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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柔道:“这……这……不太可能……吧……”赵妃随即坐在凳子上,道:“嗯,不是青哥偷的,青哥一身正气,虽然有时有点不正经,却并非偷盗之人,师父师娘把他从小带大,自然不会。我情急之下,竟然怀疑青哥,当真小人啦!”
想到此处,反觉安慰,不论青哥有何事,总得见上一见再说。反正青哥并未出事,那就好了。何以要五日之后重阳节再约我,莫不是……莫不是……脸上一红。又想到他做事总是不循常理,和那胡总镖头有些类似,想到胡总镖头,又想到他那虎背熊腰的女儿要嫁人,哑然失笑。
赵柔道:“你笑什么?你们要私奔吗?为什么是‘共闯天下’”赵妃道:“去你的,你才要私奔。”赵柔道:“柳师兄对你真是别出心裁,放根柳条在此,他要是姓范,难道给你端一碗饭放在这里?”赵妃道:“怎么?我瞧你你妒忌了。”赵柔噗嗤一声笑得合不拢嘴,赵妃道:“妹妹,你是怎么了?”赵柔仍是哈哈大笑,直不起身子来。赵妃也只有看着她傻笑。
隔了一会儿,赵柔笑的眼泪也留下来了,说道:“哈哈……哈哈……我在想那《百家姓》,若是二师兄姓米,就给你端一碗……哈哈,一碗米饭,若是姓梅……就给你一颗梅子放在这儿……哈哈,若是姓朱,就在你床边绑一只猪……哈哈……你一看便知道是他,他若是……他若是……若是姓史……”赵妃双手叉腰,也不自禁地笑起来,道:“那以后师父找你,就放一块金子,钱师兄找你,就放一串钱币。”二人又是大笑。
打闹一阵,姐妹二人忧心一扫而去,各自梳洗一番,赵柔也不回屋,躺在姐姐床上,一会儿便都沉沉睡去。
二人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醒,出门看到四师兄褚伯康端了一道菜从伙房出来,赵柔道:“哟,好香,好香。都要吃饭了。今日又是轮到褚师兄做饭吗?”褚伯康道:“大师姐身子不舒服,我替她做饭。”赵妃道:“那可有口福了,咱们金门派数你做饭最香了。”褚伯康害羞道:“师妹谬赞了。师父师娘让把门闩换了,刚才你在睡觉,我没敢叫你,待会我去你屋子里给你换一个。”
吃饭之时,赵妃见到师父师娘满脸不悦,心道:“丢了武功秘籍不说,青哥也找不到了,师父师娘一定难过的要命。要不要告诉他青哥没事儿?”再三思量,便作罢了,劝道:“师父不要担心,二师兄一定没事儿,相信我就是了。”她万万不料柳长青此刻正在扬州府地牢之中。
过得五日,正是重阳佳节,今年金门派出了这般事情,大伙也都没了兴致出门登高,便在家中饮乐,唯独缺了柳长青一人。
赵柔晚间忽然跑过来到赵妃屋子里,对赵妃说道:“姐姐,你晚上偷偷出门,我可是不要包庇你。”赵妃知她有事求自己,问道:“又想要什么物件?说吧。我隔几天买给你。”赵柔嘻嘻道:“嘻嘻,真是我的好姐姐。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这一段时间替我寻得一匹好马就是了。”赵妃道:“你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一匹马,我哪里那么多钱给你买马!”赵柔假意大声道:“师父,师娘,快来啊!柔儿有要事……”赵妃忙堵上她嘴,气急败坏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上次走镖的钱我还没花完,下次到城里了就给你寻一匹好马。”赵柔道:“好姐姐,这是你说的。我要净白色的。”做个鬼脸,便走掉了。
赵妃摇摇头,回房间等了一会儿,心想:“青哥说子丑之时,那么晚了,要做什么,‘你我共闯天下’难道……这可当真让人费解。”
好不容易熬到子时四刻,也不敢牵马,出了门便展开轻功,往西北而行,心道:“青哥总爱来瘦西湖,那天我们在桥上坐着,青哥道:‘妃妹,过几天我要向师父说了。’我问道:‘说什么?’青哥道:‘我求师父带了聘礼去你湖北老家订婚。’他嘴里老不正经,说什么在金门派旁建一个大房子,在里边用心生娃娃,真的好不流氓……想到流氓,又想:‘又一天我们在扬州城内吃饭,对面桌上有一个人一直盯着我,上上下下一直看,好不礼貌。青哥发现了,便走上前去,坐在那人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直巴巴地看着那个人,把那人都看走了。哈哈,当真好笑,不过也太调皮了些’……”
想到柳长青,赵妃心里便十分喜悦。奔跑这许久,已经有些累了,仍是坚持着到了瘦西湖,顿觉神清气爽。心里默念:“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杜牧之的诗句真是让人觉得意犹未尽。此刻心意正浓,忽听得不远处有刀剑相交之声,赵妃大惊,心道:“莫不是青哥遇到敌人?”急忙往桥上赶去,刚走几步,忽听得一个声音喝道:“你怎么能带了去了?我追这厮,已经追了两天两夜了,好不容易追到,怎能让你带走?”
