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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听张暄问起这个,笑吟吟的回答道:“这条路是闲时赏景才走的,去上房还有另外一条敞亮许多的路。奴婢是想着小姐们刚刚入府,才给小姐们指这条路的。”
张暄点头,听豆蔻话意,竟然是猜到她心里担忧的是什么了,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绕过一个小巧的花园,豆蔻指着东南方向要说什么,见不远处温府的那位表少爷由一个小丫头领着往这边迎面走过来,便即住了口。
张氏姐妹也看见了渐行渐近的温远。
“暄表姐、晴姐姐。”见到她们齐齐向他这边看过来,温远扬声相唤,脚下步伐加快,说话间人已经到了眼前,这才向张氏姐妹行礼,“不知两位姐姐还认不认识阿远。”
张暄还了礼后笑道:“虽然长高了许多,但是看酒窝就知道是你了。”
其实看他看妹妹的目光也能猜出来。
此刻少年的眼睛已经快要掉到妹妹的身上了。
“七表弟。”张晴还过礼后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能认出眼前的人是温远,但是这么久没见,难免生分了些。她还没学会像姐姐那样与人见面就能如此熟稔。
可是温远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舒服,她顿时冷了脸,蹙眉问道:“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温远随即笑得眉眼弯弯,“晴姐姐越来越好看了。”
……
张暄顿时想笑,却又立刻忍住了。温远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这样说话恐怕只是因为真的是这么想的,其他一点多余的心思也没有。她若是因为他这句话笑他,反而叫他多想了也说不定。
而张晴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对面的温远忽然往前迈了一大步,与她几乎脚尖碰着脚尖,却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他又忽然退了回去。
这是?!张暄的脑子有些懵,温远刚才的举动算是占妹妹的便宜吗?
“晴姐姐现在没有我高喽,你只到我的鼻子呢!”温远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是比身高吗?张暄瞪大眼睛看向温远,见他笑得一脸纯良无害。难道真的只是比身高?
的确是比她高出许多了。张晴点头,她刚才都感觉到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在她额头上了。
她还比他大一岁呢!想到这里张晴顿时有些不高兴。
温远转身与张晴并肩而行,歪着头看着她道:“晴姐姐近来可好?我听娘亲说你是来京城寻医的,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张晴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虽然一个字也没说,却是将他的问题都回答了。
张暄在张晴另一边像温远一样歪着头看着他俩,不自觉的要观察温远的一颦一笑。
是她想多了?还是在这个时代这么大的孩子确实早熟到如此地步?还是她太落伍了?
温远说了一通话,忽然往前走出一步转身再次站定在张晴面前,“晴姐姐,”待张晴好奇的看向他,他笑嘻嘻的问道:“你看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扑哧”张暄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淑女形象,忍不住笑出了声。
哪有这样问别人的?这孩子可真是。
温远却没有受到这声笑的影响,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晴,满眼期待。
听了温远的话,张晴果真仔细打量起他来。
眼前的少年穿了件宝蓝色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棉袍,浓眉大眼,腮边两粒深深的酒窝,洁白的牙齿,笑起来,像春日的阳光般灿烂明媚。
“好看。”张晴点点头。
像听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般,温远笑得更加灿烂,点头说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这两个说不清是天真还是早熟的孩子,张暄已然无法形容了,只能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们,跟在他二人身后听他两个闲聊——其实大多数是温远一个人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张晴负责点头或者摇头。
“……晴姐姐的头发这么梳真好看……”
“……我最不喜欢吃鱼……”
“……那些天我手指头都磨出茧子来了,你看……”
……
三人来到上院,上院五间上房,匾额上写的是扶云阁。
这名字显然也是当年曲阁老取的。
此时温夫人已经与乔夫人诉过别离之情,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红的,但总算收了泪。
张暄与张晴上前给乔夫人行礼。
这还是乔夫人首次与她姐妹二人见面,忙忙的命她两个起身,边端详着她俩边夸赞边命身边的丫鬟拿见面礼。
赏了姐妹二人一人一支成色极好的玉镯子。
姐妹二人谢过将之交给身边的丫鬟,就坐到一旁听温夫人和乔夫人继续说话。
自然都是些家长里短。
又坐了一刻,有小丫头来报说侯爷将申太医请来了。温夫人便赶忙命人准备,又叫张暄陪着乔夫人到里间暂避。
“申太医留着山羊胡,说话的时候胡子会跟着嘴巴一撅一撅的。”趁旁人忙乱之迹,温远凑到张晴身边低声说话。
等申斐被张唤请进门,张晴便首先注意到了他的胡子。
果真像温远说的那样。
爹爹虽然也留胡子,却不会像他的那样翘得那么高。
而刚进门的申斐的目光也落在张晴身上。
站得笔直的女孩子,饱满的额头,圆润的下巴,大大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福薄的样子。而且,这孩子周身上下的气质,怎么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这就是小女。”张唤对申斐介绍道。
说话间张晴以及温远同时给申太医行礼。
申斐又给温夫人见礼,温夫人侧身谦过,才道:“劳烦申太医亲自过来为小女诊脉。”
“侯夫人客气了。”申斐说道,见张唤抬手作请让他到上首入座,他连忙摆手,自己到下首一个桌几旁坐了,又对张晴招手,“二小姐请过来,容小可为您请脉。”
温夫人和张唤的神情同时一顿。
申斐的官职虽然只有五品,但是以他的医术和在朝中的地位,甚至都可以与张唤平起平坐的,怎么会对自家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子如此谦恭?而且还自称“小可”。
话说出口之后,申斐自己也有些愣神。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并不是拘泥小节之人,微微晃神之后,便即摞下了。
对于几个大人的异样温远并没发现,而张晴更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之人,到申斐面前坐了,伸出一只手过去。
申斐将手搭在张晴腕上,垂眸静默。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张唤和温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申斐,温夫人甚至忘记了呼吸。就连温远都紧张兮兮的盯着申斐和张晴。
诊完了右手,申斐又命张晴换左手,再次垂眼。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温夫人感觉自己快要憋闷至死的时候,申斐才睁开眼收回手,看着张唤道:“令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有些体虚,不过需要细细调理,现在还有些水土不服。她身体太娇弱,下官先开几副药,将水土不服调养过来,再给她治疗体质虚弱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