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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彼得罗称为米瑟瑞团长的黑衣中年人,此时脸色奇差无比。他认得眼前这个家伙,自从接受了这次的任务,雇主也告知了目标就是彼得罗所派出的冒险小队。他调查过,这个商人——现在看来,肯定不是商人——是十多年前第一次来到约阿姆从事收购森林产品的行商,经济实力一般,只是信誉不错,从不拖欠货款。至于收购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只要是曼肯森林产出的魔兽材料,都可以用一个不错的价钱卖给他。
米瑟瑞开口了,声音极其的低沉:“彼得罗先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不过这个卷轴,看来你是得不到了。”
彼得罗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不,不,我亲爱的团长大人。这个卷轴,我并不需要。而且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卷轴,是我让我的侄儿带到这里来的。”
米瑟瑞和他的队友的脸上瞬间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同时内心沉到了谷底。米瑟瑞僵硬地扭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威尔逊,再看了一眼属下手捧的卷轴和印章:卷轴上的微型魔法阵正在缓缓启动。
“你是为了这个印章?!“米瑟瑞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现在觉得我们聊天的方式有些不好。应该换一种聊天方式了!”彼得罗说着,左手擎出了一根璀璨的魔法杖:“彼得罗之重力术!”
米瑟瑞的魔法师属下尖叫道:“上位魔法师!”米瑟瑞知道,只有上位魔法师,才能以自身对魔法的深入了解和强大的魔力,形成专属于自己的魔法。随着重力术的施加,他们感觉肉体和内脏的负荷越来越大。魔法师下属的身上显现出一道魔法力场护罩,但是很明显,实力差距之下,护罩只坚持了几秒,就破碎了!一声凄厉的哀嚎,这位中位下阶魔法师如烂泥瘫软在地上,血从口耳鼻眼汨汨冒出。
米瑟瑞的身上光芒四射,他艰难地缓缓向空中升起,长剑倒持,流光飞速地向剑身聚集。彼得罗并不惊讶于他能够挣脱自己的魔法,看到除了米瑟瑞之外,所有的人都被重力术杀死,感觉颇为满意,同时魔杖再指:“极寒射线!”
米瑟瑞在彼得罗再次发出魔法的同时,也发动了自己的绝地反击:“月之破!”长剑瞬间从他手中消失,同时身前出现了三轮月亮:满月形态,半月形态,新月形态。三轮月如品字布列,然后新月飞速迎上彼得罗的“极寒射线”。
“极寒射线”被新月一阻,新月破碎,继续以瞬时之速飞向前方。半月,满月,接连破碎,直接打在了米瑟瑞的身上。一声闷哼,晶莹的冰晶将米瑟瑞全身笼罩,但因为被月之破三重阻力抵挡,已无法直接将米瑟瑞杀死。
彼得罗在看到米瑟瑞使出了“月之破”时,眼中流出了一丝讶异:“没想到米瑟瑞团长居然是东方月花心源流的传人,而且还会秘技。”不过这也只是让他产生了一丝惊讶的感叹,手中不停,紧跟着使出了杀招:“冰晶疾刺!”
