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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楚瑾看着嬉皮笑脸的唐明远，直接踢了他一脚，“把我手机拿过来。”
唐明远抓住楚瑾的脚，在脚踝上摸了两把这才松开义正言辞地道，“好好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臭不要脸！楚瑾等着唐明远到底没忍心骂他，只是看了下桌子，最后抽了一张纸巾揉成团去砸唐明远，只是那纸团很轻，楚瑾又没有用力气，还是唐明远笑着去接了一下，才让那纸团砸到自己身上，然后装模作样的哎哟一声，“宝宝好疼，要小瑾亲亲。”
楚瑾说道，“快去。”
唐明远无奈的耸耸肩，去把楚瑾的手机拿了过来，递过去后看着上面的三个未接来电，心中冷笑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开了微信，想了下说道，“去把那个包装捡出来。”
东西扔在垃圾桶里，楚瑾不愿意动手，挑眉看着唐明远，唐明远已经知道楚瑾想做什么了，笑着把东西捡过来，然后还在茶几上和墨玉狮子放在一起摆了个造型，还特别贱的伸出手指比了个耶的手势。
楚瑾笑着拍了个照片用微信发给了楚子霄。
楚子霄倒是很快就回了消息，不过楚瑾没有再理，而是直接把楚子霄给删了，弄得楚子霄一头雾水，想了下拿着手机去问了楚念，“妈，这对墨玉狮子成色不错，看着也精致，他是什么意思？示好吗？可是示好怎么又把我删了？”
楚念却脸色大变，这哪里是示好，这是明晃晃的打脸，顾不得搭理儿子，就拿着手机去见了父亲，楚老爷子正在自己和杜成下棋，见到女儿问道，“可是楚瑾有什么消息了？”
“爸，您看。”楚念把图片调大，递给了楚老爷子。
楚老爷子接过看了眼，脸色变了变，到底不似楚念那般，缓缓叹了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东西还是回到了他们的手里，只能说我们与这对墨玉狮子没有缘分罢了。”
杜成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没有吭声，而是去搬了椅子过来让楚念坐下，楚念道了谢后说道，“爸，那怎么办？想来楚瑾这次……”
楚老爷子说道，“你给他打电话，我亲自和他说。”
“可以他不接怎么办？”楚念说道，“杜成，帮我拿下手机。”
杜成应了下来，回屋去帮她拿手机了。
楚老爷子说道，“你没事不要老指使杜成干这些小事。”
“除了这些事情，他还能做什么？”楚念并没有放在心上，说道，“爸，楚瑾不接电话怎么办？”
楚老爷子说道，“他不会不接的。”
楚念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杜成很快把手机拿了过来，楚子霄也跟了过来说道，“妈，我的手机还给我。”
“给。”楚念把楚子霄的手还回去，这才拨了楚瑾的号码。
果然响了四五声后，楚瑾就接了起来，楚老爷子把手机拿过来说道，“小瑾，我是小姥爷。”
楚瑾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双腿压在唐明远的身上，直接开了免提说道，“小姥爷。”
唐明远一边捏着楚瑾的小指头，一边光明正大听着他们的电话。
楚老爷子说道，“小瑾，你还生小姥爷的气呢？”
“没有。”不在意了，为什么还会生气？而且他要是还生气，恐怕唐明远就真的要炸毛了。
不过楚老爷子没有听出楚瑾的意思，笑着说道，“我明日寿辰，我让杜成去接你好不好？”
“我有点事情，怕是不能参加小姥爷的寿宴了。”楚瑾也不想再和楚老爷子多说什么，“这对墨玉狮子，小姥爷不该给我，给唐明远一个解释吗？”
楚老爷子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小姥爷要向你道歉，我很喜欢小唐送的那对墨玉狮子，所以时常放在书桌上把玩，正巧那天给章主任准备的礼物也在书房的桌子上，保姆收拾的时候怕是装错了盒子，你小姨也没有打开看就拿下来送给章主任了，等晚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想打电话给你道歉的，可是你一直不接电话。”
