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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像风一样的女人……

作者:最后一个法老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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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孙悟空答应了林家侍从,去见他们老祖宗,一是为了刚刚动用最高权限,化解了一场恶战。二是,他也想看看林家老祖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林家人一片冷眼,却又对他无可奈何之中,孙悟空跟着仆人,走进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

    孙悟空进房后,侍从们便齐齐退了出去,顺道把门关上。

    房间里,目视之处,似乎只有孙悟空一人。

    他皱眉警惕地看着四周。

    听说林家的这名老祖宗,至少也一个“大恒星”的实力。虽然他的体质,并不怕“大恒星”人的偷袭。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一点好!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根据孙悟空的情报,这位老祖宗都已经到了寿命的极限,再则从林远海手上罢去了权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她有所防备!

    孙悟空当即撤去了所有的戒心,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卧室,淡雅的沉香,似乎让人迷醉,偏暖的粉红墙壁,透露着一股温馨。

    在大门前方,是一个纱帐四面包裹的大床。

    透过纱帐,孙悟空隐约看到了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那应该就是林家的老祖宗了,一个阎王都不愿带走的人,一个一己之力,将林家,破格提入联邦六大家之一的传奇女人。

    孙悟空上前两步,恭敬地行礼道:“天云四院一班老师——孙悟空,见过林家老祖宗!”

    纱帐之内,那个身影模糊的老人,似乎想要坐起身子,她努力了两次,终于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床榻之上。

    可是,她却不满足,她伸出那疲乏的手,抓住身前的纱帐,想要将它全部撤下。

    孙悟空不解她的为何连纱帐都无法拉下,冒昧地用神识,去探查了她的心海。

    却发现她太虚弱了,即使体内的“大恒星核”,也榨干了最后一丝力量,变成了一颗即将燃烧完的“白矮星核”……

    看样子,她已经是风烛残年,强弩之末,没多少时日。

    孙悟空不解地问道:“林家老祖宗?”

    床上的林家老祖宗,撤不下纱帐,她再次重重倒在了床上。

    到底什么情况?孙悟空有些迷茫!

    但寂静的卧室里,却隐约地听到一丝脆弱的声音。

    “孙……孙……孙悟空……”

    那是一声如枯树一般年老的声音!

    孙悟空再次行礼,清脆地说道:“我在这里!”

    老祖宗再次喊了他的名字:“孙悟空……”

    不过,后面勉强地说了一句话:“你坐到这儿来……”

    孙悟空总算听清她的话了。

    面对她的呼唤,孙悟空很干脆地点头:“好!”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大床。

    大床旁,有一张精美的凳子。孙悟空不客气地一把坐下。

    他与林家老祖宗,已近在咫尺,隔着纱帐,他能看到床上那个虚弱的老人,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在床边上,是一篮“黄梨”,边上还放着一把普通的水果刀。

    在水果刀之后,是一个个老旧发黄的相框!

    这些相框,摆满了整个床头柜。

    而当孙悟空很自然地扫过这些老旧发黄的相框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老旧的相片中,都有着一个绝美的女人!

    无论是少女时代,在学院里,参加着典礼,穿着离经叛道的鬼怪衣服,与同伴欢笑,对未来憧憬时的,青春叛逆!

    还是女人时代,骑着马在野外奔翔,戴着墨镜,在一万米的高空,开着飞行器时的,洋溢洒脱!

    更或者是中年时代,抱着满堂的子孙,阖家欢乐时的,幸福美满!

    这些照片,划过了她的一生。就像是记忆的剪影,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在孙悟空眼中,相框中的每一张照片上,都映着她脸上开心满足的笑容。

    “你做到了……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秋荷……”孙悟空嘴里喃喃。他一边看着照片,眼眶中的眼花一边在闪烁!

