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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持续了很久,一条白色的人影从中间来回穿梭,许多黑僵闻风倒去。女子拿着剑,踩着步法,最后一剑落下后,整个地面便陷了下去,墓室里所有东西,顷刻之间化为虚无。
长剑随着身体的下落,距离地面还有三尺时,终于插在了墙壁上。在地面上,有一双红眼,幽幽的张开,紧跟着,就是一阵刺耳的嘶吼之声。
牛耳一目,长尾,一种体型巨大的兽类。它被惊醒之后的凶猛,嘶叫。
猩红的眸子看向了她,这是危险的警示,她清冷的神色敛了些,双眸眯起,郑重地看向下面。
————
风起飘洋,舞步凌薇,踏空在雪光剑影之间,九尾支撑在银白的雪地之上,空中飘来数片雪花。
一把剑,一个人,清颜白衫,青丝墨染,一舞,一萧,断念。
“铮——”
剑落地之声。
不对,还缺了什么,还缺了什么?
余生。
我睁着眼,望着自己的上方。我不知道时光有没有跟着自己走,所以,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何时,何地。悄然无声,平平静静。
这里,是凌玦的空间内。
我动了一下,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是一颗黑色的,能后反射出一些光亮的珠子。它是……
玄珠。
——这是什么?
——玄珠,相当于历代守护者的所有,待你当上守护者的时候,这便归你。
有个人似乎是这样回答我的。
漫天飘雪,一座一座的雪山,空无一人,生灵涂炭。雪域,它已经变成这种样子了。
我一步,一步,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仅剩的这条性命,也正在慢慢流逝。我在数,数还有多久,我能到寒洞。
那是我的希望,我还能见到她的希望。寒洞里,阿域说的玄珠,那是守护者的所有。即便守护者的作用已不在,我也要抓住这个希望。
强弩之末,淹没在漫天的飘雪之中。僵硬了身体,思绪似乎已经飘散在空中,这已经到了最后了,最后一条命。
“她,是谁?”
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也似乎是我自己在问自己。
她,是谁?
她……是谁?我茫然地躺在地上,任凭飘雪盖在我的脸上,她是谁?
——珂沦,回来
有一个清冷的声音浅浅地从我的脑海中响起来,我猛然睁大眼睛,落在脸上的雪花掉了下去。我即刻翻身撑起来。主人,等我。
不知走了多久,拖了一路的血迹早已被漫天的大雪覆盖。直到我找到了寒洞。我之所以能够找到,是因为阿域带我来过此地。
那里安放着记忆深处的玄珠,我看过玄珠之后,才笑了,我从玄珠里看到了自己,那是我自己。
“噗——”原来是这样。我嘴里咬着鲜血,任凭红色刺眼的液体滴在了手中的玄珠上。玄珠亮了亮。
我眼前恍惚的张开了口:
——吾以雪域守护者的名义起誓
——若再犯此错
——必将承受历代雪域守护者震怒之诅咒
——玄珠,立誓
——起
……
思绪似乎已经飘荡在里空中,我能够看到雪域覆盖着的所有生灵,所有。所以,那个白色的身影也未曾脱离了我的视线。飘然出尘,浣浣清风,细看,冰雕一般的面容,清冷,目光之中的惊慌。
雪域当中,有这人麼……
“轰——!”
“咣当——”
等到有东西落地之时,我才聚焦了神色,此地……还是凌玦的空间。
这种动静,应该是受到外力的因素才会影响到内部……不对!凌玦的空间向来不会受到外力的干扰,若是真的被牵连,那就是凌玦……
我猛然站起身,对于凌玦的担忧早已胜过内心的诸多疑虑。在我的心里,最重要的,便是她。
落地的一刹那,迎面就有一个巨大的尾巴扬过来,我看到了一条白影从旁边掠过,她扭头的一瞬间,露出了惊讶和慌乱的表情。
“珂沦,躲开!”
我猛然向上一跳,勉强躲过了挥舞过来的尾巴,跳到了高处,震惊的看着这个巨大的生物。我从未见到过这种生物,在我的意识当中,这类的生物早已不存在。周围早已被它撞的坍塌了许多,巨兽靠着冲撞和尾巴,原本的墓室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我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却发现上方却距离顶端很远。
没有那些黑僵,这里……难道不是方才的墓室?
凌玦一人躲着巨兽的攻击,也没有时间来问我为何会这时出现,空间的事情暂时不说,但是凌玦此时的处境却是令我心惊胆战。
“凌玦!”
我不知她在巨兽剧烈的撞击之中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紧紧捏着手中的玄珠,准备跳下去帮她。
“回去!”她似乎也在注意我这边的动静,我一动,她就立刻制止住我。
“可是……”我还未说完,就被一个人一把拉进了一个石洞中。我立刻掐住了她的脖子,或许是内心的疑虑有太多,眼里未有凶意,却分外谨慎。
“燕绥?”我诧异的看向面前的女人,虽然身显狼狈,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她面上的那种气质。
“你怎会在这里?”我松开了她,问道。
燕绥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柔和道:“我也不知为何便跑来了这里,我是寻着玄约姑娘的身影追来的,却中途迷了路,到这里后,才发现此地是这个兽类的栖居之所,于是便待到了现在。你们……没事吧”燕绥说完之后,似乎看到了我身上被血迹浸染的衣服。
“我无事。”我道,“不是我的血”我把袖子拨开,露出来虽然沾上了血迹,却无一丝伤口的胳膊。
“原是这样,珂沦小心些,勿要再伤了自己。”对于我的话,燕绥面上虽然有些疑虑,但是并未说明。
何止是燕绥有疑虑,我对我的伤势也是分外清楚,如此短暂的时间便能愈合,也让我对方才的疑虑加深了些。
我捏紧手中的玄珠,醒来后唯一奇怪的一点,便是我手上的玄珠。它为何会出现,难道,导致我身上伤口愈合的因素,便是它?
