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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假期转瞬即逝,转眼,胡桃她们也都从北海道回来了。
顾曳的伤还没好,苏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也不大情愿走。可是不想走又能怎么样呢,她总不能为了顾曳丢了工作吧,虽然晋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那到底也是她奋斗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丢了这份饭碗,她恐怕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你一个人留在香港要万事小心,不要熬夜,少喝咖啡。”
机场大厅,苏黯不让顾曳来送,但他到底还是跟来了,手臂上的一圈绷带还没拆。
“嗯,我知道,伤好了我就回去,你不用太担心。”
难得他也有老实听话的时候,大厅的一角,苏黯把脸埋在他胸口,舍不得地蹭了蹭。特区政府还派了几个便衣刑警,警戒四周,把气氛搞得很严肃。
“遇到什么事情,如果很危险的话,你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逞强。”
莫名地,她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顾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小别胜新欢,好好的送行,怎么被你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
是她想多了吗?苏黯仰头看着对面的那张脸,碎落的短发,清俊的眉目,眼角处已经愈合的一小块粉色的伤疤,“……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
顾曳点了点头,“走吧,到时间了,你工作要紧,别误了飞机。”
12点半的航班,排除掉办手续和过安检的时间,她确实也该走了,几十米的路上,苏黯一步三回头,难说心里有多愁。
“要给我打电话啊,不能像上次一样联络不到你。”
顾曳轻轻颔首,“好。”
正午的阳光刺眼,一缕缕金色的光芒洒在身后,温暖明丽。
人走了,走远了。
直至熟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顾曳才缓缓地回过头。
“siemitihr。”(跟上吧)
几道熟悉的身影站了出来,“sieversichert。”(放心吧,顾先生)
机场内通透的落地窗整齐成墙,二十分钟后,直至亲自看见香港赤邋角国际机场的南跑道起飞了一架国航客机,顾曳才举步离开。
不止是她一个人担心。
他现在做的事情风险太大,之前那几个瑞士人,就是他特意找来保护苏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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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航班ca102由香港前往北京。本次航班的飞行距离是2289公里,预计空中飞行时间为3小时10分……”
坐在靠窗的位置,苏黯看着窗外,有些怅然若失。
或许是她多虑了,但是现在这一刻的平静,总有一种类似于暴风雨前夜的死寂。
出了一会儿神,飞机遭遇了一阵气流,颠簸了十几秒。隔壁不远处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哎呦……哎呦……”
苏黯循声看去,不少附近的乘客也在观望情况,一名乘务员走了过去,蹲在过道中间,轻声询问。“女士,您哪里不舒服吗?”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身材臃肿,“我……我肚子有点难受……”
她没开口之前众人还没发现,这样一提肚子,大家的目光才一齐朝她的身上看了过去。
“阑尾炎?”
“胃炎?”
“大姨妈?”
飞机上一时间众说纷纭,窸窸窣窣,苏黯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柔软的毛毯盖在身上,圆滚的形状却顶出来一个尖……不是胖,是怀孕?
她兀的解开安全带起身,朝女人的方向走,临时位置的时候倒是有人先她一步,“女士,您怀孕几周了?”
一个清瘦的身形挡在她身前,声音清冽倒也十分淡定。
“3……32周。”
女人抓着毛毯,满头的大汗。
飞机里顿时满室的哗然,32周竟然还敢坐飞机?看模样还是个高龄产妇,这是不要自己的命还是不要孩子的命啊?
男人推了推镜框,朝乘务员示意,“起飞时间不久,可以申请返航吗?”
乘务员仓皇地跑到机舱驾驶室汇报情况,倏尔,匆匆赶回,面色凝重,“不行,现在返航,会撞上一班飞往卡塔尔的飞机。”
“……”
机舱里顿时陷入一片静默,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几个有经验的老阿姨站了起来,“你这是阵痛,羊水破了没?破了就得生了!”
女人有点惊慌,捂着肚子,不让其他人靠近。转头间突然发现苏黯,“你……你是医生吗?你来帮我接生!”
“……”
苏黯瞪大了眼睛,她?她虽然身上有点消毒水的味道,可是那都是帮顾曳包扎伤口的时候染上的。“这位女士,对不起,我只是好心想要过来帮忙,可是我没有经验……”
站在她前面的男人倒是适时解围,“我是医生,内科,你不用怕,我可以帮你接生。”说着,又看了一眼苏黯,“这位小姐能帮个忙吗?这里地方太窄,要把病人搬到可以平躺的地方。”
苏黯思考了一下女人的情况,点了点头,跟两三个乘务员合力一起把人抬到了平坦开阔的区域。可刚把人放在地上,女人又喊。
“我不要在这儿生!这么多人都盯着我,我生不出来啊!”