    “孙悟空……”那个年迈的声音,在孙悟空的耳边响起。

    纱帐之中,一只枯败褶皱的手,从中伸出。

    孙悟空一把掀开了纱帐。

    看到的,却是床上,那个白发苍苍,早已苍老的不成摸样的垂垂老人。

    “噢……”这个老人嘴里发出了一声令人心碎的声音,唯一透亮的眼眸之中,倒映的却全是孙悟空的模样。

    “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

    “秋荷……”孙悟空一把抓住了她那只苍老的手,亲昵抵在嘴唇边。

    “真的是你……”老人躺在床上,侧着头,眼眶之中已满是眼泪,“我以为今天产生了错觉,时日无多的我,想在寿宴上,对着联邦所有人说自己的遗言,没想到却在高台上,一眼就看到了你……”

    “这么久过去了,你化成任何模样,我都能一眼认出你。”

    “没想到,真得是你……”

    孙悟空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难怪之前,所有人都在等林家老祖宗亲自要说话时,林家老祖宗却突然瘫倒在地。

    原来,她是在千人之中,看到了孙悟空的身影。一时心力接受不了,瘫倒在地。

    “我一定在做梦吧?悟空……”已是灯枯油尽的“秋荷”,努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你真的回来了?……”

    孙悟空深情地看着她:“是的!你的悟空,回来了!”

    是的!你的悟空,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就像是一个穿越了无数时间与空间梦幻一样的答案。

    “真得是你……我没有做梦……”老人秋荷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洪流,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悟空……真得是你……”

    “你当初临走之前,告诉我,只要我每天开心地活着!你就能回来!我一直相信着……”

    “我一直努力地活着,因为我没有忘!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银河境”以下的人类。巅峰寿命保持在500年!当年孙悟空要进入下一次沉睡,凡尘之事,他不得不结束!

    为了她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孙悟空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你若能一直开心,我便终有一天回来!

    这一个傻子都不信的信念,没想到,却成了她毕生的坚持!

    孙悟空欣慰点头,他看着床头柜边上的照片:“是的!你全做到了!”

    他看到了照片中,一袭长衣,风华绝代的她,站在天空之境山巅,看着令人陶醉的漫天星斗。也看到了她身着皮革紧裤,徒步探险,行走在万里风沙的荒凉沙漠。

    他看到了照片中,她去过一个又一个名胜古迹,在被管理人员追捕的风险之中,还敢留下“到此一游”四个大字的恶作剧。

    他也看到了照片中,年轻美丽的秋荷,穿着婚纱长裙,一只手搭在一个看似木讷老实的新郎官肩上,在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却留下了一张,做着可爱鬼脸的照片!

    还有那些,第一次突破“行星境”;第一次与孩子亲密的合照;第一次看着自己老公事业上有所成就。第一次成立了只有三个人的林家。

    无数的照片编织了秋荷灿烂的人生!

    孙悟空心中宽慰,这些年来,她过得非常好!

    ……

    老人秋荷痴痴地笑了笑:“我的人生,很多人都在羡慕!说我天生竟然有这等好命。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以爱自己喜欢的人。可是,谁也不知道,在我每一次开心快乐之下,却总藏着一个未了心愿……”

    “我一直在等着你呀……悟空……”

    “可惜……这等待的时间却过得太漫长。漫长到,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直跟着你,烦着你,缠着你的小丫头了……我已经老了……而你……却还是当年那年轻的模样。”

    孙悟空听罢,再次紧紧握着她的手,温柔摇头:“不会的,秋荷,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我永远是你的悟空!”

    他深情看着地床上这个垂垂老人,脑海中浮现的,却还是当年,那个一脸稚嫩,风华正茂,青春活泼的美少女。

    孙悟空清楚的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他上一次刚刚涅槃重生苏醒的时候!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喂!你是不是哑巴呀!为什么都不说话?”

    “喂!我可年轻一代中,最有天赋的女孩子!嘿嘿嘿……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你都不搭理我,算了……本大小姐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我叫秋荷!”

    “喂!你别走呀……大半夜的,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着这里,我害怕……”

    “喂……我能不能跟着你呀!我真得怕……”

    ……

    “你能不能别总‘喂喂喂’的?烦不烦呀?我有名字,我叫孙悟空!你要跟着我也行,但必须答应我,离开了这里之后,咱们各奔东西,可不许跟着我啦!”

    “那当然,离开这里之后,谁稀罕跟着你呐?”

    ……

    “出口到了,我往这边走,你往那边走,还有,你别再跟着我呀!”

    ……

    “你怎么又跟着我?”

    “我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报答个啥?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可是,我爷爷告诉我,人情债,一生还!”

    “哈,你这小妮子,不会下一句想说‘以身相许’吧?”

    “才不呢,孙悟空!”

    ……

    自此之后,一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就这样闯入了孙悟空的世界中。

    孙悟空去哪,她就去哪。

    孙悟空周游列国,她也周游列国!

    孙悟空在哪里促留停下,她也在哪里促留停下!

    渐渐的,孙悟空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曾经那么一刻,对她动过炽烈的心!

