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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贾府回来,林家兄弟四个不忿得很,贾宝玉欺辱妹妹,还咒自己父母,不痛打一顿,哪里甘心。可是听闻贾宝玉在床上已经躺了几天,人也瘦了好些,不是装病,兄弟几个倒不好计较了。只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外祖母面上不计较罢了。
武夫人听了那日的事,因迎春在场,又叫来迎春悄悄问过。拉着迎春的手说:“你倒是个什么都好的,就是太过内敛了些,要是有三分你林妹妹这样的果断便好了。”
迎春低头红了脸道:“母亲每每教导我,都是为我好,只我愚钝得很,竟是学不来,叫母亲失望了。”其实迎春也羡慕武夫人那份泼辣果断,只自己无论如何学不来。
武夫人又笑说,你这样娴静是你的好处,如今也样样都是好的,只我怕你太过温柔将来吃亏罢了。又嘱咐了迎春以后去给祖母请完安就回来,少和你宝兄弟混一处,迎春也应了。
却说楚神医过世不过半年,黛玉虽然已经持服百日,不过林家子女得楚神医大恩,她自己得师傅悉心教导,便立志守心孝三年,亦是一直着素服,在家潜心医术不参加宴乐。林如海夫妇喜她这份知恩图报,自是赞成得很。是以贾敏应酬繁忙,黛玉却并没有跟着,在家整理师傅留下的医书,研究师傅晚年的心血手札。
楚神医留下的典籍包罗万象,多少美容养颜的宫廷秘方也是不少,黛玉先替贾敏把了脉,根据贾敏体制择了适合她的,又把药方改为膳食方,对身子无碍了,才交与青岚按方做了送给太太吃。
温书、研墨都在江南择了人家,这次林家进京便没跟着了。青岚、烟岚是贾敏新提的两个大丫头,也是六七岁就让温书、研墨亲自带着的,手把手教了七八年,办事和温书、研墨一样妥贴。
贾敏不过看黛玉一番孝心,吃着哄她高兴,谁知一月下来,当真皮肤又细致不少,如白瓷一般,又隐隐透着粉红,当真气色好得不得了。自己每日揽镜自照,贾敏也觉惊喜。
其间贾政带着宝玉登门道歉了一次,林如海自然不能跟宝玉计较,只客套说听说那日之后宝玉倒大病一场,自己一家惶恐得很。如今宝玉打好就是极好的,又这样登门道歉做什么?让外人知道了,还说骨肉生份呢。
宝玉吵着要见林妹妹,说自己要亲自道歉。黛玉却托口说自己身上不好,不方便见客。宝玉听了好生失望。贾政呵斥宝玉几句,和妹婿客套一番,吃过饭告辞了。从此以黛玉在家整理师傅手札,日日刻苦,又有所悟。只如今没了师傅请教,自己推敲起来,进益没在楚家之时快了。
宝玉自从见了黛玉一面,便觉天下最好的清净洁白,钟灵毓秀都给了林家表妹。每每缠着贾母接黛玉家里来顽,贾敏总是替黛玉推脱了。宝玉犹不死心,又说要亲上姑父家拜访。王夫人听了既不肯,也不敢,这件事上再不纵着宝玉,他也无法了。
数月过去,便到了花朝节黛玉生辰。因黛玉守楚神医的心孝,只父母兄弟祝福黛玉一番,并没有怎么操办。但自此黛玉七岁,不见外男,便是去贾府向外祖母请安,也是听说宝玉来了便转身告辞,从此宝玉再没见过黛玉。
展眼便是两年,黛玉出了出神医的心孝,也随着贾敏出门应酬了。黛玉本就是至灵至秀的女子,她潜心研读医点两年,越发腹有诗书气自华了。初时她不出门应酬便罢,如今一出门,所到之处,无不赞誉一片。