又一人也大声道:“哼!这人三天前夜晚,潜入我府中,威逼利诱,我妹妹已经失身与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先一人大声道:“你妹妹只是失身,我妹妹却是丢了半条性命,你说该当如何?自然是要去送官府。”
二人争吵不休,赵妃趁着月色,见桥上站着十几个人,分成两派,相互对立,中间一人跪着,长发遮脸,低着头,被那先说话之人右手持刀压在脖颈后面。心道:“这采花盗真是可恶。青哥见有人在桥上,必然去了一旁,想必就在近处。”她不愿多事,悄悄绕着湖畔寻找,忽又听见一人道:“你这厮是何人?家住哪里?快说!不然老子一刀下去,砍了你的头颅。”
那跪地之人道:“哼!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我乃金门派座下二弟子柳长青!你们有种就杀了我!”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赵妃正在寻路,猛听得此话,顿时愣在原地。心道:“什么……什么?是……是……青哥?”
一人道:“金门派?金门派是我扬州赫赫有名的正派,怎么会有你这等腌臜小人?你不说实话,老子先砍下你一条腿。”
那人道:“我并无虚言,你一查便知。”
那人说的第一句话,她尚且未听清楚,但这十个字说出口,赵妃自是听得真真切切,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大树似乎都向自己压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胸口似乎被一块大石击中:“那正是青哥的声音!青哥怎会……怎会……”
赵妃心乱如麻:“青哥让我今夜来此,是要带我逃跑吗?他怎么做出如此龌龊之事?”缓步走上前去,心道:“这世上重名之人多了去了,声音相似之人也多了去了,我终须看一眼模样确认!”
赵妃举步维艰,双腿像是灌了沙子一般,向桥上缓缓移去,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瞧那跪地身影与青哥似乎有些相似,一颗心噗噗乱跳。先一人道:“不如先带回去,明日去金门派一问便知!”一人道:“今晚须放在我那儿,只怕你别打死了这淫贼!”突然一人道:“什么人?”
众人看向赵妃,赵妃扫一眼众人,旋即走过去,众人见是个女子,便无人阻拦。赵妃走到那人身旁,蹲下身子,那人仍是低着头,赵妃黯然道:“你抬起了头。”
那人缓缓抬头,赵妃看到他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两只眼睛也肿胀起来,眯着一条缝看着她,那人正是金门派座下二弟子柳长青!
赵妃死死盯着柳长青,心念一动,又扒开他右肩衣服,看到一条两寸长的剑疤赫赫在目,那剑疤正是她五年前练剑之时不小心划下的。赵妃心如死灰,道:“青哥,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柳长青道:“妃妹,我……我……对不起你……”
赵妃一眼不发,缓缓站起身来,觉得时间便在此刻静止了。一狠心,不顾众人眼光,转头便走。
一人道:“这位……这位女侠……似乎是金门派排行第六的赵女侠。”。一人道:“当真如此?这样看来这贼子就是柳长青了。”赵妃恍若不闻,走出几丈,蓦地眼前一黑,趴倒在地,又站起身子,一人急忙赶来,恭恭敬敬道:“女侠……女侠可还安好?小的送一匹马给你走路可好?”赵妃良久说道:“多谢了。”
柳长青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妃妹,妃妹!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赵妃提身上马,只觉心血翻涌,那马颇具灵性,飞奔起来,跑出几里,赵妃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侧,掉下马去,在地上连连翻滚,头磕到一块尖石,顿时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