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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一早就阴沉着脸,绷满了密麻扎实的乌云。
“现在的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确。”张可走到院子里,望了望天,又折回屋里,拿了把伞走出家门。
快到学校的时候,张可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好友郑畅正向他跑来。
“走那么快,你赶着投胎啊?”郑畅气喘吁吁地推了张可一把。
“你没看到快下雨了?”张可瞪了郑畅一眼,继续赶路。
“听说今天咱们班要转来一名新同学,还是个女生呢。”郑畅稍加歇息,又赶上张可,“就是不知道漂不漂亮?”
“管她漂不漂亮。一大早就迎来这么晦气的天气,这女生恐怕也好看不到哪去。”
“天气和人有什么关系?”郑畅白了张可一眼,“我想,这个转校生一定非常漂亮。”
“哼。”张可嗤鼻一笑,“好啦,快走吧,你这个大帅哥不想在漂亮女生面前成为落汤************是喔。”郑畅提了提书包,拉起张可向学校跑去。
张可和郑畅刚刚走进教室,天空就响起一个炸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张可坐到椅子上,探头望了一眼窗外。窗外雨滴如豆,许多坑洼已经聚积满水,黑幽幽的,像一张张噬人的大嘴,等着路人踏入。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张可回过头来。
班主任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那女生长长的黑发垂到脸前,滴着水,看不见面容,像极了电影中的贞子。
张可皱了一下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今天,我们班要迎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班主任带头鼓起掌,大家也热烈地鼓掌欢迎。
女生似乎毫无反应,依然像柱子一样站在班主任身后。班主任见状,走到女生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女生突然举起手来撩开脸前的长发,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缓缓说道:“大家好,我叫邹之萍。”她只做了简短的介绍,便沉默不语了。
“邹之萍同学今后就要和我们一起学习生活了,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班主任拍着邹之萍的肩,举目四望,“你就坐在张可旁边吧。”
张可心头一抖,他可不愿意和这个古怪的女生坐在一起,但班主任这么说,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邹之萍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寒气,一坐到张可身边,张可就不由得想打哆嗦。
张可发现这女生确实很古怪,她从走进教室到坐下来,始终紧抱着手里的书包,好像里面有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就连写作业的时候,一只手也要抓在书包上。
张可瞄了一眼邹之萍,又看了看她的书包,那是一个破旧的牛仔布书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宝贝的。
这个叫邹之萍的女生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进了这个班,成为了这个班里的一分子。
可是,时间一长,先前大家对她的好奇和关心都无所用处了,因为她实在是太冷漠了,冷漠得好像她是个哑巴,是个不存在的人。
她每天来了之后,就是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语不发地上课,一语不发地写作业,一语不发地呆坐着,所以,以至于到现在,张可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好像班主任安置在他身旁的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诈了尸的尸体。
唯一让人对她有印象的,恐怕就是她紧抱书包的样子了。
因此,大家对她那只书包的好奇远远大过了对她,所有人都觉得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天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所有人都想知道。
有的时候,好奇心是可以战胜自身克制能力的,是可以蛊惑一个人的心的。
星期五,上了一天的文理课,张可总算盼来了一节体育课,可以痛痛快快地踢一会儿球了。
令张可没想到的是,上课的时候,邹之萍竟然抱着书包来到了操场上。
体育老师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命令邹之萍立刻把书包放回去。邹之萍低头不语,只是攥书包的手更紧了,将书包紧紧拥在怀里,一动不动。
体育老师最后几乎是用愤怒的声音喝斥起来,邹之萍这才极不情愿地把书包放回教室。
快下课的时候,张可和郑畅坐在操场边上歇息。
“哎,郑畅,你觉得邹之萍这个人怎么样?”张可望着独自坐在操场一角的邹之萍,捅了捅郑畅。
“嗯……长得还可以。”郑畅歪着脖子,望着邹之萍,“就是有点怪里怪气的,老抱着她那个破书包。”
“对呀。”张可皱了皱眉。
这时,邹之萍站起身来,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又望了望教室的方向,似乎很着急。
“哎,张可,我有个想法。”郑畅眉飞色舞地说道。
“什么想法?”
“我们趁现在溜回教室,看看那书包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怎样?”
张可回头看看郑畅,又望望邹之萍,“这样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我们只是看看,然后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呀。”郑畅极尽渴望地望着张可,等着他的回答。
张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抵制住好奇心的驱使,终于点了点头。
两个人顺着操场边缘,向教室跑去。下午的阳光照得人影斜长,好像整个世界也瞬间变得诡异难料。
张可和郑畅溜回教室,寂静的教室空无一人。两人缓步走到邹之萍的位置,轻轻拽出书包,互望了一眼,兴奋地拉开了书包拉链。
让两人失望的是,书包里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只有一张非常大张的白纸,还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小巧东西。
“这是什么?”郑畅拿着那张白纸翻来覆去地看着。
张可没有理会郑畅,他倒是对那几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着。
“你们干什么?”教室门口突然一声暴喝。
张可和郑畅吓得一抖,慌忙扭过身去。邹之萍站在门口,怒视着他们,良久,又无奈地垂下头,表情呆滞地向他们走来。
“对不起,我们……只是看看。”郑畅慌忙把白纸放到桌子上,然后拉拉张可,示意他赶紧走。
“对……对不起。”张可手足无措地跟着郑畅跑出了教室。
两个人跑回操场,郑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还好,她没带我们去教务处,不然就糗大了。”
“郑畅,你看这个。”张可拉住郑畅,将手掌摊开,一个小巧玲珑的鬼头立在他掌心。
“这是什么东西?”郑畅伸手去拿那个鬼头,谁知,手指刚刚触到,便大叫了一声,“这什么鬼东西,还咬人不成?”