唐明远被逗笑了，直接凑过去说道，“小姥爷的意思是，这还是我们的错了？您家是多信任保姆啊，让保姆随意进书房动您的心爱之物。”
楚老爷子被唐明远的话堵得心口塞了塞，却只是笑了下说道，“小唐心里有气是应该的，我请你吃饭算是给你们赔罪？”
“这是请罪还是占我们便宜啊。”给他们面子是因为楚瑾，既然楚瑾不在意了，那么唐明远可不是好性子的人，他可记恨着代孕和表哥那些事情，“赔罪应该是我们得了好处才行，可是请我们吃饭，这可是你们得了好处，小姥爷有点诚意好不好？这时候还要下套子，我们像是傻狍子吗？”
楚瑾也没有阻止唐明远，反而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悠闲地窝在沙发上，那些人错把老虎当成阉过的猫，简直可笑。莫非他们见唐明远长得面善整天笑呵呵的就真的是好脾气？当年唐明远脾气火爆可是出了名的，不过是后来跟着唐山久了，慢慢学会了隐藏起来。
隐藏不是被磨平。
唐明远就是永远不可能被圈养的猛兽。
楚老爷子神色大变，唐明远虽然比较喜欢和老人小孩打交道，可也不是所有的老人小孩都喜欢的，“小姥爷看来不喜欢我们送的礼物也不喜欢我们两个，那不如把五福临门的手串也还给我们吧，或者我让章主任再去找你们一趟，你们再送章主任一次礼？”
楚念他们都看着楚老爷子脸色变了又变，半天说不出来话。
而唐明远这边，捏了捏楚瑾的脚还不够，还忍不住挠了挠楚瑾的脚心，弄的楚瑾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唐明远不仅不嫌弃还亲了口，他家小瑾爱干净，连脚丫子都带着他特质肥皂的药香味。
楚瑾脸一红，瞪了唐明远一眼。
唐明远无声做了个飞吻，接着说道，“小姥爷考虑清楚了吗？”
楚老爷子说道，“我和小瑾说话。”
“你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就行。”唐明远毫无廉耻地说道，“小瑾还要赚钱养我呢。”
楚老爷子深吸了口气说道，“小瑾，我知道你在，你要知道这世间什么都不可靠，只有亲情血缘是剪不断的。”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五福临门的手串还给我？”唐明远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
“小瑾，你们还年轻，小姥爷当初在你姥爷的墓前，说过要照顾你的。”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五福临门的手串还给我？”
“小瑾……”
“所以……”
楚瑾简直要笑岔气了，明明是一件让他很愤怒的事情，毕竟小姥爷一直拿他姥爷说话，可是偏偏唐明远那没有丝毫波动的语调，甚至连语速都保持的几乎一样，让楚瑾还来不及生气，就被逗乐了，想来小姥爷那边肯定格外憋屈，就听着那越来越咬牙切齿的声音，楚瑾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到小姥爷的神色，想来小姥爷这一辈子也没有受过这么多气。
楚老爷子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唐明远就听见手机那边换了个人，带着哭腔的女音，楚楚可怜，“小瑾，你就这么看着一个外人欺负你的长辈吗？如果他真的在乎你，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我爸？”
“因为我爱的是小瑾，不是你爸啊。”唐明远很理所当然的说道，“小姨，你的话特别莫名其妙，还有你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哪里来的？不过看来楚子霄真的是你的儿子，那种自说自话，完全按照自己理解行事的准则一看就是你养出来的。”
一句话不仅损了楚念，就连楚子霄都包括在内了，如果说楚家他看谁最不顺眼，就是这个楚子霄了，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爱人被人觊觎。
