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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和尚庙里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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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哟,几个月不见,婵丫头都成了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不错啊。”

    “嘿嘿嘿,紫烟丫头,你家小姐可是一品的世子夫人了,你什么时候也弄个三品的夫人当当。”当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妙婵见到这个老顽童,实在是有些无话可说。“要不你来当这个世子夫人,如何?”

    “嘿嘿,这种事,老道我这出家之人可无福消受,还是老老实实的拜三清好了。”

    牛鼻子老道姓牛,姓牛的牛鼻子老道百里挑一,能跑到和尚庙里和和尚头头论佛法的牛鼻子老道更是万里挑一。妙婵就有幸见到了这位奇人。当然,妙婵也不是第一个认为老牛是奇人的人。

    也不知道老牛是不是面前这个穿着道袍的道士的真名,当然,妙婵也不敢肯定他真的是个道士。

    自她有记忆以来,这个老牛就在西北大营里担任兽医一职,没错,你没看错,的确是兽医,医的当然也不是普通兽医医的牛羊、鸡狗,而是军中的军马。

    要问军队里最多的是什么,当然,肯定是军人,其次就是军马。有了军马,士兵们才能上阵杀敌,挡住胡人的骑兵,这也是西北军与其他的军队不同之处。整个大华的军队里,最多的军马在西北军,最好的军马也在西北军,自然西北军的军医也是很重要的。

    平日里瞧瞧马匹的粪便,摸摸军马的马蹄,顺便在看看马料就是兽医的任务。牛老道来到军中就担任了这样的千斤重担,姓牛的老头去管马,说出来总有些奇怪。只是牛老头坚持要大家叫他牛老头,牛老道也可以,当然叫他老牛头,他也很应的。

    后来一次胡人侵袭,西北军损失惨重,营里的军医忙不过来了,老牛头这个兽医就被派去照顾伤得最重的伤兵。这些伤兵都是已经被军医判断等死的人。战争的残酷是只有浴血奋战的军人才能明白的。注定活不下来了的伤兵自然就只有等死的命运,能有一个兽医前去看顾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可就是这个兽医,让困守伤兵营里的三千伤兵都活了下来,当然也少不了缺胳膊短腿的。只是比起死亡来,活着才是最幸运的。整个西北大营c为这个奇迹震撼不已,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兽医竟然有这等鬼斧神工的医术。当然,老牛头也就成了牛军医,而且还是军医里的头,有品级的军医吏。“老牛头”也就成了“牛军吏”,就这样在军里干了十年,也和妙婵认识了十年。

    妙婵会走路的时候就在西北军营里摸爬打滚了。母亲远走高飞,李山是既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被丢弃的娃娃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虽然妙婵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抛夫弃女决然离开的。李山一直说的都是母亲因病而亡,妙婵也深信不已,当然后来知道了真相的妙婵怎么想的,妙婵也就不想回忆了。总之那是妙婵的噩梦。

    也就是那时候,李妙婵遇到了老牛头,也见识到了老牛头鬼斧神工的医术。的确是惊天地、泣鬼神。开膛破肚的事儿是常事,喝上几大桶药汁也是小事一桩,破开脑瓢的事儿妙婵也见过,真真是极险一道。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妙婵吓得裤子都湿了。

    “你不会是真的跑到这和尚庙里来出家了吧。可是佛祖再仁慈,只怕也不肯收你吧。”妙婵和紫烟进了屋,跪坐在蒲团上。牛老头喜好饮茶,有朋自远方来,自然也少不了烧茶待客。

    “这茶不错。”妙婵端着热茶,揭开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缭绕的白雾像是缠绕的藤蔓,缓缓往上升。

    “那是,不错吧,比军营里的茶叶末子泡的茶要好得多吧。那镇国公府的茶怎样,老头子我可是垂涎已久啊。”

    “牛爷爷,国公府的茶可香了呢,不过小姐平时都不喝。”才两句,妙婵就被紫烟这个鬼灵精给出卖了。

    “行,以后让你喝个够,什么君山银针、碧螺春、武夷大红袍、一叶苦丁,你想喝什么就给你拿什么,皇上御桌上的也能给你拿二两,这总够了吧。还是说说,你到底到这石鼓山来干嘛的吧。我可是跟府里说是出来给我爹诵经祈福的,一会儿可要去大雄宝殿诵经呢。”

    “铁皮石斛,知道吗?”

    “你要铁皮石斛做什么?制药吗?”虽然妙婵医术不精通,但铁皮石斛是什么东西还是知道的。

    铁皮石斛是少见的中药材,常年生长于高山之上,半阴湿的岩石上。妙婵和紫烟两人以前也跟着牛老头上山采药时见过一次,长得跟兰草一般,不仔细看就跟兰草差不多。只是先端钝并且有钩转,基部下延为抱茎的鞘,边缘和中肋常带淡紫色;叶鞘常具紫斑,老时其上缘与茎松离而张开,并且与节留下一个环状铁青的间隙。

    那次妙婵还有幸见到了铁皮石斛的花,浅白色的花苞片,两侧具有紫红色条纹,边缘呈水波状;唇盘密布细乳突状的毛,正中的花蕊呈黄绿色,于寒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没想到,这石鼓山上也有此物,难怪能让老牛头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儿。

    “我啊,也是二十几年前在这山上见过几颗,这到了京城,又想起了这茬子事,才跑到这石鼓山来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哎,真是不虚此行啊。”边喝茶边摇头的老牛头越来越有神仙风味了,难怪这石鼓寺的和尚叫他“老神仙”呢。

