这样说,然后她推开另一个自己转身就走,她的脚步没有停顿,但是她的手死死抓着了自己心脏处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像是疼到了极致,又像是麻木到了极点,她的眼眶通红无法承受地咬着嘴角,直至血液和眼泪一起流下。
她放下手,王咪在她的胸口的褶皱处看到了一朵绣上去的郁金香,她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珠留下淡淡的一片红,眼中肆虐的情绪重归平静,只余嘴唇在不自然地颤抖,她像是太冷一样双手不断地摩擦着身体取暖,目睹之一切的王咪再也安奈不住冲了上去。
赫卡忒看着她的身影,嘴角的弧度似欢愉又似叹息,这就是你的结局啊。
“你踏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王咪握着拳头冲到艾薇面前,然而她愤怒的一拳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她不安又喜悦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听到艾薇说完话之后,一直愣在原地的另一个她凄厉喊:“艾薇——”
艾薇的脚步一顿,但是她依旧没有回答,但是这样的态度足以让‘王咪’欣喜若狂,哽咽地朝她走来:“别开玩笑了,你回来回来呀。”
艾薇动了,可她不是朝着王咪走去,王咪不禁再次朝她扑去,突然整个世界如同镜子一般破碎,王咪泪眼迷胧地抬起头,就发现她重新回来了,连忙朝着湖面看去,赫卡忒依旧被困在湖心,艾薇她们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没有动作。
她擦掉眼泪看了好一会,发现连赫卡忒都不动了,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王咪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朝下望去现在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跳水的跳台,离湖面大概有十多米的高度,虽然没有下去的路,但是两边的岩壁并不是垂直的,还有些凸起的石块,她可以慢慢爬下去。
至于先前的事情,只是一个幻境吧她不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