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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渔和小雪爬出马车,从泥泞中扶起九月等人,九月白嫩的手臂划出一道小口子,有血丝溢出,楚渔撕下一块布给她扎上。
云丫的额头磕到石头,很大一块红印,其余人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大家的衣服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
楚渔也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怒气冲冲地冲到马老大面前,厉声道:“云丫生病了,不能淋雨,把你们的蓑衣脱给她。”
“你小丫头嘚瑟了。”狼狗一鞭子抽了过来,楚渔来不及躲避,正准备挨鞭子时,九月突然冲了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用背挡下那一鞭子:“啊!”
九月痛苦的叫喊声大雨中显得格外凄凉。
“月姐姐,你没事吧。”楚渔扶住踉跄的九月。
九月双唇紧闭,摇摇头。
“月姐姐......”楚渔愧疚的话语被眼泪和雨水淹没。
九月却对楚渔微微笑了笑:“我没事,小鱼别哭。”
其余的姑娘也都围了过来,大家又抱做一团。
马老大走到老鼠面前,对他做了几个手势,老鼠听了后,脱下身上的蓑衣,甩了过来。
楚渔喜出望外,一手接住蓑衣,让小雪拿着,她又脱下身上的袄子,穿在云丫身上。
云丫无力的双手想要推开楚渔的袄子,却使不出劲。
“你病才好,不能受寒,我这袄子是从契丹人手里买来的,暖和的很。”楚渔又把蓑衣绳子替她系好。
“那你呢?”
楚渔拍拍胸脯:“我从小就跟阿飞和小马哥哥练武,强壮着。”
云丫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当然她不知道楚渔所说的练武,不过就是骑骑马,打打鸟儿,顺便飞个镖。
“别废话,赶紧走。”马老大飞身上马,冷冷道。
狼狗拿着鞭子在后面催,楚渔等人手拉着手,一步步移。
“走快点。”狼狗的鞭子抽在地上,溅起一滩泥水,打得楚渔满身。
楚渔愤愤地擦把脸,怒道:“把你脚捆了,你走快给我看。”
狼狗一时语塞。
楚渔转而冲马老大喊道:“想要我们走快点,就把我们脚上的绳子解开,不然走到明年都到不了江宁。”
“忽悠我们解开绳子,你小丫头想跑是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狼狗的马鞭说着又飞了过来。
楚渔这回有了心里准备,身子一弯,躲开了。
狼狗见一鞭子没抽中,又抽第二鞭,楚渔身子灵活,竟都给躲过了。
狼狗脸黑得和墨汁一个色,楚渔得意洋洋地冲他炫耀:“真是没脑子,你们四个大老爷们还有武功,我们几个小姑娘,病的病,伤的伤,手还被绑着,能跑哪去?”
“鬼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溜走,没门。”
狼狗举起手,又要抽,扬起的鞭子却被马老大两只手抓住了。
“把她们脚上的绳子解开。”
“老大,万一她们逃跑怎么办?”
“跑,嘿嘿!”马老大一声冷笑,“跑一个,杀一个。跑一双,杀一双。全杀光也只亏几天饭钱。”
马老大腥红的眼,看得云丫几个站都站不稳。
“爷这一世杀过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还能让几个小丫头跑了!”马老大戳的一口浓痰飞得好远。
小雪冰凉的手紧紧抓着楚渔,九月大气都不敢出。
“解吧,解吧。不然真明年都走不到江宁。”野猫蹲下替楚渔解绳子。
老鼠也跟着过来解绳子,狼狗则跟他们后面收绳子。
脚下没了束缚,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狼狗,谁敢偷懒,鞭子伺候。”
马老大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狼狗野猫老鼠三个走在最后面,四人骑着马,楚渔等人走在中间,只要稍微慢下来,狼狗的鞭子就会甩过来,吓得楚渔也不敢偷懒了。
走到后面,二人一组,轮流抬着迷迷糊糊的云丫走。
一直走到半夜,才在一座破庙落脚。
楚渔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进了破庙,直接瘫倒在地,其余的姑娘们也都好不了多少。
只有九月挣扎着坐起身,隔一会儿摸摸云丫的额头。
“怎么办,小鱼,云丫发烧了。”
狼狗扔了一袋子湿漉漉的饼过来,楚渔和着雨水咽下肚,身体才有了点劲。
九月把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给云丫,云丫只吃了几小块,就再也不肯吃了。
“云丫乖,不吃更没力气。”九月柔声哄着她,想强行将饼塞进她嘴里,而云丫扶着九月的手直接呕吐起来。
小雪一下下替云丫顺背。
楚渔从狼狗那要来火折子,找了几块干柴,又从佛祖像身上的干/袈/裟,混着香炉里未燃尽的焚香,生好了火引子,扔进两根干柴。
火苗蹭蹭地升起来,寒冷的冬夜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楚渔招呼众人把外衣脱了,架在火上烤,她自己蹲那把手烤热后,又去外头捡来一堆湿柴,缓过气的小雪和两个姑娘也跟着楚渔来捡湿柴。
“这里冷,火得烧大点,才暖和,烧一整晚得要很多柴,我们多捡些湿柴,烤干了就可以用。”楚渔解释道。
小雪乖巧地点点头:“小鱼你真聪明。”
“都是阿飞和小马哥哥教我的,阿飞和小马哥哥去山里打猎,会带上我,晚上狼多,山里又冷,小马就会烧一堆大火。”
楚渔想起他们,鼻子就有些酸,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回去找她。
唉,爹娘,你们在哪,小鱼过得好辛苦。
腿酸得不行,楚渔和小雪背对背坐着烤火,坐着坐着就眯上了眼。
风急雨急,云丫□□声断断续续,九月一整夜都在照顾云丫,楚渔睡得迷迷糊糊。
黎明时分,雨终于停了,睡了一觉,大家面色好了许多。
云丫烧还没有退,九月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
今天是个晴天,狼狗从附近村里找了个土郎中,老郎中瞧了几眼,摇摇头走了。
到中午,云丫已经开始说起胡话,一直照顾她的九月也染上了风寒,一路咳,队伍里好几个姑娘上吐下泻,在楚渔再三要求下,马老大答应改路去青阳县城修整一天。
他们在青阳县城外找了间破旧的老屋子,屋主人是对老夫妻,被马老大绑在厨房。
狼狗和野猫进城请大夫,天快黑时,来了个大夫,依次给大家把把脉,开些药,轮到云丫时,大夫摇了摇头。
云丫一下午都没清醒过,九月也跟着哭了一下午,六神无主的小雪等人,全都眼巴巴地望着楚渔。
楚渔强撑着没哭,和小雪熬好药,又喂给她们喝。
九月几个病得不重,喝了药,症状缓解许多,而云丫喝进去的药,最后全都吐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小雪急得头冒冷汗,九月的眼泪就一直没干过。
楚渔只得找马老大要来盆子,装了一盆水,把帕子打湿,搅干,敷在云丫额头。
晚饭后,云丫醒来过一次,拉着九月的手,又哭又笑,嘴里一直喊着:“月姐姐。”
喊了几声又昏睡过去。
九月紧紧搂着云丫的身子,不肯撒手。
偶尔,云丫会醒过来,抓着九月的手喊冷,楚渔摸摸云丫的身子,像火一样滚烫。
小雪把被子全盖在云丫身上,云丫还是喊冷。
楚渔给她换帕子,换了半宿,一时没撑住,就撑着桌面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九月崩溃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