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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周绮成为夏朴的新妻子,夏兔仍旧没有学会如何消除自己对于周容的“偏见”。
但他们的接触却是日渐频繁了起来。
“兔兔啊,周末过来吃饭,爸爸和阿姨买了你爱吃的。”
“新的游乐场开业了,你周阿姨拿到两张票,让周哥哥陪你去。”
“兔兔爱看的动画片出了剧场版,想不想去看?周容说他这周五有空。”
有时候能找到借口不去,有时候不行。周容看她的眼神怪异,某些很小的举动让她觉得不舒服,夏兔屡次想要告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糟糕的是,钟情也开始接受这个经常出现在夏兔身边的、讲礼貌的,挑不出错处的大哥哥。
出差时,她将夏兔拜托给他。
“妈妈,之前你出差,我一个人在家都没事的,那时候我还比现在更小呢。”夏兔拦住钟情,不让她打电话。
钟情揉揉女儿的脑袋:“这次妈妈得去三天,你要期末考试了去你爸那边太远,我就问问人家周容能不能过来,要是可以的话他能帮忙照顾你,还能教你功课。”
“妈妈……”夏兔耷拉着肩。
钟情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喂,诶!是周容吗?我是钟情阿姨,夏兔的妈妈……”
电话那边马上被接通了。
没有意外的,照顾夏兔三天的事,周容一口答应了下来。
……
妈妈出差本不是难熬的事,因为有小白在家。但这回不一样了,夏兔得和周容一起过三天。
走之前,钟情不断地向周容道谢。
周容说着“我很乐意陪伴兔兔”,脸上的笑容一派和煦。
门从外合上,傍晚的柔和余晖被彻底隔绝在另一世界。
空寂的客厅没有开灯,光线很暗,面前的人影是模糊的。
微汗的手抚上夏兔的脸颊,那个瞬间,极度古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不适感,又回来了。
她攥紧拳头,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真开心见到你啊,兔兔。”周容笑着,语气开朗得令人毛骨悚然。
脸上被摸的地方,像爬过毛毛虫。
——厌恶,有时候就是没有道理的;它是忽然闪现而过的,本能。
她缩起身子,躲开他。
宛如一根离弦箭,不回头地往自己的房间冲。
家小,身后的人步子却极大,玩闹似地追着她去。
飞快逃进卧室,夏兔拽过房门试图锁上。可此时周容已在门外,他抵着门板,轻轻松松地便抑制住她关门的势头。
“原来你的房间在这里啊,不邀请我进去参观参观吗?”
少年人的力气是她的好几十倍,他游刃有余地和她进行对话,好像手上压根没费力气。
恐怖的是……他正在,慢慢地往里推……
“咚——!!!”
床底爬出的小白直直滚过来,撞到门上。
夏兔与他配合默契,门合上的瞬间,她立即落了锁。
“砰砰砰!!”门把被粗暴地拧了几下,外头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兔兔,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啊?”
周容的声音低沉起来,略微上扬的尾音带着威胁的意味:“我刚才已经看见了哦……是什么呢?”
在钟情眼下好好地瞒了四年,而他才来这么短的时间,小白就暴露了。
说不怕是假的,这个状况他们俩都没有应对过。夏兔紧紧地抱住小白的胳膊,沉默着。
门外的人是没有准备放过她的。
“好伤心,你已经听见了还无视我。兔兔不开门,也不回答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妈妈了。”冷冰冰地撂下这一句话后,他掏出手机。
夏兔听见,催命符一般响起的手机按键声。
“喂,您好,钟阿姨吗?我是周容。”
他说得不急不缓,语调是大人最喜欢的礼貌恭顺。
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事实证明这么做的必要都没有,周容开了扬声。
“阿姨,您还没有走远吧?”
——讨厌鬼!他真的打电话给妈妈了!
