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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阵惊呼,孟游也慌忙地拔出刀刃退后两步,可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那犀刃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时间仿佛凝结在了这一瞬,没有一个人说话。
犀刃没有取出他的心头血证明什么?证明孟游早已是他人的道侣!可现在正是孟游的道侣庆典!
孟长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他隐约发现有些不妙了,连忙打圆场道,“游儿,你与许姑娘私下里已经订下道侣契约了?这种事怎么也没告诉我?”
孟游本觉大势已去,听到孟长德提醒又立刻精神起来,“这毕竟关系到馨儿的声誉,怎能公之于众?孟游一时冲动,还请父亲、母亲、许宫主赎罪。”
许静听他承认了,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年轻人冲动再所难免,孟游能为人家女儿家的清白负责已经极为难得。只要对象是许馨,何时结下的道侣契约也便不那么重要了。
连许静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心底早已隐约有了预感,只是事关最宠爱的侄女,才会一再相信孟游。
只是孟游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刚刚用犀刃刺向他的弟子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卑鄙无耻,虚伪小人!”
那竟是个女子的声音,而这声音又让人觉得格外熟悉。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露出那满是狰狞伤疤的脸来,“孟游,你可还认得我?”
孟游哪会认不出?为了让这场道侣庆典顺利进行,他陪这个女人演了多久温情的戏码?可他明明在三日前便已经把她杀了,为什么她现在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许晴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女儿,哭喊了一声,“馨儿!”
许馨转过身,一双美目对上自己的母亲,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母亲,许阿姨,我是馨儿啊。”
许馨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着便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孟长德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压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这个女人会是许馨?那台上穿着喜服的人又是谁?
为了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孟长德指着许馨怒道,“你这女人从何而来?云尊主,你找来这么一个女人冒充我的儿媳是何用意?”
此时,众人从如梦方醒,这“许馨”可是云容带来的,谁敢说她便是真正的许馨呢?
云容十分平静,他便像一阵徐徐吹来的微风,微微抬手道,“人人都说,母子相连,她究竟是不是许馨,许晴最有资格发言。”
孟长德被说的哑口无言,许馨在许晴的耳旁耳语几句,许晴立刻红着眼睛朝许静点了点头。
许静当即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孟游,“小畜生,今日我便要了你的狗命!”
孟长德护子心切,连忙站出来,“许宫主息怒!事情还尚未清楚,游儿或许也是遭人蒙骗,根本不知新娘被掉了包!大家一定要查个清楚,不要中了那些魔修的奸计!还我游儿一个清白啊!”
许静拧着眉,转头看向许馨。许馨冷眼盯着孟游,却说不出话来,余光瞥见云容含笑的眸子,似忽然得到了鼓励,挺起胸膛,高声道,“三日前,我被送进神剑宗准备道侣庆典。可没想到第二晚,孟游便潜入我房间将我打伤并生生活埋。索性天不亡我,尚存一丝气息时被云尊主所救。”
许馨恨恨地指着孟游,“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想娶我,他装出一副痴情的样子,从头到尾却都在利用我!”
全场鸦雀无声,数百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孟游。孟游强装镇定地道,“姑娘这话漏洞百出,你有何价值需要我来利用?”
“你贪图寒雪宫的势力!”
“若是这么说,我已经得到了馨儿的人和心,只需静待大典,我便是寒雪宫的姑爷。为何要铤而走险,杀了你?找一个冒牌货来和我订下契约?你应该知道道侣契约是多么严肃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可能草率下此决定。”
“你!”
他说的头头是道,许馨也不知如何反驳,可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孟游就是别有用心。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有道理,可只有孟游自己清楚。对旁人来说,许馨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寒雪宫,可对于他来说,寒雪宫却不过是顺便的事。他只是想和云容在所有人面前名正言顺地结为道侣,想给他一个名分,他的云容怎么能永远被关在暗道中呢?
他就是要让云容明白,承景能给他的一切自己同样能给,承景做不到的,自己也能做到!他想让云容看到自己的好,看到自己能为他做到哪一步,想让云容真心地爱他。
许馨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云容,云容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掏出一颗珠子抛到空中。那是一颗玉琉璃,孟游的脸色顿时惨白,他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左含丝上前一步道,“我魔宗对弟子向来要求严格,奖罚分明,这玉琉璃是尊主赠与那些有功劳的弟子的东西,望他们能严于律己,也免得被他人所利用。这颗琉璃珠便是当日突袭孟游和徐姑娘一位弟子的随身之物,刚好记录下了当日发生的全过程,若非有此物,我们恐怕还不知道徐姑娘会有危险。”
玉琉璃中光芒一闪,正是那日孟游和许馨遇袭时的画面。只见孟游以一敌四,分身乏术,一魔宗弟子从头顶袭来,孟游来不及躲闪,受此一击,必重伤无疑。谁料许馨突然冲上来为孟游挨下这一击,锁链抽到她了的脖子,在侧脸留下一道红痕,而许馨自己也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当时场面看上去异常凶险,孟游本就孤立无援,连许馨也倒地不起。那四名弟子亮出武器又一次攻上来,可就在此时,孟游目光一变,不知拿出了什么宝贝来。之间玉琉璃中金光一闪,那四名弟子竟瞬间就被打败,连武器都被人夺了去。
许久,一只手从画面中伸出来,那手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手套,手套仿似鳞片制成,看上去锋利无比,而刚刚抵挡了这几人合力一击的东西,显然就是此物!
