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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妞妞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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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妞妞的信任

    “哗啦。  ”方琼一个腚墩直接坐地上了,马扎歪在一边,老头也顾不得形象,爬起来,一把抓着公输念槐胸前的衣服,嘴唇哆嗦成风中的枯草。

    玻璃这玩意,在后世无处不在,普通得像空气一样,没有人会去在意它。

    但在南宋这个时空里,玻璃却是昂贵的代名词。有钱都没地买去。因为南宋不产玻璃,当时的世界上,只有后世的威尼斯人会造玻璃。运到南宋的是玻璃制品,而非玻璃本身。

    “念槐啊,好孩子。咱不作药了,咱造玻璃玩行不?”方琼的声音都碎了,凡是这个时空的人如何不清楚玻璃的商业价值。有了造玻璃的手艺,就是给座金山都不换。

    方琼这样一位见过世面的人,都不淡定了,连神药都弃之如蔽履了,可想造玻璃这种手艺对方琼的冲击力得有多大。

    而且玻璃这玩意儿用途极为广泛,绝不会出现烂大街的情况。

    公输念槐会制玻璃吗?必须会,即使细节上不精通,但有方向啊。大方向错不了,制出玻璃来是早晚的事儿。

    “方叔,方叔,您醒醒。”公输念槐扶着方琼,一只手抚撸着方琼的后背,不会晕过去了吧!

    方琼嘴唇哆嗦着,脸色有些苍白。公输念槐一看,坏了。大脑转悠了一圈,有些明白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方琼可能就没睡过。李良没回来前,方琼担心李良,为妞妞与石头两个孩子忧心。

    昨天晚上,方琼亲临场院,盯着裁缝们缝制滑翔伞,没少费精神。滑翔伞不仅为寻找李良提供了一种可能,而且也带来了另一种危险,就是操控者也可能因滑翔伞的坠落而丧命。

    这个白天,可能是方琼最心焦最忙碌的一个白天了。从担心李良一个人,变成担心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

    再看这些66续续送来的千里神镜镜架、镜片、注射器,每来一拔人,方琼都得陪着唠叨一番,既要验货,还要挑毛病,更要斗嘴。

    这些还不算完,还有一个跪门的李铁,带着两个孩子跪在门前不起来,知道内情的不会说什么,不知道的嘴就把不住门了,再加上合理和不合理的想像,什么离奇的段子想不出来?

    方琼就得既拉又打,太极得玩,捣心拳也得耍。

    看看,方琼这一天一晚上做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耗去了多少精气神,就是铁打的汉子也顶不住劲儿啊。

    公输念槐这一验货,方琼还得陪着。这是他找人做的,也有方琼的老脸在里面,万一让个毛头小屁孩找出一堆毛病来,方琼的脸往哪儿搁啊!

    所以方琼看似不太在乎,实际上紧张着呢,就怕公输念槐一张嘴说出他不好反驳的话来。

    货都是好货,这让方琼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是公输念槐不消停啊,一开口就是玻璃,玻璃这玩意儿是说要就能有的吗。

    没有?好,咱们自己造。

    这句话让方琼彻底耗尽了精力,尼玛的,这孩子还是人吗?

    行了,你不是人。老头子还是人,是人就得累,累过了就得晕。那就晕吧。

    “方叔,方叔,您,”公输念槐连抱还拖地把方琼放到自己的床上,胳膊腿都放平了。

    “牛犇,牛大哥,拿碗水来。”公输念槐一边朝屋外喊,三根手指就搭在方琼的寸关尺上。

    “嘿,方叔呀,您吓人也不待只吓唬小侄一人吧,要是您出了事,连个见证人都没有,小侄得多冤啊。看样子,您对小侄还是不放心啊。”公输念槐的舌头不停地瞎拔拉着,喃喃自语,也算是给自己减压吧。

    “公输公子,您的水,方管---家?”牛犇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一进门,抬头一看,抬起的脚就放不下了,两只眼珠子嘀哩咕噜转个不停,从躺在床上的方琼身上溜到床边的公输念槐身上,脸上的表情由愕然转而为狐疑。

    “牛大哥,把水放下吧。劳您弄些吃食过来,噢,有些小米粥更佳。”公输念槐轻轻地把方琼的手腕放下,指了指地上的木箱子,示意牛犇把水碗放在箱子上,随即吩咐起牛犇来。

    “噢,小的这就去,方管家怎么了,要不要请医师过来?”牛犇眼瞄着公输念槐,把水碗放到木箱上,慢慢退向房门,嘴里还请示着。

    “不用,方叔太累了,再加上兴奋过度,晕过去了,休息会儿就好。”公输念槐随口说道,牛犇的表情倒没落到他眼里。

    心底无私天地宽嘛!至于别人知不知道这句话,公输念槐就无视了。

    “石头,慢点儿,哎,看看,又倒栽葱了吧,兔笼也摔瘪了。”

    “大个子叔叔,嗯,喝药药,”

    “噢,妞妞与石头?你们怎么来了,兔子爱伤了。”

    “你是谁?”