正在努力抵挡“极寒射线”的冰晶侵袭的米瑟瑞,瞬间感到原本只是缓慢侵袭的冰晶,如碎刀般突然刺入了身体,他再也抵挡不住了,轰然滚落在地,浑身血肉模糊。
彼得罗轻盈地降落在尸堆中,捡起了卷轴和印章。似乎印章的微型魔法阵启动需要很长时间,到现在传送魔法尚未完成。他也不急,悠然地看着。
“为…为什…么?“如血人般的米瑟瑞作为中位中阶的骑士,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尚未死去。
看着一堆血肉中露出的那对猩红的双眼,彼得罗表情略带悲悯地轻轻摇头:“米瑟瑞团长,你是一位很优秀的佣兵,只是不该接了这次的任务。这个游戏,不是你们这些人,有资格参与进来的。“
“游…游戏?!“
“你的雇主,你从来没有见过吧?“彼得罗反问道。
“是……”
“那我慈悲地告诉你,你的雇主是一位憎怨主教。“
“啊…啊?!“垂死的米瑟瑞心情剧烈波动,导致血肉颤动不已。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伟大的神灵。他们有的是本源之灵,有的是天生强大种族的最古老者,有的是各种诡异之物聚合而造就。还有最后一种,也是最多的一种,是人类强者奋斗而成神。
成神的基础是灵魂融合规则,这一步被称为“初聆“。在初聆之后,将自身的所有力量转化为所融合规则的规则之力,这一步被称为”首造“。首造成功,可以视作半神。最后将灵魂之力,投射到规则所至的整个晶壁的任何一处,可视为成神,这最后一步,又叫作”聆圣“。
然而这神人三步,每一步都是非常地危险,一个失误,重则从晶壁中被抹杀,轻则被规则之力反噬而成为一个实力强大,头脑疯狂的怪物。这种怪物,被成为“憎怨恶灵“。
憎怨恶灵是众神的世界所不容的,因此每一个憎怨恶灵,都会在众神的追杀围剿中,逃向一个被称为“遗落深渊“的位面,在那里扎根喘息。
由于当强者初聆之后,便可传播信仰,收纳信仰之力用于巩固灵魂。所以当神人三步中的失败者成为憎怨恶灵后,这些信徒也同时会受到规则反噬——绝大多数会死去,灵魂湮灭,而幸存者会成为憎怨恶灵的分身,这种分身,被称为憎怨主教。这些主教无法跟随前往遗落深渊,只能在主世界尽量隐藏,同时也可以继续传播信仰,然而此时所收获的信仰之力,不可被憎怨恶灵所纳用,只能用来在遗落深渊中塑造各种灵体,作为恶灵的势力。
彼得罗淡淡地注视着魔力流转的卷轴:“有一位恶灵,这些年来似乎开始了觉醒,它疯狂的脑子似乎能分辨出狗屎和香罗鱼刺身的区别了。所以我们就很好奇,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那个除了吃灰就是吃土的位面,似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它有了别的栖身之处。恰好呢,我们知道了它的主教在帮它收集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所以……“他又看了眼米瑟瑞,”所以你就接到了任务,来到了这里,然后,即将死在这里。“
他抬头看着远方:“我相信那个像老鼠一般的主教,一直在注视着你的行动。只不过很遗憾,他肯定不愿意冒着自身被发现的风险出来拯救你。你指着卷轴干嘛?噢,没关系,这个卷轴的传送通道,此时肯定也被那个恶灵切断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收集了足够的锚信息,它的老鼠洞,很快我们就会知道啦。“
米瑟瑞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到:“你…为此……为此…葬送了…自己…的…侄…儿…“
“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伙子,一个魅惑魔法就足够啦!”彼得罗轻蔑地说到,“好了,你可以死了。”
在米瑟瑞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时,卷轴上的魔法阵也停止了运转,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不甘的怒嚎,随着这声怒嚎,印章碎成了粉末。
彼得罗看着那小撮粉末,轻蔑地笑着。不过随即他又自言自语道:“貌似逃掉了两人,那个叫瓦萨的小伙子,另一个,噢,一个有着神奇魔法的小可爱。”他眼中兴致颇浓,“那么,你们逃得掉我的眼睛么?”
