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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狱大殿旁的侧殿,如今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甚至房间里桌旁矮榻上,还摆有折叠好的,阳光晒过的洁白干净衣物,没有被人取过的痕迹,一切还是女子离开的样子。
而此时夜已暮,屋里的灯光忽隐忽现,不知为何极不明亮,八仙桌上摆着一桌子的食物,而平静坐在前的人,却始终没有动手。
在灯光的晦暗下,男人一侧的脸又见了棱骨,脸色愈加的青且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他的目光看着桌上的食物,却似涣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动筷。
身后的老者终于忍不住劝道:“圣主,稍微吃一点吧,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至少……还要再撑两日……”
对于此时的男人,撑两日尤如普通人撑两年,时时刻刻忍受胎毒,已经艰难到开始耗损功力的程度,因为这一次胎毒的反应极为强烈,似知道终于要重见天日一般。
圣主闻言,暗暗发红的眸子这才微微一动,顿了下,他道:“现在人到哪了?”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换作普通人,根本就不懂其意思。
但葛老偏偏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由的叹了口气:“祖狱周边又来了不少高手,恐怕这一次西狱与北狱都出动了,整个东狱的码字都布下了两狱人马,而五洲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在控制下,只有极少数进入东狱,大多在东狱外的罗浮渡口处。
看其戒备,应该是防止圣主等人逃脱,守得很严,暂时这些人还没有的动静,不过从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而来,老朽猜测,也只有这两日了,到时西狱魔头与北狱主定是要前来的,他们是决不会放过占据祖狱这块肥肉的机会。
在如此针对我们的情况下,为了罗姑娘的安全,老朽不敢放出十二剑任何一人,甚至于祖狱中任何一个身负武功的人,老朽是怕一担被人识破,罗姑娘被捉,到时被用来威胁圣主,情况恐怕更难以收场。
不过,据老朽猜测,罗姑娘此时应该已出了东狱,到罗浮洲码头了……”葛老花白的胡子,花根更多了,此时愁掉了不少,看着有些稀稀落落,摸起来手感也差了些,葛老摸胡子的手收了回来。
圣主听罢葛老所言,半晌终于动了动,伸手取来了筷子。
葛老见圣主拿了筷子,顿时胡子抖抖忙道:“圣主,罗姑娘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劝着多吃些菜的,罗姑娘……不是那般没情意,她定还会心里想着圣主,担着圣主,所以圣主,为着罗姑娘,为着能解胎毒,为着那两成的希望,你总得多吃一点,有了体力,才能应付两日后……”
葛老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看着圣主瘦的脱骨的脸盘,他真是心如刀割,恨老天为何给了希望,又让人极度的失望,圣主一生都这样苦,为什么到死也不能解脱。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这种情绪,葛老逼着自己换上笑容,指着一道豆腐球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豆腐做的,厨房都按照以前,里面放了甜樱桃肉和枣蜜,圣主吃一个试试……”
大概是忆起了之前那杏仁豆腐的味道,他听从的伸了筷子夹起,放入口中,他的脸色有些冷僵的麻木,嚼了两下食不知味的咽了下去,便不再伸第二筷。
“圣主,这个点心,前几日还吃过……”圣主停顿了下,伸手夹过。
葛老看着圣主刻板的将食物塞进嘴里,逼着自己咽下,那种痛苦,便是他毫无表情,也能清楚的知道,心中仿佛有刀在绞,但他只能忍着,亲眼的看着圣主默默强忍着艰难的吞咽,将每一样吃了一口后,放下了筷子。
他道:“还有两日么,葛老,我不一定能撑到那时,如果不行的话,就提前给我喂药吧……”他将手放回到膝上,如他一贯忍耐的动作。
“圣主……”葛老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八十多岁的老者,眼泪是有多硬啊,多少年不曾流泪,一次次却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得不到解脱自小看到大的孩子。