张可不解地看着郑畅,“会不会太夸张,这只是一个木头做的鬼头。”
郑畅揉着手指,有些害怕地望着张可手中的鬼头,的确,那只不过是一个木头做的毫无生命的死物,怎么会咬人呢?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又将手伸向那个鬼头。
“啊!”这一回,郑畅叫得更夸张,一下跳出老远,“这鬼东西,就是咬人!”
“别闹了。快拿着,我是想让你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张可说着,将鬼头举到郑畅面前。
郑畅一个健步跳开,像见鬼一样躲得老远,“谁骗你谁不是人。不信,你看看我的手指头,都红了。”
张可摇了摇头,只好把鬼头揣进兜里,不再理会郑畅。
放学的时候,张可没有见到邹之萍,他想,这个呆板的女孩竟然还懂得逃学。他本想将那个鬼头还给邹之萍,看来,只好等明天了。
回到家,张可吃完饭便猫进了自己的卧室,急不可耐地拿出那个鬼头,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来。
他发现这个鬼头做得非常精致,仔细观察,是一个半人半妖的头颅,一半雕刻着一个英俊的男儿脸,另一半则是一个狰狞可怕的妖精脸,头上长角,嘴露獠牙,面上长须,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他拿在手中,左看右看都想不出这是什么鬼神的造型,看得久了,便觉无聊,索性丢进了书包。
就在他把鬼头丢进书包的瞬间,一阵劲风突然从窗口吹进,毫无预警,刮得桌面上的书本零乱飞舞。他慌忙按住书本,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觉得这个鬼头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天一定要把它还给邹之萍。
翌日,张可来到学校门口,远远地就望见了邹之萍。
邹之萍像是有什么急事,在学校门口来回地踱着步子,时而焦急地举目四望,时而低头叹气。
张可没多想,径直向学校走去。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邹之萍发现了他,竟然疯了一样向他冲来。
张可吓了一跳,不知道邹之萍要干什么,呆愣的片刻,邹之萍已经将他的书包一把抢夺下,然后将其来了个底朝天,把书包里的东西倒了个一干二净。
张可惊呆了,愤怒地喝斥道:“邹之萍!你干什么!?”
邹之萍像是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会张可说什么,疯狂地在一堆书本中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突然定在了地上,惊恐地望着地面,浑身颤抖不止。
张可看到邹之萍的眼神定格在一处,眼睛死死盯着的正是那个鬼头。
他恍然大悟,明白了邹之萍是在找什么,猛然有些心虚,却又觉得为了一个鬼头,实在不必这样小题大作。
他蹲下身,捡起那个鬼头,递到邹之萍面前,“这个还你,我本来是想昨天放学的时候给你的,可是你……”
“你摸过它了吗?”邹之萍呆呆地望着鬼头,颓丧地问道。
张可点点头,他觉得这问题问得实在不合逻辑,难道他是用嘴把鬼头叼出来的。
邹之萍蓦地坐在地上,脸色铁青,望着张可手中的鬼头,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张可不解地望着邹之萍,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感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好奇,才拿来看一下。
你看,这鬼头一点也没坏,真的。”他说完,又将鬼头递向邹之萍。
邹之萍没有接过那个鬼头,只是努力撑起身体,苦笑了两声,“它是你的了。”说完,便转身向校外走去。
张可迷惘地望着邹之萍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鬼头,“它是你的了。”
他重复着邹之萍的话,“难道是要送给我了吗?”他正猜想,邹之萍忽然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他。
“你永远不可能离开它。”邹之萍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就走掉了。
张可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感觉邹之萍的话像是一把锥子,在他身上狠狠地刺了一下,让他极不舒服。他皱了皱眉,收起地上的书本,走进学校。
进了教室,张可气急败坏地将书包扔到桌上,郑畅轻声走到张可旁边,“怎么,受了邹之萍的气?”
张可瞪了郑畅一眼,默默掏着书本。
“别生气了,咱们彼此彼此。”郑畅说着,在张可面前摊开手掌。
张可抬头看见郑畅手中竟然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鬼头,“你怎么也有一个?”
“还不是从邹之萍书包里拿的。当时只是觉得这鬼头刻得挺精细的,便想拿来玩玩,谁想,今天一大早就被邹之萍堵在学校门口,还说了一些莫明其的话。”郑畅说着,将鬼头丢到桌子上。
张可伸手去拿,却“啊”地一声缩回手来,“这东西……”
“怎么了?”郑畅不解地看着张可。
“这东西咬人。”张可攥着手指,惊讶地说。
“咬人!?”郑畅拿起鬼头,左看右看,“不咬啊,你那个才咬人。你看,我手指头到现在还红着呢。”
张可看了看郑畅的手指,的确有一道泛红的咬痕。他觉得事有蹊跷。本以为郑畅昨天是故意那样的,可是,今天自己竟也被这鬼头咬了一下。
他立刻从书包中拿出自己的鬼头,放在桌上,“郑畅,你再摸摸看。”
“我不要。”郑畅摇摇头。
张可顾不得许多,突然抓住郑畅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那个鬼头上面。郑畅大叫一声,急急地缩回手来。
张可一下傻了,这是什么古怪的鬼头,竟然还会咬人。
他觉得邹之萍早上说的那些话是话中有话,这鬼头似乎真的并非普通的鬼头。不,绝对不是普通的鬼头。
他猛然觉得后背一阵凉气,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忙向郑畅问道:“郑畅,邹之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郑畅此刻似乎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儿,他蹙眉观察着手中的鬼头,仔细回想道:“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表情很怪异,很恐慌,莫名其地自言自语什么‘又有一个人了,快了,快了’,还对我说,‘是你自己拿的,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总之,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张可越发觉得这小巧的鬼头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邹之萍含含糊糊的话里也一定暗示着什么。他觉得有一些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恐慌。
他决定要找邹之萍问个清楚,这鬼头怎么会咬人?她的那句“你永远不可能离开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畅,你知道邹之萍家住哪吗?”
