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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郎和魏江互瞪一眼,倒也没了声息。
梅雪嫣也将目光转到伤病胥将军身上,是个面目阳刚的男人,剑眉入鬓,不到四十岁,不过因为重伤这么几天,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憔悴,脸皮发青,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发白干枯。
他身上盖着毛毯,一动不动。
“胥将军好生俊朗……”梅雪嫣不由感叹一句道,“这样的将军要是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
“我长得不好看吗?”林三郎听到了嘟囔道,“我可不比胥大哥差,都说咱俩是赤炎军的一双美男呢。”
梅雪嫣剜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他是个威风凛凛,浩然之气的将军,你像是吊儿郎当的土匪,能一样吗?”
“你是嫌我不够稳重咯?”
林三郎意外地聪明了一回,梅雪嫣没再理会他,这人越说越会得寸进尺。
那边蒋太医望闻问切了一会儿,又掀开裘毯查看伤势,梅雪嫣这才知道胥将军的伤势有多严重。
胥将军全身上下都绑着纱布,手臂肩膀双腿无一幸免,可见他之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这些还算好的,至少不致命,最严重的是他腹部的刀伤,他腰上缠了一圈纱布,也止不住里头浸出来的血液。
“我要查看刀伤,这纱布污血太多,重新拆换吧,以前是上的什么药?”
魏江在一旁想了会儿,他又不懂这些,是那些个大夫上的药粉,他不认得。
蒋太医小心翼翼将纱布一层层拆下来,他手法熟练麻利,看样子的确是医术高超,最后胥将军的伤口暴露在眼前。
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梅雪嫣一阵发毛,胥将军的腹部横向一处刀伤,足足有一尺长,此时血肉模糊,且污血干涸成黑色,这一动作,又重新渗出鲜血来,只是他全身的血几乎流了一半,倒不像之前那般泉涌了。
“这……”梅雪嫣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我就说伤口很可怕,你非要进来看……”林三郎嘟囔道。
“的确很糟糕啊……”蒋太医皱起眉头说道,“受如此重伤还能强撑这么多日,已经是不容易了,若不是胥大人身强体壮,且未伤及内脏,恐怕早就没命了,现在伤口有些化脓,这可真是麻烦了……”
蒋太医手下不停,小心地用药水擦洗了一下伤口,擦拭掉一些脓血,他动作轻柔到极致,否则一旦动作大一些,又会将伤口扯开,因为刀划的豁口实在太大了。
梅雪嫣都知道,伤口化脓发炎是最危险的,就算是医疗手段再先进高超,伤口感染要比伤口本身危险得多。
“我蒋家世代行医,靠的是治外伤的手段,可这么重的伤我可是头一回见。”
蒋太医在皇宫内院,最常见的顶多是些跌打损伤,也是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形。
他在胥将军的血肉上撒下一些黄色的细粉,相比之前伤口上那些白色如石灰的粗劣药粉,蒋太医的祖传用药肯定是好上许多。
最后还是得缠上几圈干净的纱布,否则只要稍稍搬动,伤口就会崩裂。
“唉……”
蒋太医做完这些,一边用盆水洗手,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何?”魏江关切地问道,“胥将军他……他还有救吗?”
“难。”
蒋太医先是吐出一个字,然后缓缓道:“恕我直言,他这种伤已经死了一半了,能吊着一口气也是因为没有伤到心肺头脑的缘故,但是伤口止不住血,这是人命的根本。现在又化脓,还流血的话,只能一命呜呼了。”
“多谢蒋太医,能尽力就成,实在不行,也怪不得你了。”
魏江回答道,一脸沉痛。
林三郎开口问道:“蒋太医,胥将军活过来的可能还有几成?”
“一成……”蒋太医还是说了实话道,“一成都没有,准备后事吧。”
林三郎眉头一皱,沉默下来,不瞎咋呼的林三郎比平时多了一份气质,其实他长得确实不差,眉眼如山丘沟壑般深邃。
“为什么不把伤口缝起来?”
营帐里突兀的女声,当然就只有梅雪嫣,她不开口甚至魏江都无视她了,蒋太医也才看到这里还有个姑娘。
“你说什么?”林三郎问道。
“就是……把伤口缝起来啊。”
梅雪嫣不是学医的,不清楚具体如何实施,不过前世记忆,外科手术中为了让伤口痊愈都会缝起来,就连华佗都用麻沸散做过此类的手术。
这世上没有华佗这些人,医术自然不同,似乎还要落后一些,连消炎的手段也只有潦草的几种,甚至直接撒些石灰粉一样的东西就算金疮药了。
听到梅雪嫣的话,众人第一反应只觉得荒唐,这小姑娘从哪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你这小姑娘瞎说什么,人又不是衣裳,破了个洞还能缝上怎么的?”
尽管不是质疑他,但蒋太医作为权威自然不允许别人瞎指手画脚。
“用线缝上不就可以止血吗?”
蒋太医不耐烦地说道:“什么缝上缝上,现在止不住血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胥将军的血都已经快流光了,说白了只等着咽气了,懂吗?真是的……”
“……”
梅雪嫣无言以对,她只是以前世的见识提出可能的建议,行不行得通还得由太医发话。
“梅儿,我知道你想尽力,可是这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林三郎劝慰道,“太医也说了,胥大哥这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魏江这时候说道:“既然已经如此,不如把胥将军送回府上,让他父母孩子见上最后一面也好。”
“不行!”林三郎反对道,“方才蒋太医就说了,切不能挪动伤口,再失一点血就会要了胥将军的命!”
“三郎啊,我知道你跟胥将军感情深厚,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蒋太医也说了,已经活不了了,何不可怜可怜胥将军的亲眷,难道你忍心让他爹娘连最后一眼都看不着?他就是真去了……也更愿意他的妻子陪伴在身侧啊。”
魏江苦口婆心说道,林三郎无法反驳,心烦气闷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