    “牛爷爷,那意外收获是什么啊?你赶快说嘛,干嘛老是说一半留一半的,一点也不爽利,紫烟可不喜欢你了呢。”紫烟是妙婵见过最讨厌拖泥带水的人,谁跟她转弯弯,她就能跟谁急。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是沉不住气,你看看你家小姐,可是稳如泰山的很啦。”老牛头也很喜欢逗着这个开心果。

    “我没有小姐那么聪明吗。小姐那么厉害,自然样样都知道的啦。牛爷爷,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要过来拉你的手了啦。”

    “好了好了,告诉你了,就是你刚刚喝的茶,这可是我在山里无意中发现的一棵老茶树,只怕有上百年树龄了。这野茶啊,随随便便一晒,就是跟别的茶不一样,自带一股清香。”要说老牛头最怕的是什么,就是紫烟这个小丫头的独门拉手绝技了。当然熟知紫烟的人也不会让紫烟靠近身旁了。

    “得了吧,你跟我们两个不懂茶的人谈起茶经来,不是对牛弹琴吗不是。”说实话,妙婵可一点都没尝出不同的茶叶有什么区别。

    “婵丫头,这你可得好好补补,如今你身份不同了,这茶经可得好好学学。世家好的就是这风雅。我跟你好好说说,茶圣陆羽的《茶经》里头说啊,凡炙茶,慎勿于风烬间炙,焰如钻,使凉炎不均。特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状蟆背然后去火五寸。卷而舒,则本其始,又炙之。若火干者,以气熟止;日干者,以柔止。

    其始,若茶之至嫩者,蒸罢热捣,叶烂而芽笋存焉。假以力者,持千钧杵亦不之烂,如漆科珠,壮士接之,不能驻其指。及就,则似无穰骨也。炙之,则其节若倪倪如婴儿之臂耳。既而,承热用纸囊贮之,精华之气无所散越,候寒末之。末之上者,其屑如细米;末之下者,其屑如菱角。

    其火,用炭,次用劲薪。谓桑、槐、桐、枥之类也。其炭曾经燔炙为膻腻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古人有劳薪之味(3),信哉!

    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所谓“水则岷方之注,挹彼清流”,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水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蓄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

    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初沸,则水合量,调之以盐味,谓弃其啜余,而钟其一味乎,古暂反。[卤监],吐滥反。无味也。第二沸,出水一瓢,以竹环激汤心,则量末当中心而下。有顷,势若奔涛溅沫,以所出水止之,而育其华也。

    凡酌至诸碗,令沫饽均。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轻细者曰花,花,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其沫者,若绿钱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堕于樽俎之中。饽者,以滓煮之,及沸,则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积雪耳。所谓“焕如积雪,烨若春“,有之。

    第一煮沸水,弃其上有水膜如黑云母,饮之则其味不正。其第一者为隽永,[原注:徐县、全县二反。至美者曰隽永。隽,味也。永,长也。史长曰隽永,或留熟盂以贮之,以备育华救沸之用,诸第一与第二、第三碗次之,第四、第五碗外,非渴甚莫之饮。凡煮水一升,酌分五碗,乘热连饮之。以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

    茶性俭,不宜广,广则其味黯澹。且如一满碗,啜半而味寡,况其广乎!其色缃也,其馨也,其味甘,啜苦咽甘,茶也。此乃茶之五煮也。”

    一说起茶道来,牛老道就成了“牛唠叨”了,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篇,妙婵实在受不了了。趁着牛唠叨歇口气饮茶的瞬间赶忙打断,“得了,你要是再说这一大堆的废话,我可就要去前头了。”

    “别别,我这就跟你说正事。你等一下啊,我去把东西给你拿来。”没多久,老牛头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掏出个大花布包裹出来,一看就是军营里的大婶为他准备的。

    “给,这是你爹托我给你带的银子,这是沈大将军要我给你的,说要你好好看看,这个是我一路过来时见到的各地风情,我都给你记录好了,我就知道,你好的就是这玩意儿。”一样样的东西从老牛头的手里扔了过来。

    “我说,你爹也真是的,你如今都是世子夫人了,哪能缺银子啊,我说了他好几遍也没劝住他。他可说了,叫你不要舍不得银子,府里的下人该打点的就打点,不要吃亏。依我说啊,你认真起来,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摸着爹爹准备的二十两银子,妙婵有些想哭,可终究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了,在府里我挺好的,我会给他写信的。”

    “是啊,牛爷爷,我们在府里可好了,小姐都见了皇上好几次了呢。还有老祖宗出手可大方了呢,就上次还一下就赏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呢。”紫烟深知老爷对小姐的关心,自然就把欢乐的事儿一一说出,当然银子也是最重要的。

    “你做了什么事儿,老太太就给了你那么多银子?”老牛头也很好奇,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抵得上一户殷实人家五年的收入了。

    “小姐给府里做了一次全羊宴啊,你当时不在场不知道,把他们给惊的哦,我还看见少爷们都有人舔盘子了呢。国公爷还赞我刀工厉害呢”

    “哦,你一说到全羊宴,你牛爷爷我都有点要流口水了呢。只是今日不凑巧啊,瞧这天气,不然就能尝到香喷喷的烤羊排了呢。”牛老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吃货,嘴巴挑得很,妙婵一半的厨艺都是被他们这群吃货逼出来的。

    东西也拿了,茶也喝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府,只怕就不能在城门之前回到镇国公府了里了。

    妙婵来到大雄宝殿给父亲上了一炷香,诵了一遍金刚经,又给府中众人求了一个平安符,就带着紫烟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