“好像是在新石小区,具体不太清楚。”
“放学以后,我们去找她。”
“嗯。”郑畅点点头。
??
一整天,张可和郑畅都魂不守舍的,脑袋里总是反复出现邹之萍怪异的表情和话语。终于熬到放学,两人急匆匆向新石小区走去。
他们来到新石小区,打听了许久,总算找到邹之萍家的住址。
到了门口,张可长出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屋内很快有了动静,接着门开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张可和郑畅面前。
张可一愣,忙道:“对不起,我敲错门了。”说完,便拉着郑畅尴尬地准备离开。
“你是张可还是郑畅?”女孩的一句话,让张可和郑畅的脚步立刻停住,扭回头,奇怪地望着那个陌生女孩。“你们是张可和郑畅吧?”女孩又问,表情僵硬。
“我是张可。”
“我是郑畅。”
“进来吧。我们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女孩说完,自顾向屋内走去。
“等等。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张可狐疑地问道。
女孩又转过身来,盯着他们,“你们是不是都有一个半人半妖的木制鬼头?”
张可和郑畅惊讶地互看了一眼,急急地点头。
“那就是你们没错了。进来吧。”女孩不再多说,缓步消失在玄关处。
张可和郑畅犹豫片刻,走了进去。他们穿过玄关,走进客厅,整个客厅拉着窗帘,沙发上坐着两个女孩,其中之一正是邹之萍。
“邹之萍,我们……”张可刚刚张嘴,却被邹之萍打断,“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有些事情是该告诉你们了,坐下吧。”邹之萍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洞察玄机的异人。
张可和郑畅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邹之萍小心谨慎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白纸,平铺在茶几上,然后又取出一个和张可、郑畅包中一模一样的鬼头,轻轻地放在那张白纸上。
奇异的事情就在鬼头接触白纸的瞬间发生了,那张白纸的四分之一立刻浮现出了图案。
张可和郑畅惊呆了,傻傻地望着那张变化诡异的纸,目瞪口呆。
“也许我说出来你们不信,所以,决定让你们看到实像,或许这样更真实、更有说服力。”
邹之萍长长吁了口气,像是要讲一个很冗长的故事,“在日本,有一个流传很久的故事,在平安时代中期,在大江山一带住着一个叫作酒吞童子的鬼王,他有着一副漂亮英俊的面容,时常出山骗走年轻女子,然后再将其杀死,吃肉喝血。
有一日,酒吞童子竟然掠走了池田中纳言的女儿,天皇很焦急,便派了源赖光去追杀酒吞童子。
源赖光不负众望,终于将酒吞童子杀死。可是,他却忘记收走酒吞童子的尸体。”
邹之萍讲到这里,突然不说了。
张可和郑畅听得一头雾水。张可不解地问道:“这跟鬼头有什么关系?”
“你们仔细看看你们的鬼头,其实雕刻的正是酒吞童子的造型。”
邹之萍说着拿起自己的鬼头,“其实,酒吞童子的原形非常可怕,是一个身高丈许,青面獠牙的厉鬼。当时,源赖光离开大江山后,据说有一个阴阳师带走了酒吞童子的尸体,并将其封印了起来。
这鬼头就是用来封印酒吞童子的,传说原本只是普通的木头块,可是由于酒吞童子的力量太过强大,竟在木头里面渐渐复生。阴阳师很害怕,便将其剖为了四块,可是即使这样,酒吞童子的力量依然不断增强,这四块木头渐渐地呈现出了他的样子,一半美男子,一半恶鬼。”
“这张白纸又是怎么回事?”郑畅急急地问道。
“这是一张游戏图纸。”
“游戏图纸?什么游戏?”郑畅一听游戏,立刻兴奋起来。
邹之萍斜瞄着郑畅和张可,淡淡道:“见鬼游戏。”
张可和郑畅不解地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什么叫见鬼游戏?”
“顾名思义,就是遇见鬼的游戏。”邹之萍冷冷地答道。
“遇见鬼的游戏?”郑畅险些笑出声来,“骗小孩子呀?”
邹之萍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不信,最早的时候,我和表姐也不相信。只是有一天,事实改变了我们的想法,那天早晨,我的父母和叔叔、婶婶都不见了,桌上只有这张白纸和四个鬼头。”
“他们去了哪里?”张可疑惑地问道。
这时,一直坐在邹之萍身旁的表姐突然冒出一句话,“他们都去见鬼了。”
张可被这句阴沉的话惊得一抖,随即不屑地说:“见鬼?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倒我们吗?”
“就是,如果真是那样,你们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鬼头,为什么还不丢掉?”郑畅附和着。
“因为我们根本丢不掉它,它已经认定了我和表姐为玩家之一。你们也一样,你们手中的鬼头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可以触摸。”
邹之萍将目光落在张可和郑畅手中的鬼头上,“我们原本以为只要永远看护着这余下的两个鬼头,就不会有人接触到,这个游戏就永远玩不了。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去翻我的书包?为什么要去碰它们?
