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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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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小本无猜,奈何分别离。

    晕黄的烛火下,琴若风痴痴的轻抚着他从不离身的香囊,暗自叹息。

    这香囊做工之差,简直罕见。

    歪歪扭扭的针脚,看不出任何图案的绣工,它的缝合处也是凹凸不平,可见制作香囊之人,手艺是有多差劲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香囊,却陪伴着琴若风度过了好几个寒暑。

    要说天剑阁的掌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这种香囊如何能入了他的眼?可就因为制作它的人特别,连带着琴掌门也对它爱若珍宝,千金不换。

    “师兄,你看,我做的香囊好看不?”

    笑颜明媚的少女拉着他的衣袖,眼若星辰般闪亮,他看着那似花非花,似物非物,似字非字的图案,慎重的点头道,“好看。”虽然他看不懂这是什么,但师妹做的总是好的。

    沫流光自是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好,不过她也是心血来潮,没打算在女红这方面发展,也无所谓了,“既然师兄喜欢,就送给师兄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香囊,师兄要好好珍藏才是。”扔了可惜,干脆就送给师兄好了。本是一句戏言,没想到有人却当了真,自此贴身不离,丝毫不觉得此物丑的和他仙人般的风姿违和。

    对沫流光来说,这根本不算个事,而对琴若风来说,这却是师妹第一次送他的东西,又怎么舍得糟蹋呢?

    直到当事人已经忘记此事,而他依旧执着的珍藏着。

    今日桃花林的那场交谈,他虽是不愿但亦无可奈何。

    他守着护着的人,终究不属于他。

    他不愿强求,也不愿流光伤心,所以他只能做他那护着师妹的好师兄,仅仅只是师兄而已。

    琴若风啊,琴若风,你此生还有何求?

    被誉为‘江湖第一美男’的琴若风,说到底不过是个胆小懦弱又自卑的可怜虫罢了。

    若不是——,我岂会如此放手。

    放下手中的香囊,起身来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中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翩翩男儿,只觉得无尽的讽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又有谁知,世人所谓的公子,竟是如此一副身躯?

    似乎是着了魔般,轻轻解着衣带,看着镜中的自己衣服一件件滑落,露出了不似男儿般纤瘦的身躯。

    不着寸缕的肌肤,白的仿若透明的一般。

    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如一条条江河诡异的浮在眼前。

    而他的下-身竟是身无长物。

    人人皆知的琴掌门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

    说是女子又有不同,她平坦的胸膛和男子一般,而下半身却是女子,又怎么不令人惊奇?

    “师兄?师兄?师兄?”琴若风的手颤抖的触碰着光滑的铜镜,眼里是深切的痛,“你可知道你的师兄衣衫下竟是如此不人不鬼的身躯?呵呵,若是被你看到的话,定是会恶心的吧?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呢?”

    除了天剑老人之外,再无人知晓的秘密,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眼前。

    所谓的师兄,其实是师姐。

    而她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不得不追叙到很久很久以前,她还不是琴若风的时候。

    那时,邪医未死,而她不过是邪医手里的一个药人罢了。

    邪医的名号里虽然有个医字,但他却并不喜欢治病救人,反而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她,就是邪医手里正在研究的药人。

    何为药人?

    以毒为药,身体里蕴含百毒,终成百毒不侵之身。

    那时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邪医手中-共有药人一十八人,而最后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不过一人。

    而这一人也非完全品,或者说是个残次品。

    她虽成百毒不侵之身,但五脏六腑早已经被各种千奇百怪的□□所腐蚀,命不久矣。

    在她以为她最终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时,天剑老人却将她救下。

    邪医以人炼药,伤天害理,却不想把主意打到了天剑老人手中婴儿的身上,最终难逃一死。

    当时天剑老人抱着还是婴儿的沫流光下山办事,没想到他手里的沫流光被邪医给看上了,在经历了一场波折后,死于天剑老人剑下,顺带着救下了她。

    正是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若不是因为沫流光,她也许就死了,所以对于她来说,沫流光是间接的救命恩人,而直接的救命恩人就是她之后的恩师——天剑老人。

    那时的她,只有八岁。

    “小娃娃,你可愿拜我为师?”

    抱着奶娃娃的天剑老人虽然说着这话,却一点没有拜师的庄严感,反而有种焦躁感,不断的看着手中的奶娃娃,然后又看着她,“你可愿意?”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双膝跪地,朗声说道。

    “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天剑老人的大徒儿。为师现在没什么好送你的,就赐你‘琴若风’之名,琴乃君子,若风雅致沉稳,适你。”

    那时的小琴若风穿着麻布男装,虽然人小却既是稳重,看着就是个男童。

    天剑老人以为他的大徒儿是男孩子,而小琴若风以为凭着师傅的慧眼自是知道她的女孩子的,也就没有明说。

    之后,小若风就从师傅那里接过了照料沫流光的重担,手把手拉扯着她长大。

    因为小若风早已经习惯了男装,所以她并没有换女装的意思,而天剑老人根本就没有这意识。

    之后,沫流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兄——”

    而这声师兄一叫就叫了十六年。

    期间,小若风病重,差点一命呜呼,是天剑老人带着她去南疆求医,最后以蛊虫吊着她的命,才险险从鬼门关活了过来。

    也就在此时,天剑老人才发现他的大徒儿竟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子。

    本想把她的性别更正,奈何小若风用大人般的口吻道,“师兄师姐,又有何妨?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南疆蛊虫虽然吊着她的命,但同样的也有副作用。

    这蛊虫在她体内存活保她性命,而她亦要饲养着此蛊。

    在身体里养育着蛊虫,以身饲蛊,便是代价。

    而她,因着蛊虫的影响,女性所有的特征也停止了生长。

    平坦如男子,而女子的葵水也与她绝缘了。

    也幸好身高什么的没有影响,否则想来对她的打击更是不堪。

    谁能想到,武林中人人憧憬的琴掌门,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个身体里养着虫子的怪物。

    一个,怪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