“圣主……要休息吗?”葛老见他疲惫的神色,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圣主点了点头:“衣服……”
看着躺在床上,需要摸着女子的衣物,嗅着上面已清浅的快没有痕迹的香气,才能稍微合一下眼晴的有可怜圣主,葛老的心情犹如放在火上烤。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想替圣主受罪,让圣主哪怕睡一刻的安稳觉,不要在痛苦的时候离去。
……
此时的罗溪玉,一边走一边哭,脸颊火辣辣的疼,委屈的眼泪一串串的掉,想想以前,再想想现在,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失败,她脚步艰涩的一直走一走走。
可是已经从船上返回到陆地,但心口的那恶心感还是久久不散,恶心,难受,脸上的疼痛,即使她吃了一朵玉兰花,也丝毫没有减轻这种症状。
病了又举目无亲,自己一个人,她甚至想,就这样命死算了,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从哪来回哪去,也比现在这种心里难受的要死的好的多。
她有些自暴自弃,甚至破罐子破摔,觉得人生尽是灰暗,没有希望,没有期待的活着,不如少浪费一些粮食,罗溪玉知道自己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这种想法不对劲儿。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这般钻过牛角尖,不知是发生的这些事,还是心情极度的差,她甚至感觉一直关在舱里,在黑暗中心中已经有些抑郁。
阳光照在身上都有些冷,冷的直发抖。
是的她冷的直发抖,因为海上风大,晚上又很冷,她身上套了三件衣服三件裤子,可是此时走着还是冷,冷得要死,而她抬目终于知道为何如此的冷。
因为在五洲,就算是靠东狱近的罗浮,此时都已是冬日,众人穿着都是棉袄,外罩袍子,相比之处她身上没有一丝棉花,只穿着几件单衣,能不冷才怪事。
罗溪玉牙关直打颤,幸好是这冷,让她徘徊在黑暗的思想中惊醒,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放弃,不能这般轻松,世上还有好多风景没看,还有好多事没做,她得振作起来。
但是可能是这几日的惊吓,还有滴米未沾吐得精光的身体,精气神严重亏损,让她一度萎靡不振。
她漫无目的,状态极差,随时可能晕死街头,眼前已经有重影,于是她死死咬住唇,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继续想下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先找客线,先睡一觉,睡一觉,如果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
她这样不断念叨着,也似在催眠自己。
大概是她这样脸有淤青,又长红点得了病的人,穿的破破烂烂,衣服上还有被撕掉口子布条的痕迹,又穿着极单薄,引起人别人的可怜,有两个好心大娘见她不对劲,过来扶了她一把,帮她送到了客栈,她可能都无法走过去。
待到她躺在温暖的客栈里,睡了一觉后,又吃了小二端来的免费早饭,不管好不好吃,她多少吃了一些。
不过在她吃得半饱时,突然一阵熟悉的恶心感痛上心头,不由的扑到了马桶处一顿呕吐,几乎将吃进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全倒了出来。
吐完之后她失神的坐在了地上。
喃喃道,已经下船了,为什么还会吐?
难道自己真得了重病?
可是想了想一开始坐船时,再到现在的反应,她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看看自己瘦得能摸到肋骨的身体,还有一张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此时摸着都出了尖尖的下巴。
吃什么都吐,除了得了病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种可能,罗溪玉本就连日吃不好睡不好,发青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她急忙抖着手撸着自己手腕的衣袖,然后慌张的四处找脉,手抖的摸了几下都没有按准,直到摸索到了,这才用力的摁着。
把脉她跟葛老学过一段时间,所以她多少懂一点,也经常路经之地,寻一些女人把把脉,长长经验,女人天生心细,而她在这一点上极有天赋,葛老教的好,她学的也好,渐渐便能看个**不离十。
而此时,在她把了又把,左手换右手,不敢置信的一次又一次。
半晌后,整个人便像如被雷击般,呆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