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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晴大哭了一通后,便边抽噎着边将怀中的信封打开依次看了个遍。
慈母心肠尽诉,思女柔情皆现。
通共七、八封信,之前几封都告诉张晴她哪儿哪儿都好,只在最后一封信上才说出真相,并告诉张晴她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这些信母亲写一封父亲便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出来一封,”张晾见张晴平静下来,便柔声道:“只是路程太远,人和马的速度都不相同,竟然是前脚后脚的送到了府里,孙管家正要派人往宫里送的时候,恰巧是我抵京之时,我担心你自己看到母亲的信不明就里,在宫里只能干着急,便将这些信尽数收起来,想等看见你时再一并给你。”
也是怕她过于担心娘亲,他好在旁边劝着她。
张晴自然理解张晾的心思,将那些信装进信封宝贝似的又抱进怀中,抽着鼻子对张晾道:“二哥,我之所以要见你一面,不止是因为思念你,我想同你说说你和安阳长公主的事。”
面对年仅十一岁的懵懂的妹妹,关于唐宁和他的事,张晾真的不好开口,遂有些尴尬的道:“二哥的事,不用你操心。”
“二哥!”张晴将音调拉得老长,开始撒娇。
这一声叫得张晾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对妹妹的这一招毫无招架之力,只得道:“好吧,好吧,你说吧。”
张晴笑嘻嘻的点头,后正色道:“我不要二哥为了我而求尚公主,”见张晾听了她这话嘴角噏合要开口,她赶忙继续道:“我也不希望二哥为难自己;我希望二哥能为自己考虑一次,不考虑定国公府、不考虑妹妹我,只为你自己考虑一次,就这一次,因为,”她说着伸过去一只手放在张晾放在桌几上的手上,声音轻柔,“婚姻大事关乎终身幸福,我不希望二哥这一生都留有遗憾。”
“我在宫中很好,二哥不需要为我操心。”见张晾低头沉思,她继续道:“我在宫中再如何也不会待一辈子,可是二哥啊,你的选择,却是关乎你一辈子的选择啊。”
张晾听罢这话便苦笑着摇头,“傻妹妹,你觉得以二哥的手段,如果对安阳一点都不在乎,会容忍她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吗?”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罢了。
虽说她是公主,身分高贵,但是她多次出宫私自与她相见,以她身边那几个人手,他若真想对她做些什么,比如说杀了她或者像对付许茗烟那样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他终究是舍不得那么对她的,就如同现在,这般想象一下,他的心都会狠狠抽痛。
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放纵了她,才放任她胡作非为,最终害得妹妹也被拘在那见不得人的鬼地方。
是他优柔寡断,始终对与她的感情存有一丝希冀,才导致今日的境地。
妹妹方才说都是因为她,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啊!
“二哥,”张晴将陷入沉思的张晾唤醒,柔声道:“所以我说要二哥为自己考虑啊,你想一想,在你心底里,到底是安阳长公主重要,还是你的前程更重要。”
前程吗?张晾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他在多年以前就将前程尽皆放弃了;而唐宁,她那次离开辽阳时,如果没有人告诉他妹妹命不久矣,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张晴放下怀中的信封起身,自袖中摸出徐先生给她的药,走到张晾面前将之递到他手中,“安阳长公主因为你,被太后打伤毁容……”
“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张晾就悚然抬头并惊呼出声,异常惊讶的看向张晴。
张晴清清楚楚的看到,二哥眼睛中的惊讶,渐渐转成哀痛、不舍与悲怆。
以前的她并不懂得这些,但在这一刻,她忽然看懂了二哥眼中的诸多情绪。同时,她也明白了二哥的心意。
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那句话,低头看着托在张晾掌心的瓷瓶,柔声道:“这两瓶药,是我向徐先生求的,徐先生说不一定将疤痕尽袪,但一定能消退一些,二哥将这个给她吧。”
张晾垂眼盯着手中的两个瓶子,目光晦涩不明。
“我的话,也请二哥多思量思量,”张晴说道:“我还要告诉二哥一句话。”
听她语气郑重,张晾抬头凝眉看向她,见她的目光清冷疏淡。
妹妹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他心中剧痛,这种感觉,就像他随时会将她弄丢了再也找不着似的,他猛的伸手将她的手抓住,紧紧的握在掌心。
他的右手,是两瓶祛疤的药;他的左手,是他最心爱的妹妹的小手。
两只手都攥得死紧。
“即便二哥尚了安阳长公主,我也不会出宫。”张晴一字一顿的说道。
“为什么?”张晾想也不想便问道。
可是这话出口的同时,他也明白了妹妹这话的意思。
张晴淡淡的弯起唇角,却笑得哀伤,“因为,我是定国公夫妇甚至是全家上下最疼爱的孩子啊!”
因为她是定国公张唤最疼爱的孩子,她才会被皇室设计留在皇宫;因为她是定国公夫妇最疼爱的孩子,她才会成为皇室用于牵制定国公府的筹码。
所以,即便现在安阳长公主同意与他成亲,妹妹,还是要被拘在那深宫之中;妹妹,仍旧还是皇室的人质;皇帝以及太后既然已经千方百计的将妹妹拘在了宫里,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她离开?
张晾虽然之前便想清楚了这一点,但是那句话从妹妹嘴里说出来,被他亲耳听到,他的心还是如坠冰窟。
“所以我说,二哥要为你自己考虑,”张晴道:“这次无论你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都应该是为你自己。”
张晾终于慢慢的,轻轻的点了点头,“二哥听你的。”
“嗯!”张晴也跟着他的动作点头,脸上扬起欢快的笑意,“二哥你听进去就好。”
她说着微不可闻的轻轻叹了口气,“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这一个词,再次刺痛了张晾的耳膜和心房。
但是他们兄妹两个,甚至是整个定国公府,对此都毫无办法。
果不其然,两人静默了大概几息的时间,门外便传来方公公的声音。
“县主,时辰到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