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你们和我们都成为了这个游戏的傀儡,没有人逃得掉。”
“你胡说什么,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鬼,怎么可能有这种见鬼的游戏……”郑畅还是不相信,不依不饶地反驳着。
“你敢玩吗?”邹之萍突然打断郑畅的话。
郑畅哑口无言,他咽了口唾沫,不知所措地望着那张诡异的游戏图纸,心中突然间惴惴不安起来。这时,张可突然站起身,一把拉起郑畅,快步走出邹之萍的家。
天已经黑了,路灯通亮。
“郑畅,你相信邹之萍的话吗?”张可突然问郑畅。
郑畅一愣,“当然不相信,不过……”
“不过什么?”张可期待着郑畅继续说下去。
“不过就是感觉怪怪的。”郑畅说着,又拿出自己的鬼头,“张可,你再摸一下看看。”
张可看着郑畅手里的鬼头,颤巍巍地将手伸了过去。那鬼头好像浑身长满荆棘,扎得他立刻把手缩回来。他攥着手指,异常严肃地对郑畅道:“我们不要再留着这东西了。”
郑畅点点头,两个人将两个鬼头丢到了路旁,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翌日一早,郑畅起得很晚,忙乱地收拾书包准备上学。就在他将手伸进书包的刹那,他突然像雕塑一样定在了那里,他将手缓缓抽出,一点点地张开手掌,在他手心,赫然躺着一个鬼头——一个一半美男一半恶鬼的鬼头
。郑畅使劲眨眨眼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可是,那个鬼头依然躺在他的掌心。
他立刻想给张可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郑畅,我……我……”电话是张可打来的。
“你到底怎么了?”郑畅焦急地问。
“我的那个鬼头又回来了。”
郑畅脑袋猛地一片空白,愣住了。
“喂,郑畅,你怎么不说话?”张可在电话里惊慌地喊道。
良久,郑畅毫无生气地说:“我的那个也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张可没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电话挂断的声音。
学校门口,张可终于等来了郑畅,一把拉住他,强作镇定地问:“你的鬼头真的也回来了?”
郑畅点点头,颤抖着从兜里掏出鬼头。张可喃喃道:“难道邹之萍讲得都是真的?”
郑畅望着张可,惊恐道:“张可,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东西真是邪极了。”
张可发狠地说,“埋了它!我就不信它还会出现。”
两个人打定注意,匆忙跑到学校操场,将两个鬼头深深地埋在跑道边的林阴地里,又用脚使劲踩了踩,即便这样,两人心中依旧惶恐不安。
“张可,如果它再回来怎么办?”
“别胡说,它不可能再回来了,绝对不可能。”张可激动地大喊道。
两人刚要离开,身后却蓦地传来一个女声,“你们永远也甩不掉它。”
两个人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发现是那个曾在邹之萍家见到的陌生女孩,邹之萍的表姐——邹游。
张可像见到仇人一样冲着邹游大喊:“你胡说什么,这东西……这东西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邹游表情沉稳,死死盯着激动的张可,“摸摸你们的身上。”
张可和郑畅呆怔片刻,慌乱地在身上摸索起来。稍顷,他们的眼睛像铜铃一样瞪得老大。他们喘着粗气,将手伸进裤兜,又迟缓地抽出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出现,两个鬼头真的又回到了他们身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郑畅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我不相信,不相信。”张可说着,又蹲在地上挖起了坑。
“够了!”邹游突然一声暴喝,“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相信我们吗?这个鬼头永远不会离开你们,永远!懂吗?你们没有选择,只有和我们玩这个游戏。”
张可停止挖坑静默了许久,问道:“如果我们不玩呢?”
“如果不玩,七天之后,我们都会死于非命。到时候,鬼头会再次寻找另外的玩家,继续见鬼游戏。”邹游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副惊恐不已的样子,“现在你们总该相信我们了吧?”
张可缓缓站起身,蹙眉望着手中的鬼头,一字一顿道:“我相信你。”
邹游长吁一口气,“放学后,到之萍家,我在那里等你们。”说完,向操场外走去。
??
一整天,张可和郑畅都恍恍惚惚,他们不知道这一整天是怎样过来的。放学后,两人默默无语地向邹之萍家走去。
来到邹之萍家,邹游和邹之萍早已准备好,茶几上摆放着那张白纸。
“我知道你们会回来的。”邹之萍望着张可和郑畅,面无表情。
“我们开始吧。”张可似乎已经接受现实,不再那么激动。
“可是,我们要怎样玩呢?”郑畅望着那张白纸,不解地问道。
邹游和邹之萍没有说话,掏出自己的鬼头,小心谨慎地放到白纸上。
张可和郑畅见状,也将自己的鬼头放了上去。白纸上开始幻化出图样,无数颜色交织在一起,片刻之后,终于清晰下来。
他们好奇地望去,发现白纸中央画着一只红毛青面的恶鬼,手中抱着一块碧绿色的大石头,那石头闪着幽绿的光芒,光线变幻莫测,在整张白纸的外围,还有一圈红色的阿拉伯数字,从一排到四十四。
四个人望着这诡异的游戏,谁都不敢先动手。
“这要怎么玩?”郑畅问向邹之萍。
“不知道。”邹游盯着那游戏,回答他说,“我们也从来没有玩过。”
“我来。”张可说着,将手伸向自己的鬼头。就在他触到鬼头的瞬间,从那块幽绿的石头中猛地蹦出两颗红骰子。
四个人先是一愣,似乎明白了游戏的规则。还是张可最先拿起骰子,表情凝重地掷了出去。
骰子像球一样在桌上滚动,四个人的心都揪在了一处。
最终,骰子停下来,面上的点数是六点。四个人屏气凝神,不知所措地望着桌上的鬼头。
这个时候,张可的鬼头突然动了起来,缓缓地移动到数字“6”上,不动了。石头的颜色猛然开始变化,最后呈现出三个字——青行灯。
四个人不解地对看一眼,不明白其中之意。这个时候,石头又回复原样,字迹也逐渐消失不见。
“我再来。”郑畅不知哪来的勇气,也抓起那骰子,掷了出去。骰子停在四点,大家一齐望向郑畅的鬼头,可是,这一回郑畅的鬼头丝毫没有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郑畅狐疑着。
接下来,邹之萍和邹游也掷起了骰子,结果一样,她们的鬼头也都没有挪动半点。
“我就知道这游戏是胡弄小孩子的。”张可轻松地吐出口气,鄙视着邹之萍和邹游,“现在你们还相信这所谓的见鬼游戏吗?”
