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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珹愿意受罚,沈寒烟嘟着小嘴儿,皱眉犹豫了好半晌,最后小声儿地在沈春蕊耳畔道:“姐姐,珹哥哥知道错了,要不,求大姐姐只罚他两遍?”
沈春蕊抿嘴笑了笑,故作为难地问道:“那不如,只罚他一遍?两遍也很多的。”
沈寒烟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撅着嘴大声喊道:“我不要!”说完便往路边儿上的轻纱小轿中钻去,催促道:“走啦走啦,我要我娘亲!”
沈春蕊朝沈初雪笑了笑,又朝洛娉妍点了点头,轻声道:“妹妹先去梳洗,我带寒烟去重华厅等你。”
洛娉妍点了点头,看着沈春蕊跟上了沈寒烟所乘的轻纱小轿,又目送二人被仆妇抬走,方才收回目光,朝沈初雪一笑。
不待洛娉妍说话,沈初雪便挑眉笑道:“难不成娉妍还要送我先走?行了,你快去梳洗吧,我先收拾这个臭小子。”说着收拾,却是极为疼爱的将沈珹揽在了身旁。
洛娉妍见此笑着点了点头,方才钻进小轿中,由着两个仆妇抬起,跟在珍嬷嬷身后,红螺带着晨霜与英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小轿后边儿。
先前不觉得,上轿后,洛娉妍才发现,这轻纱小轿竟是以松木做的支架,极为轻巧,挂着轻薄的柔纱,在轿中空气也极为流通,顺着曲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越过一座石桥,洛娉妍便瞧见用太湖石围出的小池后,一片葳蕤苍翠的修竹林。
不必谁告之,洛娉妍也能猜到那竹林间或是林后,定有母亲曾居住多年的小院凤鸣集。
果不其然,刚沿着青石小路进入竹林不久,隔着淡青的柔纱,洛娉妍便远远瞧见朱红的飞檐高高翘起,墨绿的琉璃瓦压在檐上。
再走近,一泓清泉不知从何处而来,将洛娉妍等人阻隔在粉垣对面,只以曲桥与之相连。
不待仆妇抬着小轿迈上曲桥,洛娉妍便忍不住扬声儿道:“就在这儿停下吧,我自己走过去。”
那俩仆妇不知如何是好,抬眼朝珍嬷嬷望去,珍嬷嬷垂眸一想便明白洛娉妍的意思,遂笑道:“表小姐既有如此雅兴,便依着表小姐的意思。”
来仆妇闻言,缓缓将小轿从肩头放下,红螺与晨霜更是急忙上前将洛娉妍从小轿从搀扶出来。
其实,洛娉妍前世今生都没怎么坐过轿子,第一次便是在扬州城的时候,如今,这便是第二次。
世人皆以为坐轿子是件极为轻松愉悦的事儿,可坐过两回轿子的洛娉妍却知道,这绝不是件轻松的事儿。随着轿身颠簸不说,扬州城时,那轿子捂的严严实实,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透气。
下了轿,洛娉妍的腿脚还有些发软,扶着红螺的手,任由晨霜搀扶着胳膊往前缓缓走了几步,才好过一些。
洛娉妍回首朝英儿看了眼,英儿立即会意地取出两只小巧的荷包,塞在抬轿仆妇手中,笑道:“两位嬷嬷辛苦了,我们小姐一点儿心意,请嬷嬷吃茶。”
俩仆妇捧着荷包,小心地朝珍嬷嬷看了眼,见珍嬷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方才欢天喜地的收下,连声儿感谢道:“奴婢们谢过表小姐赏,咱们府中这轿子轻便,小姐又是如此的苗条,奴婢们不辛苦。”
见俩仆妇前言不搭后语,晨霜忍不住回头笑道:“既是不辛苦,那将荷包还来,留给辛苦的?”
那俩仆妇从未想过还会这样儿,一时间可怜巴巴地望着晨霜,颇为尴尬地讨饶道:“瞧姑娘说的,这,这……”这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举着荷包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洛娉妍见此,没好气地横了晨霜一眼,晨霜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洛娉妍也不予理会,只对俩仆妇笑道:“别理这疯丫头,既说了请你们吃茶,便只管拿去便是。”
俩仆妇一听,皆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回什么也不说了,行礼道:“谢表小姐赏。”说完抬起小轿飞快的依着来路退出了竹林,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别说晨霜,便是英儿也低着头,肩膀不停的耸动,显然也是极为想笑,或者说是在极力忍着笑的。
珍嬷嬷见此知道这小丫头是顾及着自己在这儿,遂也跟着抿嘴笑道:“以往还不知,这俩竟是一对儿的憨货。”
珍嬷嬷这话儿一说,晨霜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指着林间那条通幽曲径喘着气儿道:“这俩人儿,也,也太好玩儿了!难不成,还当我会跟她们抢不成?”说着晨霜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
晨霜做事儿,原就没什么顾及,倒是英儿闻言抬起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儿,点头道:“我倒觉得这俩人看着老实。”话虽如此说,脸上的笑意,却是一点儿也不必晨霜少。
洛娉妍见此,板着脸看着二人,直到英儿察觉到不对,跑到洛娉妍身边儿,轻轻地拉了拉晨霜的袖子,洛娉妍方才轻斥道:“古人云君子不可欺之以方,难道你们就要欺负人老实?”
晨霜闻言抿了抿嘴,低头不语,英儿更是涨红了一张脸,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儿,一双手却不知如何是好。
红螺见此欣慰地看了看洛娉妍的侧颜,随即摇头道:“行了,回头再罚你二人,如今还不快跟上?”说着红螺扶着洛娉妍的胳膊,继续往曲桥而去。
珍嬷嬷只静静地看着,从头到尾就说了那么一句,眼中的赞赏之色,却是越发的浓厚起来,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上了曲桥洛娉妍才瞧清,这弯溪流五六尺宽窄,却不似人工开凿,岸边儿开着金黄的蒲公英,长满碧绿翡翠的凤尾蕨,却是未曾修饰的模样,与先前在府外瞧见的一模一样。
许是瞧出洛娉妍眼中的诧异,珍嬷嬷笑道:“姑太太在府中的时候,最是喜欢这弯活水。这水是原就有的,从外边儿汤山上淌下来,从咱们府中穿过汇到外边儿的千鸟荡中。”
洛娉妍闻言朝着溪流流向看去,不解地问道:“进府之前也沿着水岸走了许久,却并未见着一只飞鸟,怎地就叫千鸟荡了呢?”
不待珍嬷嬷回话,红螺便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鸟儿每年秋季就陆续飞来,来年开春又都飞走,若咱们早俩月到还能瞧见小鸟呢。”
珍嬷嬷亦是点头笑道:“红螺说的不错。可不就是这一年年的飞来飞去,不知飞过多少鸟儿,大的展翅有二三尺长短,小的却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一行人边说边走,过了曲桥便到了粉墙根儿底下,先前在桥上,还能透过墙上的如意漏窗瞧见里边儿开得荼蘼的海棠,如今倒是什么也瞧不见了。
一行人沿着粉白的云墙朝前走二三十步,便见俩粗衣婆子与四个小丫站在洞开的黑油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