过了冬月,林砎也年满十三岁,他也要学哥哥一般下场考试。林如海夫妻两个想着,左右林家有一个荫生名额,砆哥儿、碀哥儿又是武痴,将来只怕并不愿意入仕,不如将名额给砎哥儿的,省得江南跑一趟。谁知砎哥儿竟是不干,口中说:没得荫生名额不给长子却给次子的,便是我和哥哥都不稀罕,到底外人不知道的爱说嘴,说咱们林家长幼不分倒不好,再说有那起多事的拿这点子小事参父亲一本多不值当?不如我自己下场考了来得名正言顺。
夫妻两个听了十分有利,更是爱他这份志气,便允了。只前去江南千里迢迢,太远了些,砎哥儿独自下江南,令人不放心。谁知硕哥儿又出来说:左右明年恰好乡试,自己也该试试深浅了,一并送了弟弟南下,岂不两厢便宜。
砆哥儿和碀哥儿听了又说:虽然师傅路过京城也来考校自己兄弟几遍,但是自己两个许久不曾向师娘请安了,不如和大哥、二哥一同南下,一来在师傅膝下有人教导,比自己摸索好些,二来也该孝顺师傅师娘了。
夫妻两个听了对视一眼,竟有些哭笑不得,四个儿子竟像是约好了一般要一起南下。
两人商量一会子,虽然砆哥儿、碀哥儿这二年再没说过心口疼,黛玉替他们诊了脉也说和一般人无异了,但是南下得白乐水亲自指点只怕更有益处,倒是可以南下在小蓬莱再学大半年,等林硕参加秋闱后一起回来。
虽然子女五个一家子骨肉现在亲得很,难保将来儿媳妇进门不说嘴,左右砎哥儿的才学参加个童生试绰绰有余,不要那荫生名名额倒也使得,又是一项不得不允的理由。十六岁参加秋闱虽然略早些,倒也不算太过惹眼,既然硕哥儿想考,且让他下场一试也使得,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夫妻两个商量一番,四子的请求皆是允了。
只童生试二月里头就开始,若砎哥儿要赶上,只怕过了元宵就要启程。于是贾敏打点了兄弟四人的行礼并南下送给各处的礼物,择了吉日送四子南下。等四子一同南下,极热闹的家里瞬间冷清不少,倒令人有些不惯。好在还有黛玉承欢膝下,以慰二人思子之心。
却说兄弟四人到了江南,亦是苏州的老宅先收拾好了。林硕、林砎亲送了两个兄弟去小蓬莱,奉上礼物,拜会白世叔,行事竟是极为得体。
白乐水和白太太见了林家四子好不高兴,两年多日子不见,林硕越发长高了,俊美非凡,林砎也是不俗。林砆、林碀规规矩矩的跪下请安,行的是弟子大礼。白乐水夫妻两个高兴的很,忙扶起来,见兄弟两个也是长高了,长俊了,高兴得很。
四人幼时和白瑾顽得好,如今相见自是欣喜若狂。白瑾也是越发俊美飘逸,五人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白瑾问了好些京中并黛玉的事,又把过二年自己去京城的话说一遍。林家兄弟四人皆当他说顽话。
林硕和林砎在小蓬莱住了两日,才登船回苏州府上林家住下,读书备考自不提。送走两位林子子侄后,白乐水考校了林砆、林碀功夫,两人没得师傅教导能有此进益已是不凡,白乐水倒没什么不满意的。如今留在身边调/教一年,只怕明年更上一个台阶。
却说林砎县试、府试都考了第一,到了院试却只得第二。放榜那日,林砎看了好生失望,他只差一步就和大哥一样得了连中小三元的案首,却因为府试功亏一篑,因此还在家闷闷不乐两日,林硕劝了他好些话才好。
要说府试第一名是谁,却是林家兄弟熟悉得很的人,看籍贯年纪,不是白瑾是谁?要说同名同姓,断不能和林砎同岁,籍贯姓名年纪都合上的,也只有他了。两人又想到每每白瑾说自己过几年进京时,脸上似笑非笑,讳莫如深的表情,难道竟指的他要弃武从文,也要可的入仕不成?