“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邹游肯定地下着结论,“青行灯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张可说着,站起身,“好啦,这种幼稚又无聊的游戏还是别玩了。我和郑畅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拉着郑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了门,张可和郑畅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那个鬼头已不复存在。
“肯定是她们的小把戏。”郑畅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轻松愉悦地向家中走去。
深夜,张可本打算在网上聊个通宵,可能由于白天过分紧张,整个人困乏起来,就鬼头睡觉了。
夜色渐渐笼罩月亮,一股不知名的寒气也由四面八方窜生而出,像是融入空气之中,填充着每一个微小的角落。
张可睡得正熟,朦胧之中,似乎感到一股冷气在耳边吹过,来来去去没有休止
。他转了个身,拽了拽被子,又继续睡去。
可是,冷风又从另一个方向吹来,冰凉刺骨让人直打哆嗦。张可睁开了眼睛,这股冷风刹那间消失了。他奇怪地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扭头打算继续睡。这时候,他眼角突然瞥见一丝光亮。
在房间的一角,果然若隐若现着一点青绿色的光芒,像是一只电力即将耗尽的电筒,时亮时灭,诡异无形。
张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蹑手蹑脚地爬下鬼头,一抬头,那绿光又没有了踪影。
他诧异地四下观望,在房间找了一圈,依旧是一无所获。他耸了耸肩膀,刚要鬼头继续睡觉,突然间感到一股冷气在后脊梁围绕,慌忙扭过头去观望。
房间的一角,绿光再次出现,不同的是,这一次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太婆。她手中提着一盏灯,那灯芯正是绿光的来源,一簇青绿色的火苗随风舞动,异常恐怖。
张可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望着这个大半夜的不速之客。
老太婆似乎注意到了张可,慢慢抬起脸,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张可。
那笑容无半点和蔼,透尽无穷的阴森骇人。张可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似的,他一步一步地向后倒退着。
老太婆手中的纸灯笼轻轻晃了几晃,身子毫无起伏地向张可飘了过来,那青绿色的火光不停摇曳着,墙上赫然出现老太婆的影子。张可不经意瞟了一眼,整个身体立刻僵硬在一处。
那墙上的影子巨大狰狞,手指如枯枝,头上长双角,浑身肌肉饱满……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森森的鬼气之中。
这个时候,老太婆已飘到张可近前,突然张开嘴巴,拉长了声调:“讲个故事吧。”
老太婆幽冷的声音缓缓飘进张可的耳朵,张可再也受不了了,放开喉咙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老太婆对于张可的恐慌无动于衷,又重复说道:“讲个故事吧。”
“咚、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可可,还不睡觉,鬼吼什么?”
张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缓过神儿后,老太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房间内猛地旋起一阵阴风,这风穿过窗户,急速掠到了房外。
张可慌忙探头向外观瞧,朦胧的月色下,他看到那个老太婆提着那盏青灯,缓缓地向巷尾飘去,隐隐约约还可听到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那一句“讲个故事吧,讲个故事吧……”,随后,如雾气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此时,张可仍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望着空荡荡的巷子,恍然想起那个白天游戏中出现的三个字——青行灯,他似乎全然明白了一切。
???
翌日一早,张可就急匆匆来到了邹之萍家。
看到一脸惊惶的张可,邹之萍似乎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她平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便走进了屋子。张可进到屋子,下意识地先看了看那张长条茶几,游戏图纸和鬼头还好端端地摆在那里。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盯着那四只鬼头,突然说道:“我见鬼了。”
邹之萍听到这话,眉毛快速地皱了一下,随后叹气道:“看来是真的。”
张可一愣,“什么真的?”
邹之萍道:“昨天你们走后,我和表姐也以为这只是一个糊弄小孩子的游戏。
可是,我又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于是,我上网查询了一下关于青行灯的资料。
原来,青行灯是日本流传的一个古老传说。
传说在很久以前,日本的一些学校或工厂常会出现一个外表慈祥的老太婆,她手里总是提着一盏青灯,入夜之后,就会去找人来讲故事,当凑足第一百人之后,第一百个讲故事的人就会被她领进地府,永远无法回到人间。
可是,传说她一直找不到第一百个讲故事的人,便总是游荡在人世间,不停地寻找着。”
张可听得一身冷汗,“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这个见鬼游戏也是真的。我……我不要玩了,我不要再玩下去了。”他说着,惊恐地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邹之萍叫住张可,“已经晚了,现在你必须把这游戏玩下去。否则,后果可能是比见鬼还要恐怖的。”
张可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无助地望着邹之萍,“那现在怎么办?”
