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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乡下,一到夏天大雨过后,林皓会跟村里几个小伙伴去树林里捉一种叫“爬拉猴”的东西,那是蝉在没脱壳之前的幼虫。捉到后回家用水洗干净泥土,用盐腌上,最后用油煎了吃,那是儿时最好的美味。多年后一想到这东西,林皓嘴里还直冒酸水。想到那白嫩的蛋白质肉,一咬下去满嘴生香,只觉得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此。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林皓从床上爬起来,擦了擦流到嘴边的口水,低头看了肯被窝里,发现并没有“爬拉猴”在里面,有点失落。穿着拖鞋去开门,门刚一开,秦莫莫一下扑到他怀里,歪着头说:“想不到是我吧?”
林皓又惊又喜,忙问:“你怎么也跟过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昨晚上为什么不说要来?”秦莫莫撒娇地说:“人家想给个惊喜嘛!怎么样?高兴吗?”林皓一把抱起她,说:“高兴!趁着被窝还热乎,快点来惊喜一下。”
这天是林皓到厦门的第二天,昨夜秦莫莫给他打电话,问他在那孤单吗,想她吗?两人腻乎了半天,没想到今天早上她就坐早班飞机飞过来了。
林皓等喘息平稳了才问她:“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我好到机场去接你啊!”秦莫莫说:“这样才能抓现行,看看你在这边是不是老实。”林皓说:“让你失望了,扑了个空。”
秦莫莫翻了个身,将光滑的背对着他,说:“为了防止你犯错误,我决定在这住到你回去为止。”
林皓摸着她的背,说:“有个不远千里赶来慰安的,我求之不得呢!只是他们都住在我左右,万一看见不好吧。”
秦莫莫说:“这你就别管了,等会儿我在楼上再开个房间,白天你忙你的,但是晚上必须到睡到楼上来!”
林皓说:“我靠!搞得这么刺激!真有偷情的感觉。”
于是从这天开始,白天林皓跟于大友和刘文建一行人出去考察,晚上回来忽道晚安后就跑到秦莫莫屋里去睡,有时大半夜两人肚子饿了跑出去吃宵夜,怕在电梯里被人撞见,只好一个走楼梯一个坐电梯。
这天半夜两人打车到中山路,吃完饭走到轮渡边散步。两人坐在海堤上吹着海风,看着鼓浪屿上的灯火,觉得心里平静而踏实。
秦莫莫说:“这里感觉好熟悉,跟咱们那儿的沿河路差不多。”林皓头皮一紧,搂住她说:“我们还是赶紧下去吧,你一说这我就想起那个梦来了。”秦莫莫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掉下去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谁也不知道我来这了。”
虽然是玩笑,但林皓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说:“以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秦莫莫说:“你就这么在乎我吗?”
林皓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快四十的人了现在居然还有恋爱的感觉,之前我觉得这辈子肯定不会再爱谁了。”
秦莫莫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那是你被伤到了,怕了。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除非有天你不要我了。”
早上林皓和刘文建在酒店大厅吃早饭,秦莫莫端着盘子走到林皓这桌,问:“有人吗?”刘文建抬头看看她,殷勤地说:“没有,就我们俩。”于是她就在他们桌上坐了下来。
林皓不敢看她,只顾低头吃饭,刘文建倒是边吃边和秦莫莫聊了起来,问她是过来旅游还是出差,秦莫莫说自己过来看朋友。林皓心里着急,生怕一会儿于大友和技术部那俩小伙下来会穿帮,于是埋头快吃,吃完了好借故走开,心里着急一口咬到了腮,痛得“哎呦”一声捂住了脸。
刘文建停住话头问他怎么了?林皓边捂着嘴边摇头说:“我吃好了,要到房间上个厕所,你们慢吃!”说着站起来要走,“咣当”将椅子又绊倒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旁的秦莫莫“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一口饭喷得刘文建浑身都是。
晚上回到房间,林皓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说:“我警告你!你今天让林总很紧张!”秦莫莫装作害怕的样子,可怜巴巴说:“那怎么办呢?要不我补偿你呗!”边说边脱自己的衣服。
林皓正襟危坐,说:“少跟我用美人计!林总可不吃你这套!”
秦莫莫自己脱得光溜溜地凑了过来,说:“我哪有套呀,再说套子有什么好吃的,你还是吃我吧!”
秦莫莫自从拿了他的钥匙后,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看到地板被她擦得锃亮,鞋柜里也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连卫生间的马桶她都擦。
林皓自从离了婚很少做饭,也懒得收拾,被她这么一折腾才算有了点家的样子,经常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摆满了水果、牛奶,上面还贴了纸条,写着哪个是晚上喝,哪个是早上吃。她很少留在林皓家过夜,通常来了整理好房间后,再温存一会儿就回去了。
从厦门回来后她给林皓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每晚十一点一过必须上床睡觉,说完仍不放心,经常半夜两三点打电话来查岗,问他睡了没有,有没有喝牛奶呀?常把他弄得哭笑不得,说刚睡着被又你吵醒了,你是怕我晚睡,还是怕我早睡?
