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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色逐渐昏暗下来的时候,在旅馆中无所事事一下午的李迦南终于走到一楼,将房间给退了,然后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行李,背着一个小行囊向着旅馆外走去。
在服务员小妹的目光中,这个实际上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背影看起来竟然多了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当然李迦南并不是要去刺秦王的荆轲,就算是荆轲,也肯定不是去刺杀秦王而是去和秦王女儿结婚的——如果秦王有女儿的话。
黄昏下的街道比起早上去武馆的时候要好了很多,雨天有些反常,下五分钟就会停一停,再下五分钟雨就会再停一停,搞的路上带伞的行人都有些神经质,时不时抬起头看天空。
因为没吃午饭的关系,李迦南去卖豆浆油条的老大爷那边要了一份边走边吃。
这个老大爷依稀记得前段日子还和另外一个老太太勾搭上了,只是后来悲惨的遭到这条街所有的老头老太集体捉奸,无奈之下只能安分守己,当时好像闹得挺大的,老两口子险些一把年纪闹离婚,李迦南对老大爷表示相当敬佩。
穿过最喧闹拥挤的几条街,当李迦南走到武馆门前的时候,一辆大巴车正停靠在武馆门口的街边,旁边聚着不少人,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小学生春游踏青。
王麟教官还有其他一种A~D班的教官正在几名学生面前语重心长得说着些什么,像是自己儿女要出远门时候不停唠唠叨叨的老妈妈。
“王教官。”
李迦南走上前去,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这个笑容是纯粹不掺杂任何虚假的,虽说王教官说起话来有种堪比更年期女性的絮叨,可是从人格上来说,他的确对这位教官很佩服,对于能成为这位教官的学生,他自认为还是比较幸运的。
王麟看到李迦南走来,也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说道:“李迦南,你要好好加油,将来我希望有一天能在电视上看到你,而且不是悲报。”
虽然不相信玄学,但是李迦南依然心中一跳,总觉得这位可亲可敬的教官无意中毒奶了自己一口,给自己立下了一个FLAG,如果哪天他真上电视了,恐怕以悲报方式出现的概率直线上升。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迦南点点头,目光扫过了那些通过了考核可以进入武者之塔的学生们,一共八个人,A班包括路羽在内有三个,B班一个,C班是楚飞,D班也有三个,这让他稍微有一些惊讶:“王教官,我们班就楚飞一个吗?其他人呢?”
其他班他不了解,但是就C班,他觉得还是可以的,如果拼一把,有三个人通过考核的问题应该也不大,可是居然只有一个,这甚至让他有一种这背后暗藏阴谋的错觉。
王麟遗憾道:“本来咱们班应该有两个才对,不过严义明说他志向不在武者之塔,所以拒绝了这个名额,不然连你在内,咱们班应该也有三个。”
“他自己拒绝了?”
李迦南眉头皱了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在这里看到严义明的身影,虽然对这小子印象不好,但是他本身的实力还是出色的,不知为何,李迦南心中有种预感,那就是严义明的放弃……可能是因为他的存在。
从这小子这几天对他的态度来看,就如同小混混见了警察,李迦南心想是不是这小子做恶梦梦见自己了,所以才对他这样敬而远之,连入武者之塔这种大好机会都自己放弃了,就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挺没道理。
“有问题。”李迦南蹙眉自语,看了看其他通过考核的精锐学员,除了楚飞对他点点头外,其他班的学生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明显的敬畏,甚至于A班单挑王路羽都不敢与他对视,活脱脱一群瑟瑟发抖的小绵羊遇到了大灰狼。
看来自己挺不得人心的。李迦南心中无奈得想着,到不很介意,毕竟他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不习惯被人打扰,身上的秘密也不允许他和正常人类走得很近。
“年轻人,我对你可是相当看好的,你毕竟可是王老弟的传人啊。”
费明威走过来,拍了拍李迦南的肩膀,笑得很爽朗,只可惜因为第一印象不太好的关系,这个笑容落在李迦南眼中怎么看怎么欠扁。
“那可真多谢了。”
李迦南对他的态度就仿佛遇到了某位自称“小时候抱过你的叔叔”可你怎么也记不起来一样,不咸不淡。
“时间差不多了,上车去机场吧,孩子们,你们可以和你们的父母做道别了。”费明威面相其他八个学生说道。