“叫来我表姐和郑畅,继续玩下去。”邹之萍说着,拿起电话,给表姐和郑畅挂了电话。
四个人再度聚集在一起时,邹游和郑畅的脸上都挂着一层惊悸,他们不想相信张可的境遇,却又不得不信。
“这次谁来?”邹之萍望在座之人,等着有所回答,可是,屋里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谁也不敢去触碰那两颗红骰子,“好吧,我来。”邹之萍说着,轻轻拿起骰子,长吸了一口气,紧闭双眼,掷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骰子。骰子最后停在三点。邹之萍的鬼头移动到三点位置,大家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块青绿色的石头上。石头的颜色开始变化,终于幻出了三个字——飞头蛮。
“飞头蛮?是什么东西?”郑畅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觉得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氛豁然升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接下来我来好了。”邹游伸手去拿骰子,却被邹之萍一把抓住。
“表姐,还记得昨天张可掷过骰子之后吗?这个游戏,应该每天只能有一个人来玩。”邹之萍努力压抑着情绪,“今天,轮到我见鬼了。”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人们都已睡熟,邹游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担心表妹会出事,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她抬头焦躁地看了看表,已是十二点整了,一个黑夜与白日的交叉点。
她想起那个恐怖的游戏,想起张可的遭遇,心里越发地焦虑不堪。
她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最后,她决定去找表妹,她实在放心不下。
这时窗口闪过一个黑影,急速掠过。邹游下意识地走到窗口,探头望去。
窗口下停着一张脸,竟是邹之萍的脸。邹游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她住在六楼,邹之萍怎么可能出现在六楼的窗口外。她定了定神,又壮着胆子向窗口靠去,就在她刚刚挪到窗口时,一个人头猛地跃了上来,她吓得跌倒在窗边。那颗人头还在窗外飘荡,晃来晃去,对着她不住地笑着,这回她看清楚了,那的的确确是表妹邹之萍的脸。
邹游目瞪口呆地望着邹之萍,不,应该说仅仅是望着一张脸。她不敢想像那脸下是连着一个身体还是什么也没有。邹之萍的脸开始沿着高大的落地窗缓缓上移,脑袋下面一点点暴露出来,竟是像绳索一样的细长脖颈。邹游吓呆了,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让她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怔在那里。
这时,邹之萍突然开始撞击窗户,好像要冲进屋里来。邹游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顾不得害怕,慌忙跑到窗户近前,将其锁紧,因为,她知道,一旦这张脸闯进来,后果不可想象的。
邹之萍的撞击力度越来越大,邹游紧紧靠在窗户上,拼尽全力将其压住,即便如此,她仍然感到后背一阵猛过一阵的撞击,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僵持了许久,邹游还是没能顶住,只听到一阵玻璃破裂的声音,她随之被撞倒在地。邹游以极快的速度坐起来,寻到那颗头颅,死死地惊恐万分地注视着它。邹之萍的脑袋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后像一条准备攻击的眼镜蛇般定在了半空,牢牢盯着邹游。邹游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突然间,邹之萍的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随后箭一般向邹游袭来。邹游闭紧双眼,耳边掠过风声和时钟报时的打响声。
邹之萍的攻击蓦然止住,惊慌失措地望了一眼墙上还在报时的钟表,尖利地鬼叫了一声,迅速缩出窗口,眨眼消失不见。
一瞬间,房间里只剩下邹游一人,她惊魂未定地望着破烂的窗户,依旧抖个不停。她清楚表妹是见到鬼了,而更害怕担心的是,下一个游戏者会不会就是她呢?
??
翌日一早,邹游赶到了邹之萍家,她用表妹给她的备用钥匙轻轻旋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屋内寂静非常,她知道表妹现在应该还没醒。她绕过那张茶几,转身闪进卧室。
卧室内,邹之萍还在熟睡之中。邹游望着熟睡中的表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但她依然无法相信昨晚表妹狰狞不可思议的样子,一时间,她有些糊涂,如果表妹真的变成那样,又怎么还会好端端睡在这里呢?她轻声靠近表妹,仔细观察起来。
邹之萍睡得很安详,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玻璃划伤的痕迹。邹游看到这几道划痕,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承认自己昨晚的遭遇是真实的。她吸了口凉气,惊恐地向后退去,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衣架,邹之萍被声响吵醒,揉揉眼坐了起来。
看到表姐,她奇怪地问道:“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邹游不知该说什么,“你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邹之萍摇摇头,“我昨晚本来很害怕,还以为会遇见什么恐怖的鬼怪,谁知,早早地就犯起了困,一直睡到了现在。我看,没准那个张可是在骗我们,他根本就没遇见什么青行灯。”她说着揉了揉脖子,“奇怪,脖子怎么这么酸痛?”