苏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是围了一大圈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热闹,但国民情况就是这样了。
“那我帮你拿张毯子,挡一挡就好了。”
说着她便欲起身,乘务员却在这时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插手。
眼神变了变,另一个乘务员拿着一张标准的微笑面孔,温柔问询,“女士,那我们跟头等舱的客人商量一下,把你抬到那里去好不好啊?”
地上的人连声答应,“好啊好啊!”
呦……这时候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头不出汗肚子也不疼了。
苏黯嗤笑一声,浪费感情,原来是个骗头等舱座位的。
没兴趣再陪人演戏,苏黯转身走到了几米远外的洗手间洗手。刚才抬人的时候不小心被洒了一身的果汁,裙子也沾上了一点污渍。不一会儿,一个乘务员从头等舱里走了过来,苏黯看着眼熟,好像就是刚才拉她手的那位。
那个乘务员看见她,也会心一笑,“虽然动机不纯,但确实是个孕妇,高龄产妇在飞机上生孩子太危险,保险起见,已经安排进头等舱了。”
苏黯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没事就好。”
虽然是个骗子,但骗人总比真生强。
她举步要走,却又被乘务员叫住,“小姐,你有没有丢东西啊,我看刚刚那位女士手里攥着一条项链,项链上刻着字母,好像不是她本人的物品。”
苏黯一摸脖子,空荡荡的。
那是她妈的遗物。
“你能帮我拿回来吗?”
乘务员有点为难,“我不太方便,但是,我可以跟乘务长商量,让您亲自进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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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头等舱门口等了半天,得到了准许,苏黯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3个多小时的航程也不算短,午后时分,舱室温暖,头等舱里的乘客都在安静休息。
“是你的吗?”
“是我的。”
苏黯和乘务员小声交流,确认无误。门口的旅客呼叫灯突然亮了,乘务员跟她比了个手势,“我先去工作,你想个办法从她手里拿出来,然后自己回座位就好了。”
怀孕的女人已经睡着了。苏黯跟乘务员点了点头,然后观察了十几秒,轻手轻脚地掰开了女人短粗胖的手指头。
“嗯……呃……”
睡着的人突然说梦话,吓了苏黯一跳。又等了好一阵儿,她才小心又小心地扯出了剩余的半截项链,清澈的一双眼仔细打量着断开的链带,有点心痛。
本来她是好心帮忙,谁想到搞了半天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宝宝,人性本善,你可千万不要跟你妈妈学啊。”
她趴在女人的肚子旁边,轻声劝诫了两句。转过身,却不期然地正迎上一道幽深的男人目光,薄凉中略带深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一张报纸,无可挑剔的下颌线,紧闭的薄唇有些苍白,毫无血色的一张脸透着终年不接触阳光的惨白。不透光的舷窗下,男人用深邃漆黑的眼瞳看着她,目光沉静,却不由得让人望而生畏。
“小姐,我认识你吗?”
寒如覆冰的声音让苏黯瞬间清醒,她骤然起身,“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那样的眸眼,那样的气场,莫名有些像发疯时的顾曳。
走到门口突然又被人拦了下来,几个黑衣戴墨镜的男人挡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壮若围墙。
“……”苏黯觉得不大对劲。
“苏小姐,请留步。”
倏尔,苏黯眼角余光一扫,说话的却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内科医生。
苏黯警惕地退了一步,“你……认识我?”
眼镜男微微颔首,朝苏黯身后走去,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先生,容我为您介绍,这位就是顾曳的女朋友,苏黯。”
机械滚轴,是轮椅转动的声音。
“初次见面,我是江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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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黯,我有跟你提起过一个男人吗?”
“是啊,那是个不值得一提的人。”
“我从没见过我父亲,一直到死都没见过,我十一岁那年家里来了个陌生男人,我妈告诉我,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没错,我父亲姓江,我那个所谓的哥哥,他叫江尧。”
一个很熟悉的名字。美籍华裔,金融界的奇才,华尔街日报上刊登过他的名字,据传说他继承的是父亲留下的家族企业,资产百亿不止——美金。
苏黯屏住呼吸,缓缓地转过身。
“江先生?”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岿然不动,眼神是出奇的平静,“一家人,何必客气。”
苏黯眼波微动,心底里暗自嗤笑一声——一家人?如猛兽厮杀非得要争个你死我活的那个家……她可高攀不起。“江先生这么大费周章地给我演了一出戏,恐怕并非只是要跟我打个招呼这么简单吧?”
江尧似笑非笑,反手就扇了一个巴掌。
“李道,她没听懂我的话。”
顶着紫红的半张脸,名唤李道的人朝苏黯微微一笑,“苏小姐,先生的意思是……您不能站着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