九大宗门的人立刻探讨起来,这宝贝非比寻常,竟让只有金丹期修为的孟游抵挡住四名元婴期魔修的攻击!这等宝物,他们此前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紧接着,那只手拿起那魔修的锁链,孟游缓缓地走到了昏迷不醒的许馨身边。他先是蹲下身,朝许馨体内输入一股灵力让她彻底昏迷,然后抡起手中的锁链直朝许馨的脸抽去。
有人被吓得惊呼一声,云容便从善如流地把玉琉璃收了回来。此时,所有人看孟游的目光都变了,什么重情重义的好男儿,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伪君子!许馨的脸明明是他亲手毁掉的,可他居然还能装出一副重情的样子对许馨关怀备至,这等心计简直让人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许静更是气得直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毁掉自己心爱的侄女的人竟然就是口口声声说要娶馨儿的孟游!
“孟游!”她怒吼一声,“今日你在劫难逃,我就问你一句,为何要这样对馨儿!”
孟游也只此时,他再说什么都回天乏术,索性直言道,“因为我只想和我心爱之人结为道侣!我早已与人结下道侣契约,又怎么可能娶别人?!”
众人顿时明白了,原来他毁了许馨的容貌,不过是想偷梁换柱。他既想得到心爱之人,又想要寒雪宫的势力,简直是贪心不足!
许静强忍着怒火,指向袁恒,“他是谁!”
孟游冷着脸不肯说,云容却忽然感慨道,“今日你想着瞒天过海,又怎知他日不会别人偷梁换柱。”
孟游的身子忽然一僵,他控制不住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云容”,“云容”恶狠狠地盯着他,眼中带着丝丝报复的快意。云容暗暗收回了当初封印住袁恒丹田的灵力,袁恒猛地扑上去压在孟游身上,抬手便打。
孟游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这人忽然便有了元婴后期的修为,而且因为灵力恢复,那些属于道侣之间的记忆便按照袁恒的心意传递了过来,一段段回忆中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袁恒!
孟游抬头正撞上云容那冷冰的眸子,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云容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一连应下燕回和袁恒两人的战帖,不过是在将计就计,引他上钩!那场决斗中谁都没有死,只是袁恒代替云容被自己带走了!
孟游几乎尝到了锥心之痛的滋味,他费尽心思机关算尽,甚至赔上自己的名声和前途,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
袁恒早就恨死了孟游,此时骤然灵力恢复,即便知道是云容搞的鬼也没有功夫去对付他。他现在只恨不得杀了孟游,他利用自己、强迫自己,毁了他的一切!他的前途、修为、还要父亲留下的千年基业鸿雁门,都毁在了这个人手中!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袁恒修为在孟游之上,孟游根本不是对手,他慌忙拿出龙鳞手套想要反击,一直沉默的承景却突然飞了出去,那爆发的灵力根本不像是化神中期,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东西你该还给我了。”不过一道虚影,那手套便回到了承景手中。
孟游猝不及防被夺去了武器,瞬间就被袁恒两道法诀打倒在地,此时鸿雁门的庄宏终于看出那人所用为鸿雁门的《万象仙决》,他顿时大喊一声,“袁门主!”
他这么一喊,大家也都明白那人是谁了。孟长德见儿子被打,想上去帮忙,可却被怒气冲冲的许静拦住了去路。庄宏想上去帮忙,又被神剑宗的弟子堵住,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云容看向一旁怔愣的燕回,问道,“敢问燕回老祖,孟游污蔑同门师兄,挑拨魔宗和九大宗门的关系,逼迫袁门主,重伤徐姑娘。此等行径算不算行事狠辣,品行不正?又算不算背信弃义,辱没宗门?老祖当真要收这样的人为弟子,并将神剑宗移交到他手上吗?”
燕回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孟游不仅毁了自己,更是让神剑宗在九大宗门无处立足,便是他卑鄙的行径,也已足够将他逐出师门了。
“游儿!游儿!”远处传来孟长德痛苦的喊声。
原来就这么一会功夫,袁恒竟然用他的利爪生生将孟游的心脏剖开,丹田捣烂。他躺在地上,身上流着血,已经瞪着眼睛断了气。
“袁恒!”孟长德疯了一样扯住袁恒,却见袁恒已经开始七窍流血。
道侣契约是十分严肃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得背叛。袁恒得偿所愿,亲手杀了孟游,他自己也被道侣契约所害,七窍流血而亡。好好的大喜之日,却成了这两人的葬礼,好不凄凉。
事情到此,两人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云容便带着承景转身离开。
孟长德哪肯放过他,发疯地冲过来,却被燕回一声吓住,“住手!还嫌不够丢人吗!”
云容已经走到了寒雪宫众人面前,许静虽容貌被毁,可眉眼间还能看出曾经温婉可人的模样。她朝云容微微行礼,并未多言。云容虽于她有救命之恩,可正邪毕竟水火不容。
云容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过去,“这是洗灵水,你一直不能结婴只因资质不佳,有了它应该不成问题了。愿你早日结婴,恢复容貌。”
许馨大喜,连忙朝云容拜了一拜,抬起头来已是眼眶发红。
洗灵水对于云容来说可能是寻常之物,可在修真大陆却是稀有得不能再稀有的东西,若她当真能结婴,身体上的伤疤自行修补,便能重回往日光彩。
云容见她这样,又想到这个弱女子所经历的变故,顿时心生怜悯。他抬手摸了摸许馨的头,柔声道,“快擦擦眼泪,今后可别再看错了人。”
“多谢云尊主。”她低头擦干泪水,再一转头,那个如凡尘仙子般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