这时候李迦南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群衣着鲜亮的成年人,大多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造型,一开始他还没有注意,现在才意识到这些人都是这群精英学生的父母。
无聊的悲情场景,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弄得和苦情剧一样吗?李迦南淡淡的想着,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这个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画面,独自一人平静的上了大巴车,挑了后排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坐下。
不知什么时候,雨水又落了下来,越来越密集,最终演变为漂泊大雨。
雨声哗啦哗啦哗啦。
……
……
与此同时,在李迦南即将与一干精英武者们前往机场的时候,特别行动处的两位各自撑着一把新买的雨伞穿梭在江东区的梧桐巷中,踢着正步走向李迦南以前的住所。
两人的脚步声,踩踏地面水坑的水声,配合着雨伞上啪嗒啪嗒的雨点声,像是一支气氛紧张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
雷鸣的雨伞是比较普通的格子条纹雨伞,从而能反应出他严谨认真的作风——张克恩的伞上面则是有一个可爱的皮卡丘图案,由此可以推断出这位年近三十而立的处长大人没准儿有着和十四五岁姑娘一样的少女心。
雨声哗哗响,越来越大,至少比一小时前雨水要密集了三倍,整个清冷空旷的梧桐巷中几乎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毕竟这种天气大部分人更加愿意在家中喝着茶看上世纪留下的肥皂剧录像打发时光。
“话说我早上从租店租到了钢铁侠2的光盘,今晚我们要不要一起欣赏欣赏黑暗时代之前留下的伟大艺术精粹?我觉得钢铁侠的造型和你那套雷鸣机铠还蛮像的,就是你的帅了太多。”
雷鸣翻了个白眼:“一个普通的电影录像都能被你上升到艺术精粹的地步,那么如果达芬奇的画还没有在黑暗时代中毁于一旦,你该怎么评价?群山中的珠穆朗玛峰?”
张克恩嘿嘿笑道,打蛇随棍上:“差不多差不多。”
“那毕加索呢?你拿什么词来形容?”雷鸣又问道。
张克恩顿时无话可说,虽然他在面对腹黑状态雷鸣的时候,通常都被噎得无话可说,但是涉及到艺术方面的东西,他的确稍微有一些心虚——他的知识储备量里能够和艺术二字搭边的字眼少之又少,想要胡搅蛮缠都找不出词汇。
走到那栋脏乱差著称的楼道下,老样子,出于安全考虑依然让张克恩在下面等候着,雷鸣自己上去敲门。
十分钟后,雷鸣就下来了,看情况似乎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对方不在家吗?”张克恩抬头看了看几乎彻底变黑的天空,以及不断落下的雨丝,“不对啊,这个时间点,难道不应该在家里吃晚饭吗?”
雷鸣忽然在楼道里蹲了下来,看着站在楼外的张克恩,托着腮帮子,神色苦恼得像那些处卡文状态的伟大作家:“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张克恩摊开手:“你的那些上头发下来的奖励我可一个没拿,不关我什么事。”
“谁问你这个了。”雷鸣对自家处长大人的废物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您如果偷偷做了什么,我会不知道?上次我买的那一桶准备当夜宵的炸鸡,三分之一都是您干掉的吧?只是我故意不说而已。”
虽然雷鸣对于处长大人依然是一口一个“您”,只不过言语中显然看不到什么尊重,张克恩有些心虚,试图转移话题:“那……那我们忘记了什么?”
雷鸣神色苦恼,像一个英语四级考试中写不出答案的考生:“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克恩下意识道:“星期一?”
雷鸣忽然一拍大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忽然紧张起来。
张克恩纳闷道:“星期一……怎么了?有什么电视剧还是动画新番更新了你急着去看?”
雷鸣撑开雨伞向着楼道外奔跑起来,边跑边说道:“该死,我忘记了,今天是武者之塔考核的日子,你应该知道,就算是一个杀人犯,只要获得武者之塔的认定,那么他就是拥有免死金牌的特权阶级,一切罪名都可以通过杀戮异兽的方法来赎罪,而且我们将失去对他的一切调查权。”
张克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跟在雷鸣的身后,举着伞的手都在发抖:“还来得及吗?”
夜色里,空旷冷清的梧桐巷中,雷鸣举着伞奔跑冲向迎面而来的无数风雨,任由米黄色大衣被雨水打湿,面沉似水,没有再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