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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icu有指定的探视时间,所以我们还不能进去看朱茵茵,我便拉着方书祁在医院旁边四处走走。
不经意看到朱叔叔和朱阿姨也来了医院,我便立马拉着方书祁追了过去。
见是我们,朱叔叔笑了笑,柔和道:“你们也是来看茵茵的吧?”
我点了点头,有些纠结道:“可是护士说还没到探视时间,不让我们进去。”
听到我的话,朱叔叔笑了笑说:“他们说茵茵已经醒了,没有什么大碍,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我们过来,就是来给茵茵转病房的。”
听到说茵茵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惊喜的笑出了声,“真的吗?”
朱叔叔笑着点了点头,眼里原本的忧虑也淡了些。
随后我们便一同给茵茵收拾东西,这次,朱叔叔特意找人安排了茵茵一个人住一间病房,没有旁人打扰,也没有icu那种古怪气味,我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茵茵果然是醒了,但是整个人却一直半睁着眼,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双眼空洞得像是没有一切一样,整个人都好像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见到朱茵茵这样,朱阿姨又忍不住哭出了声,她坐在茵茵的床头,红着眼眶抽泣道:“茵茵啊,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把你关在房间里,是妈妈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朱家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茵茵,你说句话啊,你跟妈妈说句话啊,妈妈错了还不行吗。”
面对朱阿姨的哭声,躺在床上的朱茵茵仍旧没有一丝反应,甚至连睫毛都不曾眨一下,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反应。
见状,朱阿姨哭得更加大声了起来。
我静静的看着朱茵茵,这个时候的朱茵茵很安静,安静的像是一只疲倦的猫。
我脑海中却猝不及防想到了前段时间跟茵茵在高桥上的情景。
那晚她也是如现在一般安静,她坐在阶梯上,任风吹散她的长发,橘黄色的路灯照在她身上,显得异常消瘦孤寂。她面色悲戚的说自己没有家,她说她只想有个家。
她说:“我想有个家,家里有我爱的人,不需要多豪华奢侈,我只要能每天早晨在他的怀里睡醒,每天晚上听他在我耳边低语。说到底,我只想有个家,能遮风挡雨就行。”
可是这么久过去,张煜冗还是没有给她一个家,除了无尽的伤害,便是被遗弃被背叛的绝望。
还记得后来朱茵茵哭着对我说,张煜冗要跟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她,她说张煜冗不要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清晰的看到她眼里的光亮寸寸消退,最后变得一片暗淡,暗无天日。
我不知道这么久以来,茵茵是怎么度过的,我也不知道爱到底能给人带来多大的勇气,竟然这么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也要得到一个结果。
朱阿姨还坐在床边哭着,朱叔叔也站在一旁面色悲戚,方书祁站在我身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躺在床上一直毫无反应的朱茵茵突然动了动,她转了转眼珠子,黝黑的无光的眼睛在我身上看了两秒,然后又继续将眼珠转过去,完全的背对着朱阿姨。
她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声道:“出去。”
听到朱茵茵的声音,朱阿姨惊喜的开口道:“茵茵,你终于有反应了,你是愿意原谅妈妈了吗?”
朱茵茵没有回答,空气似乎在瞬间僵凝了起来,朱阿姨脸上惊喜的笑也逐渐变得僵硬。
又过了一会,朱茵茵这才将头缓缓转过来,静静的看向朱阿姨,再度冰冷的开口道:“我让你出去。”
朱阿姨的脸色彻底僵了下来,她不可置信的道:“茵茵,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见朱茵茵没有回答,朱阿姨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啊?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
听到朱阿姨的话,朱茵茵的神情突然变得愤怒了起来,她激动的嘶吼道:“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出去!”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这样用力的嘶吼似乎花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胸腔止不住的剧烈起伏起来,脸上也浮起一抹病态的红,不知道是缺氧所致还是给气的。
见她这样,朱叔叔有些慌了,他连忙拉住愤怒又惊慌的朱阿姨,连忙道:“好好好,出去,我们出去,我们现在就出去,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啊。”
听到朱叔叔焦急的声音,朱阿姨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慌乱的开口道:“好好好,妈妈走,妈妈走,你别激动,妈妈走就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声音却止不住的哽咽颤抖。
看到朱茵茵还在剧烈的颤抖,朱叔叔一边拉着朱阿姨往外走,一边向我用眼神示意,我会意的点了点头。
待他们都走后,我轻声询问了一句:“茵茵,你没事吧?”
朱茵茵没有回答,胸腔还在起伏,好像还没缓过来的样子。却听到她冰冷的开口:“方书祁也出去。”
听到她的话,方书祁愣了一下,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自觉的走了出去。
直到房间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朱茵茵才安静下来,她平复了不住起伏的胸腔,整个人再度恢复了安静,只是眼角却满是泪光。
我缓缓地走到她的床前,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心忍不住钝痛起来,我心疼的轻声道:“茵茵,你觉得值吗?”
没有回答我的话,朱茵茵一边看着天花,一边静静地流着泪,她沙哑着声音道:“诗雨啊,我输了,我还是输了。”
我默不作声地坐在她身边,听着她悲伤的声音,我沉默的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异常苍白。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切身体验过那种被最爱的人抛弃背叛的感觉,所以我还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我却可以感觉到,茵茵很难过很难过,很绝望很绝望。
她看着天花,脸上依旧一片苍白,她说:“以前我总在想,如果张煜冗开始不要我了,我一定要赶在他不要我之前把他甩掉,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甩不掉了,甩不掉了,他就在我心上,割也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