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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娇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眼泪决了堤。自从她回国,崔小凯第二次见到她的那一天起,这双眼睛总是泪水涟涟,一双眼睛里能有多少眼泪禁得住这么流,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是世事弄人把她逼到这个份上。刘星辰和艾萌萌的事已经众人皆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这对她真的公平吗?如果武娇知道刘星辰的外遇就是艾萌萌,这场迫在眉睫的婚姻就会出现变数吗?崔小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她。
由于刘星辰对结婚的一切事项均不拿意见,武娇的身体也比较虚弱,理事长只负责出面和武娇的家人沟通,所以婚礼的大事小情全都由理事长夫人一手操办。本来在两家父母的心目中这是一场好姻缘,可是现在闹得每个人都压力巨大。理事长夫人近来血压居高不下,在身体岌岌可危的状态下勉强支撑着。
保姆拿着血压仪从理事长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正好和刘星辰撞个正着。
刘星辰问:“我妈血压又高了?”
保姆点点头,轻轻掩上理事长夫人的房门。刘星辰刚要推门进去,保姆说:“让夫人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影楼的人要过来,下午定做婚纱的人也要来,晚上还要去试菜。”
刘星辰犹豫一下,撤回推门的手,不成想,门开了,理事长夫人揉着太阳穴从里面探出头来:“儿子,儿子……是你吗?”
刘星辰扶着她走进卧室:“妈,快点回床上去。”
理事长夫人说:“我没事的,我得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得跟着他们去看看摄影场景,武娇身体虚不能去外地拍实景了,婚纱照总不能拍得太寒酸,这个影楼老板说能拜托认识人到拍电视剧的小故宫里面拍一组婚纱照,要价真不低,比去景区还贵呢,我可不能被他忽悠了!”
刘星辰说:“您身体不舒服,操那么多心干嘛,让保罗叔叔去看看吧,差不多就得了。”
理事长夫人叹着气说:“不行啊,儿子,你不知道他们镇里的人可讲究这些了!咱们钱要花到当处,花得绣到面儿上,结婚的过场不能给人家留下口实,否则这点破事一辈子都没完没了!我是过来人,对这种事都是亲历亲闻,不要小瞧这些形式,一涉及到两家人就马虎不得。”
刘星辰以前最不爱听这些了,现在虽然也反感,但深知妈妈的无奈。理事长夫人在试衣镜前换上一套得体的套裙,扶了扶蓬松的发缵,说:“头发得重新弄弄了,你去把小美叫上来。”
刘星辰欲言又止,出去喊妈妈的美发师。
理事长夫人和美发师在房间里随便聊天,顺便商量一下婚礼那天的发型什么的,刘星辰一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看上去在听,实际上在想别的事。不久,头发弄好,理事长夫人回头一瞅,奇怪,儿子居然还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她笑着问:“怎么,你也想去看看吗?”
刘星辰等美发师走出去,关上房门,说:“妈……我们结婚之后不想在家里住,给我们买一套新房吧。”
理事长夫人愣了半天:“为……为什么呀?”
“就是不想住在家里,不为什么。”
妈妈焦急地问:“武娇也同意?”
刘星辰点点头:“嗯。”
妈妈的表情特别惊讶特别失望:“武娇这孩子……伤死我的心了,哎呀呀,跟我的那些都是虚情假意,原来心里讨厌我这个婆婆,一怀上儿子就变脸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呜……”理事长夫人忽然觉得很难过,眼睛居然湿润了。
刘星辰赶忙上前安慰她:“妈,您别多心,这主要是我的意思,武娇没参与什么。”
妈妈哭着问:“为什么啊?儿子?!你不知道妈妈这么多年有多孤独吗?好不容易盼到你们都回来了,结婚了,有孩子了,你们却要搬出去过,妈妈这边又空虚又寂寞,孩子生下来之后还没有人帮你们带,好好的一家人,何必要那样啊?”
刘星辰心酸地抱住妈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会常常回来看您的,而且等孩子大一点了就可以放在您这边。”
妈妈不甘心地摇摇头:“可是,武娇呢?我孙子也会想他的妈妈啊。星辰,你和武娇难道真的不能破镜重圆吗?试一试不行吗?就算是妈妈求你了好不好?”
刘星辰的表情冷若冰霜:“不行。妈,我们真的不行了。”
理事长夫人困惑地看着他,表示无法理解。
刘星辰说:“您就给我们买一套房子吧,不用太好的,只要有两个房间和两个卫生间就行。”
理事长夫人看出儿子是决意如此,心里顿时凉了一大半儿。
刘星辰晃晃妈妈的身子:“答应我吧,或者,先借我点钱。”
理事长夫人转过脸去,低沉地说:“你自己不是有钱么,你的那笔奖学金买一套房子也足够了,干嘛还来跟我要钱。”
刘星辰说:“那钱我给武娇了。”
理事长夫人说:“你没有,你骗我,那张卡一直在你房间的抽屉里,连锁都没锁,还是我给你锁起来的,现在应该还在那儿。”
刘星辰忽然想起那天武娇来还钱,一定是她临走时偷偷塞到抽屉里的,想到这儿,他转身就走,要去拿那些钱。理事长夫人拉住他,眼神里充满风烛残年对亲情的企盼:“儿子,妈妈求你了,别搬出去了好么。”
刘星辰的眼睛红了:“妈,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您,就算您说我不孝也好,我无法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婚姻不能把我和不爱的人绑在一起,您更不能那么残忍。”
理事长夫人的一颗心彻底凉了。
一推门,刘星辰发现临走时反锁的门有些不对劲,他走进来,听见电视机里的嘈杂声,艾萌萌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知道她在装睡,他把遥控板拿过来,闭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摸摸她的脑袋:“你闷不闷?想不想出去兜兜风?”
