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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客栈是帝京最大的一家客栈,名字来源于当今儒朝的献青帝。传闻献青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微服出宫,游玩累了来此处喝茶,偶遇说书先生的孟昶溪孟老,这往后才有了献青帝与孟老相爷十数年的君臣相得,诸国称羡的明君贤相。
客栈的老板很快将客栈改名君恩,以此纪念,献青帝在此处对孟老相爷的知遇之恩。
傅郁川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就着清淡的茶水,吃一碟蟹黄糕。苍鳞到对面烧鸡铺子给他买一份蘸酱切鸡肉。
不能用法力,他的五感也非寻常修士凡人能比,所以从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苍鳞跟烧鸡铺子老板对话的模样,也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客官,我们这切鸡是专门请了刀工好手来切的,寻常人根本切不出。那位刀工家里娘子近日临盆,每天只能切十只鸡就要匆匆赶回去,今日切好的鸡肉早就卖光了,如果客观实在想要,明日定要早些过来。”
苍鳞记得傅郁川说过,凡人商人重利,只要给足钱,他们一定会为尽心尽力的帮客人达成心愿。
来买切鸡的时候,傅郁川给了他好些金银,于是他拿出一大锭银子放在老板的柜台上。
“客官,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是小店这会儿真的拿不出切鸡肉来。”
苍鳞皱眉,又拿出好几锭银子放在柜台,加起来起码有上百两了。
“要不这样,您今日先带整只的烧鸡回去,明日我给您预留一只切鸡如何?”
苍鳞盯着他好一会儿,又拿出十来块金锭子。
烧鸡铺老板背后的冷汗把衣服都给浸透了,被苍鳞的眼神盯得双腿发软,心里惊骇之余也是服了这位奇怪的客人。他在京城做切鸡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或财大气粗,或威风气势的大户人家来买切鸡,因为孟老相爷爱吃他家的切鸡,常常来买,所以再难缠的客人,也不敢真的难为于他。在切鸡卖光之后,也只有等第二天的。
眼前的客人样貌好的出奇,身上衣服样式古怪一些,那料子看起来却比隔壁米家衣铺最上等的数千两银子一匹的贡品绸缎还要好。这般好样貌好出身的郎君,怎的这般不通情理?
“朱老板,我三日前订的一只整鸡和一只切鸡呢?”
正在苍鳞和烧鸡铺老板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从门口信步走进来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那朱老板一见来人,连忙抹了把冷汗从柜台后走出来,让一旁的伙计到后堂去取烧鸡,点头哈腰的朝那位郎君笑道:“南六郎君可是有一段时日没光顾我这小店了,好不容易来吃一次,自是要早早妥善给您备好。”
被称作南六郎君的男子身形颀长,样貌称不上多么俊美,却很是儒雅,举手投足贵气非凡。
在南六郎君要的整鸡和切鸡用油纸包好送上来后,苍鳞二话不说从伙计的手里把装着切鸡的那个油纸包打开,扫了一眼里面的切鸡肉片后,又将其按照原有的打包方式包起来。
朱老板和伙计被他一系列的举动都吓傻了,再看南六郎君,他见自己的东西被人拦下打开,本是面露不悦,却在苍鳞转过身后,愣住了。
南六郎君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们这里买切鸡了,朱老板心知此人身份不凡,上次靖国公家的纨绔二郎君,来这里买切鸡,碰巧遇上南六郎君,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似的,二话不说就把最后一只切鸡给让了出去。
那靖国公府的二郎君可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外甥!
朱老板这下是真急了,“客官,您怎么能……”
“朱老板。”南六郎君笑着摆手打断他的话,“不过一只鸡罢了,这位郎君既是喜欢,便送与他好了。”
朱老板还担心南六郎君生气之下迁怒于他,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想把遵从对方的意思把烧鸡卖给苍鳞,却听他开口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送?”
苍鳞根本看都没看那个南六郎君一眼,对着朱老板道:“带我去你们的后堂,给我一只整鸡。既然你们不会切,那我自己来切。”
朱老板都吓傻了,这京城遍地勋贵大户,皇亲国戚,一句话说不对,就可能给自己惹大祸。朱老板做生意这么多年,还真没见到过像苍鳞这样说话如此不客气的高门子弟。
南六郎君像是从来没遇见过敢对他如此恶言相向的,片刻怔神之后,不怒反笑,带着点好奇的问他:“在下姓南,名唤南青,在家行六,也常被唤六郎,不知郎君贵姓?又是何方人士?在下见郎君面生的很,官话口音也不似京城本地,怕不是京城人士罢?”