    “石头,这是牛大哥。”

    “牛大哥?大个子叔叔,噢,大个子是叔叔,你是哥哥。”

    “嘿嘿,妞妞,找公输公子吗?进去吧,公子在。石头,听话,别弄坏了罐子哦。”

    “石头不砸罐子,罐子里有药。”

    公输念槐听着院子里轻一声重一声的说话声,知道是妞妞与石头过来了。看了一眼方琼,胸脯起伏有致,呼吸有进有出,不会出现异常。公输念槐迈步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已经被阴影遮盖了,橘红色的阳光打在东厢的房顶上,爆起如血残阳,即使奋起挣扎,不免显得更加无奈与颓唐。

    落日如灰!

    “大个子叔叔,兔子伤,黄黄咬。”石头两只小胖手努力地提起兔笼,示意公输念槐,笼子里的兔子受伤了。

    “噢?石头,黄黄把兔子咬伤了,这可是大事。是不是你想吃兔肉,黄黄帮你咬兔子啊?”公输念槐走过去,弯下身来,双手扶着膝盖,瞅了眼笼子里的兔子,兔子的一只大耳朵耷拉着,躲在笼子的一角,神情有些萎靡。

    “姐姐不让吃兔子,治药。”石头回头看了眼姐姐妞妞,腾出一只小胖手指了指满院子的瓷罐。

    “呵呵,好,石头乖,想吃兔子肉就让张言去抓,啊。来,让叔叔看看,黄黄咬兔子哪里了。”

    公输念槐接过兔子笼,看了一眼,顺手放到一边。

    “石头,见到爹爹了吗?”公输念槐一把抄起石头,举到头顶。院子里又响起石头咯咯咯地笑声。

    “你说我爹回来了?”妞妞绷着一张小俏脸进了院子,就没说话,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公输念槐。

    “是啊。怎么李军使还没回家?那定是还在场院里。”公输念槐手里举着石头,低头看向妞妞。

    “是你把我爹找回来的吗?”妞妞扭着头,仰着俏脸,大眼睛在公输念槐脸上逡巡。

    “噢,算是吧。”公输念槐放下石头,想了想,用了一个差不多大概的意思。

    “那就是你喽。”妞妞不依,说出了她的推断。

    “哈哈,石头,爹爹回来要是问你,这几天你乖不乖啊,你怎么跟爹爹说呀?”公输念槐避过妞妞的目光,看向石头。

    “乖!”石头应付着公输念槐,注意力依然放在了兔子上。兔子比这个大个子好玩多了。

    “大个子叔叔,兔子伤,治。”石头拖过笼子,推到公输念槐面前,“兔子流泪,痛。”

    “噢,好。叔叔给兔子治伤。”

    “你真会疗伤,能治好兔子吗?”妞妞离开公输念槐一段安全的距离,歪着头瞅着公输念槐,小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充满了不信任。

    公输念槐摸着下巴,这个黄毛小丫头的戒心挺重啊。为什么呢?我没对她做什么呀。

    “李雯,叔叔没记错吧,你认为叔叔能否治好兔子?”

    妞妞摇摇头,“你不是叔叔。你用罐子里的这些绿毛能治好兔子的伤?我不信。”妞妞咬着嘴唇,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像花蝴蝶抖动的翅膀。

    “尽信人则不如无人。李雯啊,很好,很好。”公输念槐双掌拍了拍。

    “你说我说的对?那就是说,你用这些绿毛毛治不好兔子喽?”妞妞追问道。

    “事实胜于雄辩。哈哈哈,李雯,如果叔叔治好了兔子,你怎么说?”公输念槐又想起打赌来了,前两次是跟孟珙与严实,完胜。这次跟一个小丫头,还得完胜。

    “你不许自称叔叔。”妞妞先给了公输念槐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要能治好兔子,你就不是骗子。要是治不好兔子,你就是骗子。”

    “呃----!”公输念槐一口气没上来,抻着脖子像挂炉里的烤鸭。“骗子?”这是谁给贴上的标签。

    “谁说叔叔是骗子。哼,看我不打他的屁屁。”公输念槐的眼睛充血变红,愤怒了。

    “没有人。”妞妞摇摇头,环视了下院子里的罐子,“这么多罐子,柑子橘子柚子,六婶三姑王大伯,连兔子也治不好,都浪费了。你就是骗子。”

    “呃----,”公输念槐上不来气了。

    小丫头厉害啊!

    对啊,只要是试验就有成功与失败。这么多人,包括公输念槐自己对成功就从未怀疑过。

    这些人里,难道就没有跟妞妞有一样想法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