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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琛就这么站在窗外又与张晴说了会儿话,夜风微冷,张晴的头发也并未全干,他生怕她再吹了风,最后恋恋不舍的与她告别。
不想次日上午他就又来了定国公府,而且大白天的他竟然还是越墙而入。今日他穿了一件石青色暗竹纹的直裰,站在花倾阁院子里那郁郁葱葱的树下更显得长身玉立。但他的神色却十分阴沉。
看到他的脸,张晴的心便不由得揪紧,难道出事了?
“昨晚睡的可好?”周琛看着张晴淡声问道。
但是张晴知道他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再次来见她,更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脸色难看。因而她神色紧张的看着他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她如此周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安慰她,却碍于她的几个丫鬟都在场,只得将手紧紧握成拳,低声一字一顿的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先锋将张晨,在沙漠里捐躯殉国。”
“这不可能!”张晴厉声道,神色异常愤怒,“你的消息一定弄错了,三哥他不可能出事!”她胸口起伏,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大声道:“即便出事也只是受一点小伤,不可能将命都搭在大同!”
话虽如此说,但是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倔犟的不肯流下来,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周琛。
周琛深吸了一口气,才柔声道:“大同那边一直瞒着这个消息,是我在宫中的眼线方才急报给我的。所以,你的猜测也许有可能。”
他说着想伸手去碰触张晴的手臂,借此安慰她,不想却被张晴愤然的甩开。“不是猜测,是我的直觉,我的直觉最准确不过,三哥不会有事!三哥答应他亲自回来给我过生日这件承诺还没有履行呢!三哥他不会说话不算数!”
“好好好,”周琛无法,只得顺着她的话道:“你的直觉都对,我会立即命人去一趟大同,查探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会派人找你三哥的下落,好不好?”
听罢他的话张晴重重点头,终于将眼泪给强行憋了回去,抬头看着他道:“这段日子我爹爹的人手在大同往鞑靼的方向追寻,并没有找到三哥的踪迹。”
周琛点头,劝慰她道:“你别担心……”
未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她便使劲摇头,“我不担心,三哥他没事的。”
真是倔呀!周琛无奈的暗暗叹息,之后柔声道:“好,我知道了。”之后再次向她保证,“我一定会再加派人手去那边。不过圣上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或许会召你进宫封赏。”
未想他话音刚落她就冷笑出声,“因为我三哥死了,所以要封赏我么?”
“可能也会往辽阳传旨,封赏你父母。”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以她现在的情绪看来,恐怕会很抵触圣上的封赏。看来这两日他得多盯着她,免得她惹出什么麻烦。
之后再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原本以为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会伤心欲绝,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她和张晨是亲兄妹,听说她几个哥哥当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张晨,难道她与张晨之间,真的有这样的感应?他不禁有些怀疑宫里送来的消息,难道张晨真的没有出事?
张晴沉默了一刻,之后打定了主意,对周琛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竟然向他道谢?周琛顿时有些无语,她这是对他也有了怨气了?“娇娇,你这是在怪我?”他觉得他必须同她将话说清楚,不然这样的疑问放在心里,他会郁闷至死。
“不是,”张晴想也不想便摇头,之后蹙眉道:“我是恨那些人,恨鞑靼人、恨大同、恨焦裘……”
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对他也生出怨气?周琛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畅然,连之前乍然听到张晨遇害的悲痛愤然也减轻了许多。
娇娇这是将他当成自己人了呢!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到这件事的幕后主谋,那焦裘,现在不是已经回京了么?我早便派人盯着他了。”
张晴这才想起宫宴上引周琛喝酒最后受了最重的处罚的焦达兴好像是焦裘的儿子,原来他当时并不止帮她解了围,还将焦裘也算计在内。她因为听到三哥坏消息的冰冷的心立时回暖。于是她伸手过去将他的手握住,柔声道:“刚才我不该那么……”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周琛就连连摇头,回握住她的手道:“你不必向我道歉,更不用向我道谢,以后,咱们是夫妻,自然要一体同心,不分你我才是。”
“嗯!”张晴重重点头。
送周琛离开之后,张晴立即吩咐:“秋池,你腿脚快,快去看看雪团子现在如何了?”
虽然心中十分笃定三哥没事,但是,到现在她还是将雪团子与三哥联系在一起。她自己也知道她这样十分可笑,甚至是愚蠢,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听到迅速跑回来的秋池禀报说雪团子好好的由小丫头看着呢,她这才心中稍安。
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一个黄门太监,宣张晴进宫见驾。
张晴身着郡主冠服,带着秋池和二柳进宫。引领的太监却并未带她到乾清宫,而是往慈宁宫的方向走。
大概是皇帝和太后要一起告诉她三哥的事?张晴也不多问,低眉顺眼的跟着那太监进入慈宁门。
未想她给太后和启泰帝行过礼之后,就有宫人进门禀报太后:“周小公子求见。”
听到周琛前来,太后的眉头紧皱,十分不耐烦的道:“他来做什么?”
近来因为周琛忤逆了她的意思,她对周琛十分冷淡,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召见周琛了。周琛自己也很识趣,求下赐婚的旨意之后再也没有进宫来见她。
启泰帝有意斡旋太后与周琛之间的关系,又觉得告诉新宁郡主她三哥身故的消息,周琛这个新宁郡主的未婚夫在一旁多多少少也会对新宁郡主起到一丝安慰作用,他们两个小夫妻也增进增进感情。
因而对太后劝道:“朕觉得阿琛好像许久没进宫了,母后还是让他进来吧。”
太后也想冷眼看看周琛和张晴的关系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是以冷声吩咐下去:“宣!”
周琛进门向启泰帝和太后行礼之后,太后看着周琛冷冷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侄孙进宫来给灡儿送几样玩物,”周琛一脸纯良的看着太后回禀道:“听说新宁郡主进宫了,就过来看看侄孙的小媳妇儿。”说着笑嘻嘻的歪着脑袋打量着张晴。
此时张晴哪里有心思陪他演戏?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眼前的丝绒团花地毯,仿佛没看见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