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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张警官来到刘东的二手店,递给季安一个信封,里面放了大笔奖金。
季安把钱取出来,慎重地一张一张地数着,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一个星期里,他白天锻錬身体,晚上跟着刘东去“驱鬼”,虽然为了保护小护士﹑小乞丐以及吴秀慧等人,他放弃了把相关资料卖给媒体,吃尽媒体和警方两家礼数的打算,但是也攒下了一笔钱,加上先后兩笔奖金,兜里已有三万多块,任务成功指日可待。
张警官认真地交代了一番:“那天你带来自首的那个孩子,她才十三岁半,所以我们不会给她留案底。虽然她那个案件比较复杂,不过再过几天你可以先过来帮她办保释手续。现在还有一个忙要你帮......”
张警官最后的请求是让季安当说客,说服吴秀慧见胖老板最后一面——这是胖老板以认罪换来的请求。
其实现在所有人证﹑物证都已经指向胖老板,就算他不认罪也是回天乏术,他自己大概也明白这点,所以才会本着必死的心态提出条件。
与其说这是交换条件,倒不如说这是张警官对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最后一点慈悲之心罢了。
季安带上百无聊赖的封婷到了吴秀慧的家里,她正大包小包地收拾行李,她说她要把房子卖掉,换一个没有胖老板的生活痕迹的房子。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去见他的。”不等季安开口,吴秀慧已经一口回绝,看来张警官之前已经被她拒绝过了。
“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吗?”季安尝试游说。
“最后一面?等到我上庭指证他那天,不就能看见了吗?我连他给我买的房子都不想再看见,你觉得我会想看见他吗?”吴秀慧蹲在地上,仔细地收拾细软,眼也不抬一下。
季安不确定吴秀慧现在的表现算不算得上无情,毕竟胖老板在整个局里面牺牲了这么多人,却好像真的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季安叹了口气,有些于心不忍地说:“我想......他也许真的爱你。”
这个时候说爱不爱的,显得有点可笑,但是如果这不是爱情,什么才是呢?
根据廖某的说法,其实胖老板与妻子抢夺公司主权之争早于半年前已经开始,但是胖老板一开始似乎只想用药物控制妻子,真正使他痛下决心实施计划的导火线是吴秀慧。
胖老板不只一次告诉廖某:他要和吴秀慧结婚,所以必须把何氏彻底除去。
甚至,张警官在胖老板的家里找到了一张结婚登记书,他已经签好名字﹑盖好章,早早做着跟吴秀慧双宿双栖的梦。
“如果有个人,会为了与你结婚而设这么大的局——当然,他是错的,根本不值得同情,可是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心软吗?”季安企图动之以情。
吴秀慧在行李中找到了一只手表,然后霍地站起来,把那只手表放到季安手上。
她神色淡漠地说:“这是那个男人送给我的,我不要。就当作报答你救了我,还有帮潘艳查出真相的谢礼吧。否则,我还蒙在鼓里,连谁是凶手都弄错了。”
季安家里做的是奢侈品和古董生意,所以他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江诗丹顿的女装手表,市价约二十六万。
在这个楼价还不算高得吓人的二线城市,吴秀慧等同送了半套房子给季安。
“我应该说你太喜欢潘艳,还是说你太讨厌老板呢?”季安看着吴秀慧身上复杂难察的光辉,不禁喃喃道。
吴秀慧垂下了眼帘,苦笑道:“如果不是他杀的潘艳,我也许不至于这么恨他。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季安看见她强如火焰的辉光,知道她是真的铁了心,便不再强人所难。
说到底,吴秀慧本来就对胖老板亳无爱意,现在更是恨之入骨,他即使为她痴狂,又与她何干呢?
季安从吴秀慧的住所步出时,心情有点莫名的低落。
季安本以为按照现在赚钱的速度,保守估计还有二十天左右离开010,没想到当说客这件事让他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变成直接通关。
他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再处理最后的烂摊子便可以离开了,明明应该高兴,却无比惆怅。
“小相爷,在想什么呢?等等我啊。”封婷快步追上前。
季安每次陷入沉思,总会不自觉地愈走愈快,不消一会儿已经把封婷甩开了一条街。
季安听见封婷的喊声,蓦然回首,凝望那个从另一端小跑着向他奔来的娇小身影,风把她的裙子掀荡得沸沸扬扬,明明是优美的画面却让他的双眼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在惆怅什么,他害怕任务成功了,封婷就会代替颜木死去。
他从吴秀慧身上看到女孩子对爱情的固执,不管旁人对她们如何好,都无法憾动半分.....所以,如果他开口让封婷不要牺牲性命,只怕她也是不会听从半分的吧?
封婷停在他面前,一下子呆在了原地,是她看错了吗?他眼中水汽氤氲的是什么?可是季安不是从来都以京城纯爷们自居,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吗?
季安背过身去,艰涩地说:“如果我说,让你不要替颜木死,你会答应我吗?我是说......我们可以照样在任务完成后回到过去啊,但是,救得了就救,救不了的话......也不要勉强可以吗?一命换一命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放下面子恳求的话,他只有背对封婷时,才有勇气说出来。
半晌,季安如想像中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又恼羞成恼地转过头去。
他向着封婷吼道:“在你心里就只有颜木﹑只有爱情吗?那友情跟亲情就不重要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如果你死了,你爸该有多难过?还有......我呢?你以为颜木活着,你死了,大家就会很开心吗?”
封婷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季安,轻声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