邹游听到脖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扭过头去,结结巴巴地道:“快……快起鬼头吧。”
邹之萍刚想再说什么,邹游已经急慌慌地闪出了卧室。她觉得表姐今天怪怪的。
下午放学后,四个人又如约聚在了一起。邹游坐在沙发上,和郑畅对视着,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碰那两颗骰子。郑畅当然也十分心慌,僵持着,也久久地不敢去碰骰子。
“怕什么,我昨晚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邹之萍一把抓起骰子,递到邹游面前,“表姐,你来。”
“不!”邹游像躲瘟疫一样急速闪开。
“好吧,我来。”郑畅见状,硬着头皮接过骰子。
郑畅在手心晃了晃骰子,轻轻散到茶几上。骰子轻缓地转了几圈,停下后,点数正好是六。
郑畅长长吁出口气,“六”怎么说也是个吉利的数字,多多少少能够缓解他压抑心头的恐惧感。
但随后,青石上出现的字迹,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抖了一下,发鬼——听上去就够令人胆战心惊的了。
从邹之萍家出来,郑畅和张可沿街向家中走去。途中,天空突然下起急雨,张可家住得比较近,郑畅便先到张可家,打算避过这一阵急雨后再回家。雨下得很大,雨滴密而急促,似乎是一阵长雨。果然,这雨一下就下到了夜幕降临。
将近十点的时候,郑畅离开了张可家,独自一人向家中赶去。
郑畅家住在一个环境非常清幽的小区,通往这个小区的道路很多,但郑畅最常走也是最近的一条道路却是一条狭窄闭塞的小径。
这条道夹在两座居民楼之间,细长深邃,很少有人知道,也因此很少有人从这里路过。郑畅走得多了,早已习惯了这种寂寥的感觉。
只是,他从未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下走过这条小道,如今,他望着黑洞洞的道路,不免有些害怕。
他想折回去走大路,可是想了想,那样还要绕一个大圈子才会到家,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整个身子瞬间没入了无边的漆黑之中。
他踏着熟悉的道路,快速地在黑暗中迈着步子,快到出口时,他心中的那份恐慌豁然舒缓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眼前突然晃出一个黑影,他猛地止住步子,小心谨慎地向前望去。借着两旁居民楼惨淡的灯光,他看清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停在墙边,似乎是背对着他,好像还在嘤嘤地哭泣。
他停顿了一下,抬腿继续向前走去。
女人突然哭得更凶了,声音非常大,透尽无穷的酸楚。郑畅没有多想,依旧向前赶路。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楚,让人听了不免心酸同情。郑畅感觉这女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然的话,怎么会哭得这样凄惨。
他想,也许这女人是迷路了,找不到家了,想到这,他好心地靠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了?”郑畅轻声问道。
女人依然只是哭,背对着他,不住地抖着身体。
“小姐,你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郑畅继续问道。
女人还是没有理会他,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郑畅叹了口气,“小姐,这样吧,这里太黑,你一个女孩子真的很危险,我先带你出去好吗?”
这一次,女人点了点头,不再哭泣,默默跟在郑畅身后,向出口走去。走了一会儿,眼见就要走出去时,女人突然停住不走了。
郑畅奇怪地扭头望着女人,“小姐,马上就到了,怎么不走了?”
女人还是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郑畅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那女人靠了几步。
突然间,他发现这女人似乎有些异样,但由于光线暗淡,他实在看不清楚哪里异样。他又靠近了一些,努力向那女人望去,这一回,他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脸是看不见的,因为,她的脸已经完全被其浓密黑长的头发遮盖住了,那头长发垂在她脸前,乍一看去,像是一张漆黑的纸,让人顿生恐慌。
郑畅一怔,不由感觉头皮发麻,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小姐,我……我们快走吧。”他说完,转身欲走,女人却风一样转眼挡在他面前。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女人超乎寻常的动作让他惊讶恐惧。
四周寂静,郑畅死死盯着女人,他发现女人的头发似乎比刚才长了一些。这时,一阵冷风灌进小道,女人的头发立刻随风飘荡起来,整张脸也随即显露出来。郑畅望着那一张脸,险些吓晕过去,在那女人长发后面遮掩的竟还是一头浓密的长发——这女人根本就没有脸。
郑畅不住地颤抖着。风越刮越大,女人的头发像一张黑网一样顷刻散开,狰狞恐怖。
郑畅向后倒退着,他想迅速逃离这里,可是身体却只能勉强地缓慢地移动。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如同鬼哭狼嚎,让人听后不寒而栗。那头长发猛然间疯长起来,快速地向地面延伸而去,转眼就像千万条毒蛇一般匍伏在了地面之上。
这头发快速地向郑畅袭来,紧紧缠裹住他的双脚。郑畅一下便被扯翻在地,他大惊之余,慌忙伸手去撕扯那些头发。
可是,那些头发似乎无穷无尽,断开之后又迅速长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再次缠绕在他身体上,瞬间,已裹在了他的腰部,且把他一点点地向女人拉去。终于,郑畅被拉到了女人脚旁,他立刻停止了撕扯,双肘支撑着地面,仰面惊恐地注视着女人。
女人停止笑声,静默了片刻,突然缓缓蹲下身来,一点一点将脑袋向郑畅靠来。
郑畅看到从女人的长发中突然伸出一双惨白的双手,如同两枝恐怖的枯枝向他伸来。
他的心豁地提了上来,身体一阵颤抖,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这时,天空突然降下一阵冷水,同时传来一阵叫骂声:“有毛病呀,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鬼吼什么!”
郑畅一抖,抬头望去,一个人正站在窗口冲他喝骂着。等他扭回头时,女人已经不知去向,眼前只有空洞漆黑的空气。他一愣,慌忙站起身,疯了一般踉踉跄跄地奔出了小巷。
郑畅狂奔回家,鬼头未眠,女人那张毛脸和毒蛇一样的长发一直在他眼前萦绕不止。次日,郑畅早早来到学校,焦急地将昨晚的见鬼经历讲给张可和邹之萍听,两人均听得毛骨悚然、冷汗不止。
?
放学后,四人又聚在邹之萍家,这一回很清楚,轮到邹游玩游戏了。如果说当一个人还不晓得一件事情的恐惧而去大胆尝试,是需要很大的勇气,那么当他清楚其有多恐惧而继续去做时,就需要更大的勇气了。邹游望着那两颗骰子,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始终不敢碰触。她无法想象自己在游戏之后会遇见什么样的诡异之事,这种无边的惧怕压抑着她,让她浑身颤抖不止。终于,她鼓足勇气,抖动着捧起骰子,快速地丢在了桌上。
骰子很快停住,面上的点数是七。鬼头开始移动,停下之后,青石上呈现出三个古怪难懂的字——溺之女。
“溺之女?”邹游不解地自言自语,“会是什么东西?”