林砎知道输给白瑾,心中好生沮丧,说:输给年纪大的童生也就罢了,白瑾和自己同岁,每日还要抽出时间练武,自己输给他岂非太没用了。
林硕笑道:你不也每日抽出时间练骑射吗?你们原是差不多了,头名、二名不过毫厘之间,看阅卷如何判罢了,何必沮丧。大不了乡试、会试赢回来,咱们林家男儿还输给谁不成?林硕听了豪气顿生,也把此事撂开了。一边发奋苦读,一边等着林硕参加秋闱。
另一头林如海夫妇也接到江南送来的书信。林砎中秀才他们是早已料到的,江南地灵人杰,二人也没想过林砎一定要得个案首,第二名他们亦是极满意的。只看到林砎书信中说苏州府院试头名是白瑾时,倒是出了两人意料之外,他们深知白瑾文章武艺都好,却不知他文章也好到这样地步,倒是令人不能小觑。
黛玉听说二哥哥输给白家哥哥,歪头想着幼时那个极爱把好东西都送给自己,和亲兄弟不差什么的男童,不想一别几年,竟压了自己二哥哥一头,不禁也是觉得又是好巧又是好笑。
秋闱共考三场,最后一场恰是林硕生日,乃是中秋节。
林硕考完出来,身边长随早已候着了,接了林硕回家,那头林砎也接了两个弟弟,先为大哥庆祝生辰再说。自由下人候着放榜。
给林硕庆生,白瑾也来了,林砎看着他冲自己笑,想起那日大哥说的秋闱比过的话,气势上丝毫不输,也瞪回去。两人对着半晌一同哈哈大笑。林砎笑说以后秋闱春闱两人皆要约了一起比试,不得错开了比不出真高下,白瑾也笑着应了,亦觉有这样的对手才越发催人上进。两人本就年龄相近,本事又相仿,因此越发惺惺相惜起来,与别个不同。
没两日秋闱放榜下来,林硕竟是中了解元,兄弟四个好不高兴,白瑾亦是替林硕欢喜。林硕忙写了信命人快马送入京中,一面五人约好在江南游玩两日。林砆和林碀满了八岁,也是学了骑马了。鲜衣怒马五个少年郎从苏州城中骑马到了郊外官道上,方纵马狂奔,好生意气风发。
五人在官道上碰到一行商队,五人皆没在意,商队中,车上一个少年透过车窗见了如此五个美少年,不禁瞧得痴了,只觉得这个是美的,那个也是俊的,每一个都想亲近,不知道哪个更好了。他只愣一会子,五匹骏马奔得远了,须臾五个背影也已不见,他心中难免失落,车上的少年叫做薛蟠。
贾敏和林如海接了信,得知林硕中了解元,益发高兴。信中林硕又说和白兄弟在江南游玩几日,年底方启程进京,心中又不禁有些失落。得了这样的喜事,她自恨不得儿子插了翅膀飞回来。但是想着哥儿年纪大了,原该多见了山水世面,便又不觉失落了。
只林硕已经年满十六,亲事还没说定一项让她操心。便是现在相看姑娘,下了聘定,一套六礼下来都十七八岁了,比一般的公子迟些。这样的事总需硕哥儿自己满意,贾敏原想林硕考完试就回京,趁年底交际将此事定下来,谁知林硕在外游玩,只怕要擦着腊月下旬回来,却是要耽误到明年了。
要说林硕如何耽误至今,原是林如海冷眼看来,圣人和皇子之争越发焦灼了,自己这样位置敏感得很。一个不好,结亲便被说成结党营私,夫妻两个商议了,便暂且将林硕的亲事缓下来。如今林硕十六岁,就算暂且不急着娶亲,总该说定了,再迟些,适龄的姑娘只怕都定了人家。
黛玉见母亲看了信,先是欣喜,后又露愁容,便问母亲怎么了。贾敏说了没事,又想黛玉过了今岁便是十岁,也该说人家了,该当教她这些了,便将担忧与黛玉说了。
黛玉听了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以哥哥的才学人品,还怕没有好姑娘给我做嫂子?每每我和母亲出去应酬,多少人品门第极好的小姐与我结交,我冷眼看着,这些小姐不是冲我来的,倒是冲哥哥来的。