苍鳞和傅郁川来到这上京已有一段时日,这里说的官话不难,所以他们二人已学了七八分,等闲不会有人听出来他们是外地人。
听到他这话,苍鳞倒是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立时让南青失了神魂一般,再收不回自己的视线。他自十四岁开荤时起,见过的绝色男女数不胜数,他向来严谨自律,因自身有些许洁癖,于情爱方面不甚热衷,总觉得再好看的男女身上都脏的很,可他今日见了这位,方知这世上竟有这般出彩的人物。
朱老板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南六郎君怕是见这位陌生郎君样貌好,瞧上人家了。
如果他没记错,南六郎君可是家中有了正妻的,上次来买切鸡就是给他有孕的正妻买的。
苍鳞没有用能力去感知这人心中的想法,从他脸上的表情也大致能猜出来,南六郎君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要不是和傅郁川有约在先,这人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他一把提起朱老板的领子,语气不耐烦的道:“带我去你们的后堂。”
傅郁川在君恩客栈的二楼看完这一幕,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之后没过多久,苍鳞就拎着一包切鸡出来,那位南六郎君不怕死的跟了两步,却被苍鳞回身一脚给踹飞了出去。他不能用超出凡人的力道,可饶是如此,南青也被他踢的好半天从地上爬不起来。
傅郁川扶额失笑,怀疑苍鳞是不是跟自己待的久了,沾上了自己古怪的气运,出门总能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南青身上的武功底子很强,却仍是凡人,受苍鳞这一脚还是太勉强了。傅郁川手指轻叩桌面凝思一瞬,还是伸手弹指射出一道灵元进入南青的体内,缓和了他的伤势。
这人身上的龙气浓的都快溢出来了,又自称南青,还称在家中行六,除了当今献青帝不作第二人想。
献青帝不重男色女色,又贤明克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君王,若是就此折损,儒朝的气数起码要短上百年。干系到一国气运,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得会被天道记上一大笔。傅郁川便是不想救他,也得救。
苍鳞回来后,把切鸡放在伴侣面前,神色颇带点不自在的把空空的钱袋子递给他。
“凡人的东西太贵了,不过买一只鸡而已,你给我的金银就都花光了。”
傅郁川也不在意他花钱的方式对不对,他身上用灵石换取的那些金银,本就是供两人一路游玩用的,自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傅郁川拉了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对面,笑着安慰他几句。
趁他人不注意时,展开手中折扇挡了两人的头部,于折扇后同苍鳞唇齿交缠了一番。
之后几日两人在上京游了洞湖、江夜舫船,还有千年的古刹与儒圣庙等等地方,把上京有意思的地方逛了差不多后,便不再作久留动身离开。
上京繁华有趣,若没发生献青帝微服出宫遇到苍鳞的事情,傅郁川或许还会在这里多留些时日。
如今献青帝对苍鳞起了心思,还亲自画了画像,张出皇榜来寻人,他们也不方便继续逗留,免得真出了麻烦坏了两人游玩的心情。
在离开上京前去与谷书繁和玄恪夫夫会合的路上,傅郁川苍鳞二人没用飞的,而是租赁了一辆马车,一路自驾赏着绿水青山游玩过去的。
因还在儒朝地界内,所以他们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关于献青帝的一些消息。
据说献青帝为了找一位不知名的男子都快魔障了,最后还是孟老相爷与皇后轮番劝说,这才让献青帝没再荒唐下去。只是自此以后,献青帝便再没有踏足后宫,连曾经颇受爱重的皇后,和几位受宠的妃嫔,也被献青帝冷淡了。
民间都说献青帝那是遇到了千年的公狐狸精,被迷了心窍,甚至坊间还流传除了凉薄公狐狸精与人间帝王的爱恨情仇话本故事,版本众多,但每一个版本傅郁川都看得有滋有味。
在马车上无聊的时候,傅郁川可就指着这些话本过日子。闲着没事,就爱对着苍鳞讲《多情帝王无情狐妖》的故事,讲完一个版本再换一个版本,直到讲得苍鳞忍无可忍,按着他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