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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对我徒弟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的身不肯接受她的魂?”
西巫主怒视着公玉爻,手中长剑晃啊晃的,似乎随时可能劈到他脸上似的。
因为她的魂魄是被硬逼出来的,大抵是身体觉得沈遥华已经死了,所以便彻底的封闭起来,不肯接受任何外来和内在的东西。
所以他的元丹取不出来,沈遥华的魂魄也回不去。
公玉爻清楚原因,却觉得还是不告诉西巫主的好。
因为如果他说了结果,恐怕就要一直追溯到开始去。
他懒得说,有些事也不愿意再提了。
于是他指了指墨夷苍楮道:“他应该有办法。”
于是西巫主转身扬剑,指着墨夷苍楮唤道:“你,就是你,赶紧过来!”
墨夷苍楮正在戏弄着乔小妖,听到西巫主的话立刻跳起来一溜小跑赶了过来。
公玉爻摸了摸下巴踱到了一边,心里又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了。
什么时候他沦落到与一只没节操的地魔一般的待遇了?
不,他的待遇还不如一个女人。
墨夷苍楮对西巫主的态度比对他要狗腿的多,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简直丢进了天下男人的脸。
怕是他对自己主上也没用过这种态度!
公玉爻悲哀的摇了摇头,走的更远了些。
“你先把那孽障收拾了,然后把她魂魄安置好。”
西巫主爽人利语,一句话交待了墨夷苍楮接下来要做之事。
“好好好,您先一边歇着去吧,那孽障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拾得了的。”
墨夷苍楮态度好的让人觉得诡异。
西巫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就在这盯着,免得你做什么手脚。”
“怎么可能呢,这世上最不希望她出事的人绝对是我。”
墨夷苍楮既委屈又认真。
他比西巫主还要矮上小半头,一头蓬乱及地的长发将他包裹的像个茧形毛球,说话时看不见嘴,眼睛也被乱发遮了,唯有从语气中辨别情绪。
西巫主不为所动的哼了一声道:“你不想她出事也是为了别人,你最好别让她有事,否则我就去收拾了你最在意的那个人。”
她言出必行,这一点便是与她不熟悉的人都不会怀疑。
“别别别……我真是怕了你们了,不过我只做份内之事,将凰蛊的毒血暂时清除,至于她的魂魄,您还得找那位。”
墨夷苍楮苦着脸瞟了眼公玉爻。
西巫主眉头微皱,淡淡点了点头.
墨夷苍杵又道:“请巫主暂且回避,我族秘法不可外泄。”
“少废话,我会稀罕你们魔族的东西吗?”
西巫主一声轻喝,墨夷苍楮立刻又苦了脸,心里叹了一声冤孽,认命的施起了术法。
乔小妖这时凑到了公玉爻身边,眼睛瞟着马车,愤愤然说道:“主子,刚才那长毛怪诅咒你来着,说主子若不快些离开人间便会大难临头,轻则伤身重则……反正主子你还是揍他一顿吧,我看他那张嘴就是欠揍。”
公玉爻微微眯起了眼道:“不忙着揍他,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他。”
他要趁此机会将心底一些无法印证的猜测全部弄清楚,之后有些事便可以放手去做,有些事则不必再做。
同时他又觉得事情不会如想像中那么顺遂。
从他到了人间之后几乎没有一件事顺心如意的。
好似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与他作对。
那股力量总能在关键时假借他人之手将他要走的路铺满了荆棘,扬着漫天风沙,让他步履艰难,望不清前路。
他原以为背后那股力量会是墨夷苍楮,因为他不认为凡间有人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而当他见到本尊后却没那么确定了。
所以他更要问个清楚。
但是,冥冥中那股力量又出来与他作对了。
墨夷苍楮跑了,西巫主将他拦了下来,而追去的乔小妖必会无功而返。
西巫主将沈遥华的魂魄塞回他手中,冷着脸道:“他的事做完了,现在到你了,你若不能还我一个完好的徒弟,便一直在我西巫作客吧,请!”
于是公玉爻成了西巫的首位男客,住在了半山之上的一间云雾缭绕的小院之中。
云雾是阵,一般人看不到其中景像,他却能从院中看到外面的情形,包括弟子们居住的院子。
他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凤纤华,她正若无其事的与身边的少女攀谈着,还不时掩唇而笑。
公玉爻微微眯着眼,对着身畔的西巫主道:“是你救了她?”
声音中不自觉便带了责备和失望之意,很淡很淡,但是西巫主一下子便听了出来,也明白责备与失望的原由。
他在责备她的不够公正,失望自己觉得她很公正。
“不是我,我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如你与我仔细说说。”
西巫主有些汗颜,同时觉得公玉爻有些莫明其妙,他又不是她长辈,凭什么用那种态度对她。
“你还是去问她吧,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如果她能与你这个巫主说实话那就最好不过。”
公玉爻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转身回了屋子。
“我西巫之事我自然会处理好,你最好快些让我徒弟活过来,否则我便炖了你的马!”
西巫主竖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忍下与他打上一架的冲动,哼了一声怒冲冲转身而去。
公玉爻进了屋子后便坐在了简陋的木床旁边,床上躺着沈遥华鲜活而死寂的躯体。
她脸上残留着疼痛及惊惧,脸色白至发青,唯有唇色额外鲜艳。
她的容貌在魂魄离体的瞬间定了格,唇上染了他的血,怎么拭也拭不去。
而她的魂魄被他置在了她心口正中,半透不透蜷缩成一团不安的沉睡着。
那么小的一团正好可以让他托在掌心之中,几乎没有重量,带着沁心的温凉。
她的脸却是冰凉的,捂不温的凉。
公玉爻的手轻轻贴在她脸上,眼神沉寂的眼着她的魂魄,缓缓说道:“你这灵身是异宝,求而不得的异宝,如今恰好吞了我的元丹,我只要将你灵身炼化,便能破除所有困境。”
“你曾说过你欠我许多,若是我想从你身上取什么直接取了便是,若我能保住你魂魄慢慢给你炼出一具更好的躯体,你愿意将灵身送我么?”
床上人儿寂寂无声,心口处的魂魄只是不安的沉睡着,听不见他话,也不会回答。
公玉爻问过之后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魂魄,半垂长睫,将自己坐成了雕像。
时间如指间之沙缓缓流逝,不为任何人的心事停留。
日落,日升,便如另一个轮回。
公玉爻沉默着坐了近一日一夜,当晨曦洒在窗棂之上,在他脚边留下斑驳光影时,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悠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