凌玦还在外面与那头怪物周旋,我还是不放心她。在空间时的那一种疑惑,瞬间,被我抛之脑后。眼前最重要的,只有那个人而已。
我对燕绥道:“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出来,我去帮凌玦。”说完之后,不顾燕绥的反应,我便跳了下去。落在了那怪物的身上,这怪物的身型似豹,奇大无比。它似乎察觉到了我在它的背上,急忙之间混乱的冲撞了起来。
几块石头落下,我在慌乱之中躲过,眼里只有在站在不远处墙壁上的那抹白色的身影。我踩着这怪物的身躯,跳到了另一块硕大的石块上,在怪物撞过来时,尾巴撑着身体,跃到了凌玦所在的那道墙壁上。
因为距离和高度,那怪物虽然知道我们在那里,却没了法子。
凌玦的肩上还有红色的血迹残留,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凌玦……”
她忽然冲过来抓住我,双眼不安的看着我,待等到将我的身体全摸了一边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双目发愣的看着她的动作,一时也没有想到此时的衣服已经完全由白色,变为了红色,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一块完整。
我的手慢慢的碰到了她的肩上,突然,被她抱住了。
“……凌玦?”
“你没事。”
我顿住,她的声音之中似乎包含了太多情绪,那种回响在我耳旁的哽咽声,似乎在回响,似乎在无限被放大。
“凌玦……”我想看看她,却忽然被抱紧,我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在这之中,我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微弱的热量。
从凌玦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
“尾巴还在。”一段时间之后,她说。
“嗯。”尾巴是我生命的体现,九尾,已经失了一尾,现在是八尾,就说明我方才并未死亡,对于人类来说,生命只有一次,而对于我来说,我还有八次生命。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凌玦还是会这样怕呢?
下面的怪物突然发起了一种尖锐的叫声,猩红的眸子注视着我的方向。这种声音分外刺耳,之前在上面是也有过这样的叫声,只是隔着一个地面的距离,传到地面上时的声音,虽然震耳,也转变成了一种沉闷嘶叫声。
只是这样的近距离的声音,刺的我眼前有一阵发晕。
凌玦忽然抓住我,用她微凉的双手,捂住了我的双耳,我发现之后,恍惚的看向她,最后也把双手覆盖在她的双耳上。她愣了愣,看向我的眸子之中露出来一些温柔。
等到怪物的叫声落下之后,我才自己看到了它的面貌,它似乎有着一个人类的面貌,虽然看起来狰狞,但确确实实是这样,人面豹身,似牛一般的耳朵,一目猩红,盯着我与凌玦。
“这究竟是何生物?”我蹙眉望着下面的怪物,这怪物生的奇怪,又凶猛无比,普通人根本无法对抗。
“诸犍。”凌玦清冷的声音回答了我。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我才隐隐的有一些印象。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并未真正见到过它的本体,如今一见它便是诸犍,却分外讶异。
“我只听闻,诸犍乃是北方之生物,为何会现身于此处?”
“应是与此处的祭坛有关。”
“祭坛?在何处?”凌玦的话语后,我才知道此处有祭坛,只是我回来时这里早已破败不堪,根本没有任何祭坛的影子。
“此处整个地方,都是祭坛,入口,便是墓室里那具棺材的下面。”凌玦道。
我一愣,抬头看向上方,原来这下面的众多石块,都是从上方掉下来的,也就是说,我们,都在最开始遇到数个黑僵的那个墓室下面的一个关着怪物的地下室里。
“所以,我们若要离开,必须要回到上面?”上面似乎很高,不知此地最开始究竟是何人建造出来的,这样的高度,我和凌玦都不一定能够撑上去,更何况下面还有一只巨大的似乎随时都在待命的怪物。
下面的空间很大,诸犍虽也大,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它会在不知何时跳起来,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地方被它所带来的震动导致塌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应该还有其他的出口。”凌玦说。
对了。燕绥,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凌玦道:“我们可以回到洞内,燕绥在里面,那里或许就是出口!”
凌玦方才也看到了燕绥,燕绥并不和她一样是从上方掉下来的,她能来到这里,想来定是还有其他的出口。
走为上策。
“凌玦!”我忽然叫住她,她回眸望着我,神色之中坦然地面对着我。
“你的冷火呢?”那些黑僵并不能算是人类,若是凌玦有冷火在,定不会沦落至此。
我能看到她的眼神顿了一下,但她并没有犹豫便回答了我“冷火在空间,不必担忧。”
“你的身体……”
“无碍。”
我顿了顿,最终没有再次开口。
追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若是我强一些,她便不会因为使用了冷火,而复发病情,若是我能控制住自己,也不会伤了还没有完全恢复时的她,若是我因此没有跑开,她也不会和我一样,沦落至此。
欠她的,我永远都还不清。
“还有……”我似乎有着数不尽的问题,想要问她。她停下来,专注地看着我,“想问什么,便问吧。”
我抿了抿嘴唇,回忆起来印象当中的那个身影,“凌玦……你将被黑僵围困住的我救出时,是否手中握有一把剑?”
“没有。”她的神色很平淡,平淡的开口。在我心里,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也许是我记忆太过混乱,导致记忆力错误了。若是真到万不得已,凌玦拿出的也会是冷火,不会是剑。除非,是冷火出了问题。
冷火从未出过问题,身为凌玦的本命火,不存在这世间的火,唯一能够驾驭它的,也只有凌玦。
“走罢。”她伸出手,到了我面前。
她的眼神,我信任了很久,我心里的信任之人,她早已,凌驾于我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