    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沉睡了千年的孙悟空,回想起当年,一幕一幕与她幸福相处的日子,还宛如昨日。

    但昔日的水晶,已经变成了松散的沙雕。

    昔日的倩影,也已经变成了暗淡的轮廓。

    当再次看到伊人之时,时间的魔咒再次应验,已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

    孙悟空静静地坐在床边,亲昵着她的手,眼神柔情地看着她。

    秋荷从一个懵懂无知少女,变成了一个庞然家族的老祖宗。

    她猛然地咳嗽,整个床,跟着她的人一起颤抖了起来。

    孙悟空担心的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的“恒星核”,早已停止了火焰燃烧,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马上就要变成“白矮星核”!

    他通过她的手,给她传递着能量,却被秋荷一口制止了:“没用的,悟空……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孙悟空停止了输力。本已是最后的生机,就算拿再多的能量,也是泥牛入海!

    秋荷那枯皱破败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能在生命的最后再见到你,我的人生也没有了遗憾……”

    “悟空……”

    那只脆弱的手,再次抚摸着他的脸颊!

    孙悟空闭目,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无时无刻,脸上总挂着那么一丝丝淡淡的忧郁,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其实,有一个秘密,我隐藏了一辈子,今天我说给你听!”

    “当初我一直跟着你,并不是真得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其实……我其实是不想再看到你那双孤寂的眼睛……”

    孙悟空默然,宽慰道:“傻丫头,其实我也早看出来了!”

    秋荷呆然一笑,却再次闷声咳嗽了两声。

    孙悟空焦虑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万年来,就连他也有手忙脚乱的时候!

    秋荷努力平复了自己胸腔的咳嗽,缓缓道:“悟空,我的一生结束了,再也无法像当年一样的跟着你,照顾你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孙悟空点头。

    “我要你答应我,也像我一样,一辈子活得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喜欢的人,走自己喜欢的路……眼中不要再有一双孤寂的眼睛……”

    “我答应你,秋荷!”孙悟空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心上,让她感受着他炙热的心跳,就像承诺!

    秋荷看着孙悟空,浅浅一笑。

    “能帮我削个梨吗?”突然间,她有了这么一个要求!

    孙悟空点头,床头柜上,放着一篮黄梨,和一把水果刀。

    孙悟空稳重地拿着刀,细腻地削着一个梨。

    但他依旧专注削眼前这个梨。

    因为他知道,秋荷年轻时候,就特别喜欢吃梨,可惜少女时代的她,大小姐的生活宠惯了,让她这么大一个人,连个梨都不会削。

    在跟着孙悟空一起冒险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要求过孙悟空帮她削梨,但是每次孙悟空都以“无聊”的名义给拒绝了。

    无奈的她,只能连着皮一起吃。

    可皮是苦的,肉是甜的。

    苦中带甜,就像是跟着他一起冒险的经历,却也并没有影响秋荷对梨的热爱!

    她也始终相信,总会有孙悟空替她削梨的一天!

    时间转瞬,1000年以后的今天,当年老的秋荷垂垂木矣地躺在床上,看着孙悟空专注的为她削梨,将那苦皮削下,将那甜肉留下时!

    这位贯穿了10个世纪的伟大女人,终于放下了一切,她浅浅的微笑挂在了脸上,带着辉煌,幸福,美满,没有任何遗憾的一辈子,最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孙悟空手中的水果刀,也在这一刻停下了,他看着这个已经削了一大半的梨。一双曾经战天战地的手,此刻也有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而桌上,一滴滴像雨水一般的液体,从他的眼眶之中滑落。

    孙悟空扭头,看着那一张似在沉睡,却定格着灿烂的脸。

    神识之中,已无半点活的迹象!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块美玉……

    他的内心瞬间被一股坠落深渊般的失落填满!

    可沉静了几秒之后,他猛得挥手拭去眼眶中的泪水!咬了咬牙,继续拿起水果刀削着皮!

    这一刀刀下去,宛如一刀刀割在了孙悟空的心中。

    终于,他把所有美好的记忆,都随着这一把水果刀,削成了一个没有皮的梨!

    这是孙悟空为她削的第一个梨,可是伊人离去,却也变成了,为她所削的最后一个梨!

    10个世纪的等待,10个世纪的浓浓爱意!

    都融化在这个梨中!

    他把这个梨,放在了床头:“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着……像你一样……秋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