贾敏心想也是自己杞人忧天,便将此事撂开。展眼到了年底,因今年有宮宴,如今贾敏从一品的诰命,自也要参加。宫中多年不设后位,谁知今年团圆节牛贵妃却晋升了后位,这次宮宴自由这位新后主持。这日清早,贾敏起床,按品级大妆了,便往宫中去了。
从一品的品级虽然在宮宴中不算高,但是林如海的权势和景和帝的器重谁不明白。如今听闻林家长子又中了解元,林家名声更加一时无两,所以众人对贾敏倒是奉承得很。
每年参加宮宴,皆要见着了不少熟人,其中便有北静王妃。回京之后贾敏倒也见过北静王妃几次,初见时她都有些不敢认了,北静王妃比之当年变了不少,再见时,已经是中年妇女模样。谁知日后每每见着,北静王妃都比上次见了又憔悴些,贾敏倒见怪不怪了。许是嫡亲的姐姐晋了后位,这次相见,北静王妃颜色竟是比前几次好了许多。
北静王妃见了贾敏,只见她神色自若,粉面桃腮,除了脸上昔年青涩之气换为端庄气韵,这十多年的岁月仿佛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一般。自贾敏回京之后,每每见着,贾敏皆比上次见面看着更显年轻,北静王妃心中不免觉得又苦又妒。如今北静王越发没了实权,空得一个王爷头衔,每日只知道和莺莺燕燕吃酒取乐,自己面乐心苦。好在如今有了贵为皇后的姐姐,北静王倒是对她又多了几分敬重。
虽然贾敏这些年操劳父子六个的饮食起居,但是心中自在得很,竟是劳心不劳力,并不消磨人。她又保养得宜,江南的水土又最是养人,她便不显年纪。如今子女大了,个个出息懂事,越发劳心劳力都不用了,加之黛玉这二年给她拟的膳食方子有奇效,越发看着年轻不显年纪了。
两人互看一眼,又把目光移开,按排好的座次落座。元春端端正正站在牛皇后后头,贾敏见了她模样气度,在这里蹉跎岁月,不禁心生感慨。
元春亦是见着了祖母、伯母和姑妈,还有迎春妹妹,却上前相认不得,微微看一眼,复又把目光转开。贾母当时一心想让嫡亲的孙女搏滔天的富贵,谁知这些年的打点没少花,元春却依旧是个女史。后来每每宮宴,祖孙相见不能相认,贾母也渐渐生了一股悔意。
按排好的座次安安静静的用完宮宴,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声响,牛皇后照例是一套众人辛苦的话,方说同去御花园赏梅。大家依旧鸦雀无声的按品级先后跟着宫女来到御花园,方自在起来。
贾敏在江南自在惯了,人人当宮宴体面,她却觉得浑身难受。好在黛玉不爱这些热闹,专心在家钻研医书没来,不然真苦了自己的玉儿。
赏梅倒是可以自由交际说话了,贾敏方才自在起来,和众人说话叙旧。其中不少诰命带了姐儿的,也介绍给众人认识。
林家现在有个乡试中了解元的哥儿尚未说亲,父亲是最得景和帝器重的户部尚书,母亲是国公府嫡女,见过林硕的贵妇都说硕哥儿才华本事不必说,便是长得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如今看中林硕的人家不知凡几。带着适龄的姐儿来的诰命,都和贾敏打招呼,又向贾敏介绍自家的姐儿。
高门大户的千金来参加宮宴,谁不是在家嘱咐了千百遍,谁不是举手投足的讲究都了然于胸了才带来的,贾敏看着个个都是好的,都夸奖一番送上表礼。但嘴上只是客套一番,并未对哪个有不同。