她总是振振有词,说:“别不识好歹啊!大叔你都多大了你知道吗?再不调整好作息时间你就变成老头了,你让我怎么带个老头到人前去啊?”
林皓后来回忆起这段日子,对净海和尚说:“幸福得睡觉都能笑醒。”
净海和尚高念了一声佛号,说:“佛言‘天下有二十难’其中忍色离欲最难,六尘之中多为情欲所惑,而能制伏妄念,防其越逸甚为难矣。”
中午林皓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午睡,这几日天气炎热,中午休息时间也放长了一个小时,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听到办公室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接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笑容满面像个弥陀佛,正是唐大年。
林皓坐了起来,说:“唐总怎么今天跑到我这来了?”唐大年笑眯眯地说:“听说林总出外考察回来了,任总让我过来看看,晚上在‘天然居’摆了一桌给你接风,还望林总千万不要推辞。”
林皓说:“他还不死心哪?想他也是聪明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来这一套又是何必呢?”唐大年说:“任总说了,和您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误会解开。”
唐大年走后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任耀东此时还约他到底有何目的,自己那天已经把话挑明了,难道他还以为有缓和的余地?
想到那天说出贾书梅和自己关系时任耀东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现在还觉得痛快淋漓,直到自己拉门出去他还站那里,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此刻又让唐大年来请他,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他要求我?那是我倒要看看。
“天然居”在市中心,主营粤菜和淮扬菜,林皓以前陪客户去过几次。任耀东当晚定下了那间最大的“黄金海岸”包厢,却只有他和林皓两个人。
林皓进去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见他进来忙站了起来,说:“林总一路风尘仆仆,今日仍能来赴约任某当真是从心底里敬佩。”
林皓看着满桌子菜,说:“咱们也别客套了,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还还有何高招。”任耀东说:“好!那咱们就都不端着,坐!先喝酒!”
酒是“五粮液”,林皓一口干了,说了声“好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了任耀东一眼说:“开始吧!”
任耀东仰头干了一杯酒,放下杯子说:“我今天不叫你林总,叫你林皓,咱们俩今天也不是甲方乙方的关系,而是男人和男人间的谈话。不知你可有异议?”
林皓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随便。”
任耀东说:“好!那咱就有话直说。我承认我和贾书梅是有过那事,但我不知道她是你老婆,这是其一;其二咱们都是男人,谁没在外面玩过?玩的时候谁会想过眼前的女人是别人的老婆或女儿?再说这种事是你情我愿,我一不用强,二不搞那些下三滥的迷药类的手段,我不觉得在这件事上我做错了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都有承担自己做过的事的责任,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先自罚三杯。”说着自己拿过酒瓶,倒上酒连喝了三杯。
林皓斜着眼睛看着他,说:“任总的口才真是数一数二的,这番话说得精彩至极,我都差点被你感动了。”
任耀东不理睬他的嘲讽,将杯子一放,说道:“我不管你如何想我,任某人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现在你既然跟贾书梅也离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里有张卡,算是就这件事对你做的补偿。你现在刚提升了职务,前程远大,一切都还来得及。这卡里有五百万,够你后半辈子用的,你再重新组建个家庭,我在这里再次向你赔罪了。”说着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
林皓拍手,连说厉害!说:“果然是纵横商场几十年的人物,看来我要是再不答应就真是不识好歹了。”
他拿起那张卡在手里把玩着,说:“钱真是个好东西,神仙在它面前也难保不动心,我林皓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五百万。”他看着他“但我想请问一句,这钱要是换你你会拿吗?拿了如何用出去?这他妈是卖老婆的钱!”说着将那张卡甩了出去。
任耀东面无表情地说:“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还是再好好想想,现在木已成舟,与其置气图一时痛快,不如来点实际的。”
林皓拍案而起,说:“去你妈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浑身都是铜臭味,我告诉你,我这人睚眦必报,在这件事上尤其一条道走到黑。还是那句话,有我林某人在的一天,你就别想掺和进来。”
任耀东站起身来,平静地将那张卡捡起来放进自己口袋,看着他说:“我要是告诉你这个工程有你没你我都做定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大话?”
林皓冷笑,说:“走着瞧!”
任耀东拿起包,说:“那就走着瞧!”推门出了包厢。
林皓出门的时候服务员走过来,问道:“先生是否要买单?”林皓说:“我他妈买什么单?谁点菜你找谁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