瓦萨感觉整个身体似乎都要散架了。在连续几次使用传承自母族的秘技之后,身体的负荷早就超过了极限。现在他提着一口气,踉踉跄跄地在密林中奔跑,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他就再也无法起来了。
所有密林中的危险,早已被抛之脑后。现在他离那个沙地大概有二十多里。就在刚才,本来他以为黑衣人已经不会再来追杀他,但是身后遥远的地方,陡然升起一股恐怖的气势,向着他如潮水般淹来。
他只有继续挣扎地逃命。现在那个恐怖的气势离他还远,但是速度太快了。他只能尽量地在逃窜中寻找可以掩身的场所——但那恐怕只是一厢情愿地奢望。
那股气势毫不遮掩,故意让他感知到,似乎就是存了想玩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强者的随性,可以是温和的,也可以是残暴的,只要他们愿意。
密林里长出地面的粗壮树根,垂下来的气根,成了一根根绞索。在平时,作为一个丛林猎杀者,这些玩意儿只不过是随意可以借力的支点。现在却如绞索般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再一次被一根树根绊倒,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正想继续迈出步伐,那股恐怖的气势突然消失,他的心里一空,猛然再次抽紧——恐怖气势的主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彼得罗……“他呻吟般地说出这句话,全身再也支撑不住,垮在了地面上。
彼得罗看着这个机灵的小伙子,微笑着向他靠近,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到:“伊德坎纳尔的森林里,居住着无数智慧和艺术的化身,他们用绝妙的技艺,征服了人类的向美之心。自然的馈赠,天赐的完美,无法阻挡他们有追求跨越种族的爱情。半精灵瓦萨,这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下,我是很愿意和你这样聪明机灵的小伙子交流的。“
瓦萨憔悴的俊脸上,勉强挂起笑容:“我也无法想象,堪称商人模范的彼得罗先生,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强者。您是中位魔法师?上位魔法师?“
“上位中阶魔法师。”彼得罗笑意盈盈。
“能死在您这样的强者手中,我深感荣幸。不过不知我能否有幸知道,您为何要杀我么?”瓦萨努力地说着,似乎在挣扎一线生机。
“很遗憾,我刚刚才和另一个人交流过,不想再次重复了。现在就请去特内兰多陛下的国度吧!”魔杖轻轻一点,瓦萨的脸色顿时灰败,生机全无,已然死去。
“接下来,就是那个令人感兴趣的小魔法师了。让我看看,你在哪里。“彼得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猛然睁开,似乎不敢相信:”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怎么可能!“惊讶间,他猛地盯向了瓦萨的尸体:”瓦萨的灵魂没有进入亡灵轨迹?!去了哪里?!“
他的神色数变,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挥手将瓦萨的尸体如同方才的数位死者一般,烧成灰烬,然后身影飞速地消失在了曼肯森林之中。
夜晚再次降临到了曼肯森林,在瓦萨被杀的地方附近,一个无形无质的物体飘荡着。
内世界里,密喀尔的灵魂和蛤蟆大眼瞪小眼,在他们之间的是充满了恐惧感的瓦萨的灵魂。
“你说,可以救他,这就是救他?拯救他的灵魂?!”密喀尔忍不住向蛤蟆吐槽,当然是灵魂对话,避免瓦萨听见。
“废话,你有本事出去正面刚彼得罗啊!那么强的家伙,我当时出手抓走这小子的灵魂时,心跳都快停止了。”蛤蟆反驳道。
“你有心么?!还心跳!不过彼得罗那家伙确实太可怕了。“密喀尔感慨着,”上位中阶魔法师!你说,我的英雄等级需要到达多少才有那么厉害?“
“据我的估计,至少要18级之后,才能勉强对上那家伙。“蛤蟆脸色也不好看。
“18级啊!太过遥远了!算了不想了。现在该头疼的是,瓦萨怎么办?“
当彼得罗出现,大发神威时,悄悄躲在米瑟瑞身旁的密喀尔三观尽碎:那个号称普通平民的家伙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强者!吓得他和蛤蟆噤若寒蝉。等到彼得罗收拾完米瑟瑞后,因为感应到瓦萨离自己最近,所以首先找上瓦萨,密喀尔也紧跟着他。
在瓦萨落入绝境时,密喀尔因为对他观感很是不错,就问蛤蟆能不能救他。蛤蟆当时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在一个上位中阶魔法师面前救人,也太高看他了!思来想去,最后只有一条路,救他的灵魂……
密喀尔只听到蛤蟆说可以救,却不知道,是救灵魂……
于是现在一人一蛤蟆就尴尬了。
过了好一会儿,蛤蟆斟酌着说:“也许有一个办法可行,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密喀尔好奇问到。
“让他,也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