贾敏自然知道林硕到了说亲的年纪,该留意相看人家了。但是她不欲自己作主,便是心中觉得谁好,也是暗中记下,等回家先问了硕哥儿的意思,所以她并不应承谁。除了家中有女儿的,便是并不为结亲而来,只看林如海面上,众人也愿意和贾敏结交,是以贾敏倒成了御花园的焦点一般,贾敏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倒也游刃有余。
只贾敏被前来说话的人团团围住,多说几句也觉不自在了,找了句托词出来,才和母亲及大嫂子说了几句话。贾母问怎么不见玉儿,贾敏笑说黛玉在家读书呢,她现下还小,狠不必带着四处交际,再过二年再说吧。
贾母抱怨一句黛玉已经那样千灵百巧,还读那么多书作甚。又说自己想黛玉得很,若是有空还多送黛玉来和姐妹们亲近。黛玉入京在家潜心读书两年,甫一亮相出门应酬就引多少人的瞩目,林家女如今当真是名满京城。如今贾母忧心得很,黛玉这样的名声,她若不趁早将两个玉儿的事定下来,心中总是不安。
虽然三年前黛玉一杯茶泼得宝玉大病一场,但是看着黛玉自身模样气度,中了解元的长兄,中了秀才的次兄,做一品大员的父亲,将来林家一门不知道怎样的显赫呢。再没有谁比黛玉家世更好,更能帮衬宝玉一世富贵了,所以贾母犹自抱着两个玉儿结亲的幻想不曾死心。
贾敏深知母亲那点心思,心中觉得母亲性子越发左了,一味想把好的留给自己最疼的宝玉,全然不顾宝玉的根基门第配不配得上。她正愁不知如何应对母亲,外头去一阵喧哗,忙有宫女上来招呼众人回景仁宫回避一下,外头说丢了一件要紧东西,龙禁卫就要进御花园查找,怕冲撞众位贵人。
众命妇哪里见过这样阵仗,稳重得体了大半日,到底不少人惊呼起来,也顾不得仪态举止了,提着裙摆就往景仁宫里奔去。
贾敏不慌不忙的走在众人后头,心中不停的盘算怎会有今日之事?在她记忆中,确是黛玉进京两年之后,牛贵妃晋升牛皇后,再隔几年景和帝退位,牛皇后称为皇太后,却并没有这样一场被惊扰的宮宴。
待众人都进了景仁宫,宫女关上宫殿大门,外头的声响听不太清了。贾敏迅速的做出了判断:真正出了状况的只怕不是景仁宫,而是乾清宫!
乾清宫也设宮宴,乃是景和帝赐宴文武百官。若是今日有一场或是逼宫,或是哗变,那么景仁宫里头,岂不是关了一宫殿的人质?!
想到这里,贾敏顾不得自己,只担心林如海的安危。如今林如海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无论是哪位皇子按耐不住,只怕他都不能独善其身,必是被逼表态。这已经是个不得不站队的节骨眼上,若是林如海站了有野心的皇子,这场政变成功便罢,若是被平复,自己一家死无葬身之地!反之亦然。
如今竟是林如海无论如何选择,都只有一半胜算,虽是冬日,贾敏却觉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又想到这些日子林如海日日忙碌,不知道安排些什么,又想到自己一家初下江南时,林如海运筹帷幄,破了甄应嘉布下的死局,心中不禁复又燃起希望。
自己的夫君身负经天纬地之才,自己只须信他便是。想到这里,贾敏收了惊慌之色,脸上渐渐流露出骄傲和信赖。她不是不担心,但是担心之余,却生出了几分力量,她只觉自己越镇定,这分力量越能传递给林如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