艾萌萌趴着一动不动,脸冲着沙发里头。
他说:“门锁已经换了,你用原来那把钥匙捅一百遍也没用的。你要出去干什么?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买回来,或者,我现在就带你去买……”他忽然听见她说:“我要去开发区。”
“去开发区干嘛?”
艾萌萌说:“去接一个朋友。”
刘星辰听成了“去见一个朋友”,嫉妒心作祟,他立刻想到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或者工作上认识的什么二道贩子,他口气生硬地说:“不行。和那些人断了吧,那个工作坚决不能再干下去了。”
艾萌萌转过头来暴躁地大嚷一声:“我要去!”
刘星辰被她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看她半天,怀疑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这个疑问刚一升起来,他心底里顿时产生一股翻江倒海般的酸涩,这种酸不是硫酸却胜似硫酸,几乎要将他的心烧出一个窟窿,他压抑着难以言传的熊熊妒火,强笑着说:“好,我们去。”他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艾萌萌立刻坐起来,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帮她拽拽龌龊的衣服领子:“时间来得及,打扮漂亮点吧。”
“不用了。”艾萌萌扭了一下身子,躲开他的手,牛哄哄地走到门口鞋柜前,竟然连拖鞋都没换,就说:“走吧!”
他抓起车钥匙,深深地运了一口气。一路上他开着车心里始终在纠结一件事,一个女人脸不洗、头不梳、穿着拖鞋会去见什么人呢?路过镜子时都不说照一照,难道是——做过了?
艾萌萌给他指路,在每个转弯处都会提前提醒他,可他仍然会把方向盘转到相反的方向好几次,不知道究竟是故意的呢还是他根本就是个路痴。暴雨后的天气凉爽晴朗,路边的风景树新鲜碧绿,开发区的环城公路上车辆稀少,交通管制也比较松,几次非法逆行虽然没有被违规拍照,但刘星辰为自己的笨手笨脚而感到心烦气躁,越是急着要看看那家伙是什么样就越是南辕北辙。他在想,一个女生一旦有了第一个男人之后,如果不想嫁给他,很快有就会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遇见想嫁的那一个为止,他并不介意是不是第一个,他是无法忍受自己不是艾萌萌的最后一个。
他不可能就这样把艾萌萌一直关在屋子里的,等他结婚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倾注到她身上了,艾萌萌随时都可能被别人偷走,如果有一天她想和别人在一起了,而他作为一个有妇之夫,根本无法阻止那种事,到那时,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艾萌萌沮丧地说:“真是的,又拐错了!你怎么搞的啊,怎么连左右都分不开了?还不赶快挑头,挑头啊!喂,后面有车!”
刘星辰暴躁地说:“不是你让挑头的吗!”
艾萌萌更大声地喊:“那你也得先看看后面有没有车吧!我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吗!白痴!”
刘星辰一生气把车停在路边:“呼——”
艾萌萌气急败坏地问:“你怎么不走啦!就快到了,就在对面那条路上!”
刘星辰郁闷地转过头来,郑重其事地问:“艾萌萌,你对我这么凶,还把我当司机一样使唤。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还没等艾萌萌反应过来,他又忍不住接着问:“你是不是和他上床了?是认真的吗?还是□□?是小鸽子吗?还是别的我不认识的人?你先别急着回答,如果是一夜情,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以后别再有就行了……”他踏上油门,让车慢慢走起来,突然一脚急刹车,他转过头来对她大喊:“你还嫌伤害我不够深吗!”
艾萌萌拍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大喊一声:“你神经病啊——”
他们对视着彼此,在这十几秒钟的目光相接中,温情一点点地逝去,恨意一分分地增长。
艾萌萌赶紧闭上眼睛,疲惫地瘫在靠背上:“呃……我不想和疯子在一起……受够了!”
他默默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让车停在路边。僵持了半个小时,他还是忍不住先投降了。他主动摸摸她的脸,嘴巴追着她的唇,够着吻她,一团浓浓的烟香从他的鼻息当中传递过来,本来他以为自己身上的正能量可以带她学好,结果却被她身上的负能量完全带跑了,现在他们俩都成了大炮筒,都成了大烟鬼。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强行扳着她的脑袋把她的嘴巴撬开,动作有点近乎于暴力,他们在车里又撕扯了半个小时,她最后放弃抵抗。她不再躲他,他反而停止了侵犯,低头隔着衣服轻吻她的胸脯上那个略有痛感的烫伤……
在路上浪费了三个小时后,他们总算来到一家宠物医院的门前,艾萌萌下了车,门口有一个大铁笼,里面装着好几只猫和好几条狗。他看见她把其中最大最黑的那一只猫抱出来,并付了一些钱给那些虐待动物的人。他总算松了口气,他猜她可能是故意整他,但他宁愿是这样。
他坐在车里,手指在车门上轻轻敲着节奏。在他读过书的那个国度里,把宠物囚禁在笼中是属于虐待的,而他现在却对这个有了一层新的认识,认为即便是囚禁和虐待也是要看初衷的,如果初衷是因爱而生的那就是对的,总之,他不认为自己对艾萌萌所做的那些事有什么过分的,因为他知道他对她的爱依然在加深,只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