“看字面上的意思,应该与水有关。”邹之萍蹙眉分析道,“表姐,你最近还是尽量离水远一点吧。”
邹游用力点点头,她现在只能徒劳地等待,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三四人早早地离开了邹之萍家,谁也不想再多看那游戏一眼。
有些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就像这一次一样,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邹游失踪了,杳无音信,像是疾风一样眨眼而过的失踪了。邹之萍、张可和郑畅都十分着急,他们到处寻找邹游,几乎寻遍了整个城市,可是,邹游就好像突然间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三个人几乎绝望了,然而恐惧害怕却比绝望来得更加凶猛,他们不知道如果缺少了一个游戏者,后果会怎样,这种无法预知的感觉压得他们心神不安、惶惶终日、提心掉胆。
邹之萍应该是最担心的一个了,表姐邹游——这个在父母和叔叔阿姨离奇失踪后她唯一的亲人,她怎么能再次承受亲人失踪的巨大悲痛。她几乎日以继夜地寻找,每天都在街上徘徊,找寻表姐的身影。可是,几天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这一日,邹之萍又在街上盲目地寻找着表姐,她不知不觉转到了天桥上。天桥上行人众多,熙熙攘攘,拥挤不堪,道路两旁还聚集了许多衣着破烂的行乞者。邹之萍挤在人群之中,四下张望着一点一点向前挪着步子。突然间,她感到身下有人尖叫了一声,于是慌忙低头看去,原来不经意间,她踩到了一个乞丐的手掌。她慌忙缩回脚来,说了声对不起,又掏出些零钱放在那乞丐面前,随后,继续向前走去。但没走几步,她便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她猛然想起刚才那个乞丐的衣服,虽然肮脏破旧,却和表姐的衣服一模一样。她兴奋地转回身,跑到那个乞丐的身前,缓缓蹲下身,伸手撩开乞丐遮挡在额前的长发,一张熟悉的面孔立刻出现在她眼前——这个乞丐正是表姐邹游。
邹之萍搂住表姐,喜极而泣,“表姐,你跑到哪去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痛哭了一阵,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撒开手,望向邹游。一望之下,她整颗头“嗡”的一下就大了,邹游嘴里咬着肮脏的手指,正在冲着她不停地傻笑。她清楚,表姐傻了。
邹之萍心情沉重地把邹游带回家。她给邹游退去一身脏衣,然后带其走进了浴室。邹游好像很喜欢水,一看到浴盆中罗叠的泡泡,就兴高采烈地跳了进去。邹之萍站在一旁,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浴室。她立刻给张可和郑畅打了电话,要他们马上过来,她想,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游戏玩下去,就算表姐疯了。
过了一会儿,邹之萍突然听不到邹游的声音了,她慌忙跑进浴室,一推门,看到邹游正躺在浴盆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双眼微闭,像是在睡觉。她长长吁出口气,轻声走到浴盆旁边,坐到浴盆边沿,轻轻拧开放水开关,她想把邹游抱回房间去睡。
浴盆中的水快速地降下,邹之萍的表情蓦然变得惊恐至极。在邹游的脖子下,渐渐显露出来的竟是一副完整的森森骨架,没有半点肌肉,没有半点皮肤,唯一有血有肉的就是那么一张脸。一副骨架顶着一颗完整的人头,邹之萍吓得几乎昏沉过去,她惊恐地大睁着双眼,双手紧紧扣住浴盆的边沿。她想跑出浴室,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大脑指挥,依旧僵硬在原地,邹游就在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刃地狠狠瞪着她。
邹之萍与邹游四目相对,整颗心一下窜到了嗓子眼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邹游突然动了动身体,浴室中立刻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吧”声,那是骨头移动时发出的声响。邹之萍几乎要崩溃了,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邹游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骨架上的脑袋忽然尖笑起来,稍顷,伸出骨爪向邹之萍扑了过去。邹之萍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这声音只在空气中回荡了几秒,便戛然而止。
此时,在路上,张可和郑畅正焦急地向邹之萍家赶去……
时光如梭,几年之后,由于邹之萍的离奇失踪,这间房子便被政府收回,又过了一段时间,房子辗转给了私人。房主将这间房在中介挂了名,由于价格便宜,没过多久,便有几个外地学生一起合租了下来。
入住的第一天,几个学生都很兴奋,他们收拾打扫,忙得不亦乐乎。由于忙了一天,入夜时分,几个人便早早地爬上了鬼头。
夜深人静的时候,几个人已经睡得很熟了。蓦然间,房间内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将几个人吵醒。他们寻着声音,蹑手蹑脚地在屋子里转了起来,他们都觉得那一定是老鼠在作怪。最后,他们停在了壁柜旁,声响就是从壁柜里传出来的。他们拿好架势,准备给里面的老鼠致命一击。其中一人向其他人使了眼色,迅速拉开了壁柜。声音瞬间即逝,一个东西从柜子里滚了出来。他们好奇地低头望去,发现是一个纸团。他们打开纸包,惊奇地发现里面竟包着四个怪模怪样的鬼头。
“这是什么东西?”其中一人拿起一个鬼头,凑到眼前,仔细观瞧着。
“我看看。”另一个人伸手去夺,却“啊”的一声又缩回手去,“这东西怎么带刺,扎得我手好疼。”
“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也看看。”
几个人各自拿起一个鬼头,仔细端详起来。窗外冷风抖然刮起,吹得窗帘上下舞动,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