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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望向那人的上臂,浑圆有肉得像年画上的胖娃娃,这么一大块肥肉露出来了,不咬上两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吗?
季安低头啃咬,硬生生地从那人身上咬出了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那人的惨叫声好比被严刑逼供的犯人一样,教人耳膜都要被震破,他又下意识伸手去推季安的头,结果抵拒不成反激怒了季安。
季安本就被那人的叫声烦透了,于是一拳直勾勾地往那人的太阳穴打去。
季安早已今非夕比,这一拳打下去,那人便昏死了过去,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看上去亳无生气。
季安盯着那人的脖子正要下嘴,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他圈着自己不住地发起抖来——胆小鬼亚述在极致的恐惧冒起时,忽然重掌了这副躯体。
这些日子以来,亚述一直放任自己成为副意识,因为他知道自己出现的话只会坏事,却不想今天他适时的“坏事”倒是拯救了季安。
季安仿如一个鬼附身的人遭当头棒喝一样,那教他迷失心智的饥饿感蓦然殆尽,他冷静下来才发现拜自己所赐,那人整条手臂全是一个又一个白骨可见的血坑,虽然没有正中要害,却大量出血。
季安把那人背在身上,快步往山下走。他要带上这个人一起逃走,还要尽快找到让这个人接受治疗的地方,绝不能让此人有什么三长两短。
季安背着那人才走了一段小径,便听见一声让人心胆俱裂的惨叫。
他顺着叫声望去:在他的东南方向距离约二十米的地方有个挂着铃铛的俘虏被一根削尖了的树枝插中腹部,正倒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垂死挣扎,正在追捕他的预备生亳不犹豫地拔出俘虏腹部的树枝,又往心窝插去。
这一次,俘虏连叫的力气也丧失了,只是睁着眼,死不暝目地瞪着前方。
那个预备生随即发现了季安,以为季安已经完成任务,便以轻快的语调问道:“一起走吗?”
这群刚成年的同伴的心理承受力真让季安大开眼界。
季安不明白的是,对于这些自小被教育为战争而生的青年人而言,纵使龙族人分明和他们共享着东方人的脸孔和基因,这些狼族人却永远不会把龙族人视为自己人——在这里,不是自己人,等同不是人。
他们不认为这样的想法有何不妥,因为他们很清楚,反之亦然,龙族人同样对他们恨之入骨。
季安背上那人垂在他胸前的手如泉水般倾涌着血液,把他大半件衣服都染红了,季安不敢逗留,只好敷洐一句:“我想先去小溪那边洗把脸,你先走吧,一会见。”
在走往河溪的路上,山谷里一直回荡着此起彼落的惨嚎,提醒着季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在上演着一幕幕人类残杀同类的戏码,他真希望自己的耳朵可以折起来,充耳不闻。
季安匆匆走去河溪旁边,当然不是为了他所说的“洗把脸”,而是他记得溪边的湿草丛里长了可以止血的大头花,他想自己背上的家伙要是再不止血,未必能撑到下山找大夫。
季安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到溪边放下那个受伤的俘虏,却再次被偷袭了。
季安被那人按着头压到溪水里去,他猛地吞下了几口水,因为他的挣扎,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
不一会儿,水泡消失,季安不再挣扎,就那样一头倒在水里,安静地待着,黑发在水中散开了,有种残酷的美感。
那人放开了季安,手伸往一旁的大头花。
花还没有摘下来,那人的咽喉已经被划开了一道伤口,他掩着咽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是人吗?人类怎么可能这么快?他颤着嘴唇,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凝固。
此刻,季安心中的颤栗却不比那人轻微。
季安刚才虽然佯死争取反击的机会,但他没想到自己的手指竟锋利如利刃,偏偏出手又如此快﹑狠﹑准,一招命中咽喉。
“完了!这个人死定了,我也死定了.....”季安自知这人撑不过两分钟,颓坐在地。
此时,一团熟悉的彩光出现了,小白狼从一旁的草丛中跳出,孤疑地看了看季安,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俘虏,似乎不明白季安为什么没有乘势追击。
季安急中生智,向着小白狼“呜......呜.....”地低鸣,一如那天小白狼被比特犬围堵的叫声。
小白狼听罢,大概以为季安身受重伤,而始作俑者便是他面前的俘虏。于是,它愤怒地冲向那个俘虏,从脖子开始撕咬着他。
当阵痛过后,那俘虏感到的是一种意识蒙胧的混沌。
他好像看见从前的种种回忆浮现眼前:一个个旧人的身影闪现,包括他的朋友﹑亲人﹑爱人......然后这些人影都相继渐隐,独留下爱人一人抱着未足岁的孩子在他临行前送别的形象始终刻在他的心里。
当时,他坐在车上,看着妻子的身影渐远,她忽然激动地大喊大叫,只是和着呼啸而来的风声,他根本什么也听不清。
那一天,她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只能猜想大概是让他一定要回来之类的话。
如果没有那场内战,他本该是别人的儿子﹑女人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然而,内战爆发了,他的身份便只剩下了一个——军人,然后不幸地成为了战俘。
很想再回去一次呢,他的孩子早就足岁了吧......他怔怔地望向天空,在意识昏沉中竟看见自己的妻子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向着他挥手。
听说人在死前会看见最想看见的人,原来是真的。真好呢,最后一刻终算看见了你们......那人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
季安看着小白狼解决掉那人后,心头就像有块大石一样,那沉重的罪疚感把他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知道即使他成功逃过了制裁,却无法自欺这人的死与他无关。
在001的第十一天,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活了二十年,季安自认为无愧于心的个人历史中终究添上了一笔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