“是这样的,兔兔的房间里好像有奇怪的东西……”
——怎么办啊?!妈妈回家的话,她最终还是要开门的。并且,如果妈妈中途返回了,她和周容两个人特意去找……小白的地洞有很大的、被发现的风险啊。
夏兔重重咽了口口水,转头用口型对小白说:“躲起来。”
小白忤逆夏兔命令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这一回,他摇头。
“快去,你得躲起来啊!”
她戳戳他的手臂,表情马上要哭了一样。
小白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圆,失落的目光像一只垂尾巴狗。
“你被找到的话,我们会被分开的!”话讲得快,嘴型也不知他听懂没听懂。夏兔一手放在门锁上,一手焦急地催促他往床下钻。
小白只得服从。
门开了……
夏兔站在门边,低头不语。
周容握着手机,迈进房间。
“好,阿姨放心,我到兔兔房里看看……嗯,我知道她怕老鼠,我会保护好她的。您忙吧,我晚上一定再给您回电话的。”
挂了电话后,他好心情地朝夏兔一笑。
“唉,兔兔好像不太欢迎我啊?房间里藏了什么呢?”周容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开始左顾右盼地打量她的房间。
夏兔头埋得更低:“什么也没有。”
“这里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啊……”他自言自语着,把手放上了床沿:“难道是床底下?”
“……”
半大的孩子能有多会撒谎,夏兔本来就怕他,被这么一提身体立刻紧绷。
周容收回手,专心欣赏她惊慌不安的模样。
最后克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哈哈哈,我喜欢兔兔被吓到的样子,可爱死了。”
——越来越过分了……
没人看着、没人管着,周容对于夏兔的皮肤接触愈发肆无忌惮,眼神愈发露骨。
他总是超额完成,钟情嘱咐给他的事。
“阿姨交代过,要监督你按时吃饭。”
周容拿着饭勺,让夏兔张嘴:“啊——”
“我可以自己吃。”她正说话,他趁机将勺子凑到她嘴边。
饭后,他占了小白平时坐的位置,盯着夏兔写功课。
但她写了什么,周容显然是不关注的。他的眼里只有夏兔的脸和身体,目光仔细地从她的头扫到脚,一遍又一遍。
分明,没有被打被骂,可夏兔还是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这莫名其妙的亲密让如坐针毡。
可要和父母求救的话,她的理由不会被接受的。——周容对我太“好”了,我不喜欢她。
与逻辑不符的理由,会被当*蛋里挑骨头的借口。他们不但不接收,还可能说她“不懂事”、“任性”,以及那一句“对新家庭的成员怀有偏见”。
夏兔在忍。
全程在床下看着的小白,也在忍。
他们一直忍到睡觉的时间,周容才终于舍得从夏兔的房间里出去。
灯一关,小白便第一时间出现了。
他熟练地掀开被子,溜进夏兔的被窝。
他牵起她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肚子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睡姿,再抱住她。
两人抱在一起的珍贵时刻,他们什么也没对彼此说。他们互相挪近,抱得更紧,属于二人的被窝是熟悉的、安全的,安心的。
小白平时不这样主动的,今天的他像是要确认自己的存在一般,格外地黏夏兔。
——周容陪夏兔吃饭;陪夏兔写作业;他坐了小白的位置、用了小白的笔;和小白一样可以那么靠近夏兔……
而他做那些事的时刻,小白能做的,是在阴暗的角落看他们。
他看着一个闯入者取代了自己往日的角色,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他还得躲。
明明,他是先来的。
明明,夏兔的哥哥是他。
明明,夏兔更喜欢他。
为什么他得是见不得光的、躲起来的那一个?
为什么他不可以如这里的主人、如夏兔的哥哥一样,气势汹汹地把那个人从夏兔身边轰走,把他从他们家里撵出?
四年过来,“想光明正大站在夏兔身边”的念头并不是第一次冒出来。
可是这一次,小白感到他的需求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很不甘心、很委屈,所以他扛起夏兔的脚搭到自己的小肥腿上,让她更近一点地压着他。
他想被她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