“不过楚子霄眼光不错。”唐明远还是称赞了一句，能看上他家小瑾自然是眼光很好的，“就是智商和人品不太行。”
楚子霄就站在楚念身边，唐明远又没有压低声音，楚子霄自然听到了，神色扭曲抢过电话吼道，“唐明远你别小人得志。”
“你咬我啊？”唐明远格外无耻说道，“起码我还有志可得，你呢？”
楚子霄气的面红耳赤，却根本说不过唐明远，就听见唐明远悠悠地说道，“你在国外那几年，私生活那么混乱，玩的那么凶，现在真的不觉得在房事上力不从心吗？或者说早晨、勃、起的时候，泄的太快？天还没冷，就觉得手脚冰凉？”
“你什么意思？”楚子霄顾不得生气，心中一慌问道。
唐明远沉声说道，“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把我想要的东西送到章主任那，我会给你药方。”说完就挂了电话，还直接把楚瑾的电话关机了，反正公司的赵泉联系不上楚瑾，会来联系他的。
楚瑾说道，“什么情况？”
“有些肾虚而已。”唐明远把手机放到一边，“吓吓他，你不是想要回那个手串吗？”
楚瑾抿唇一乐，他就知道如果楚子霄真的有病的话，唐明远一定不会如此，可是楚子霄不会这么想唐明远，只会把他往坏处想，而且楚子霄那样的性子只会把唐明远往坏处想，再加上唐明远在楚家展现的医术，不管他们嘴上愿不愿意相信，内心都是相信的。
唐明远说道，“这世上最可怕的病，就是自己觉得自己有病。”
楚瑾看着唐明远的模样，特别无语。
唐明远却笑呵呵的凑过去，“这世上有一种冷，妈妈觉得你冷，这世上有一种绝症，叫自己觉得自己病入膏肓。”
不得不说，唐明远很了解或者说看透了楚子霄一家的性格，在他挂了电话后，楚子霄疯了一样给唐明远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楚念看着楚子霄脸色苍白的模样问道，“霄霄，怎么了？你和妈妈说，他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话，你别理他，他就是个没有教养的人。”
“妈，唐明远说我有病。”楚子霄抖着唇，“他说……他说的情况都是很准。”
“怎么回事？”楚老爷子也顾不得生气，赶紧问道，他可就楚子霄这么一个后辈。
杜成也一脸关切看着楚子霄。
楚子霄咽了咽口水在，再也顾不得别的把唐明远的话重复了一遍，楚念捂着嘴，“霄霄你……你真的……”
“妈学校气氛就那样。”楚子霄辩解道，“我想要交际，那些事情避不开，就是参加过几次聚会而已。”
杜成皱眉问道，“你做好防御措施了吗？”
楚老爷子咬牙问道，“和你发生关系的都是学生还是在外面找的人？”
“都有。”楚子霄低着头，当时他们还叫过特殊服务业的，“我有几次喝得太多，不记得带没有带套。”
楚念小声带着不确定说道，“唐明远说的不会是……”性病吧？
“你明天就去医院检查。”楚老爷子说道，“只要不是艾滋……”
“不会的。”楚子霄说道。
楚老爷子说道，“去检查检查放心。”
楚子霄看向楚老爷子的手腕，那里正戴着唐明远点名要的五福临门手串。
楚老爷子叹了口气，如果这个还回去，怕是和楚瑾的情分真的没有了，而且唐明远那里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他是看出来了，唐明远对他们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楚瑾，只要楚瑾想要和他们接触下去，哪怕唐明远再不高兴，他们再怎么过分，唐明远都会忍耐下来，只是楚瑾明显更在乎唐明远，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到是有些不好下手了。
不过相比起来楚子霄更重要，楚老爷子取掉了五福临门的手串，他本来想明天生辰的时候炫耀一番，毕竟这位大师的作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杜成，你明天把这个送到章主任那里，然后换回药方，霄霄明天早点去医院检查。”
“爸，我陪着霄霄去。”楚念毫不犹豫地说道。
倒是杜成皱了皱眉头说道，“那爸你的寿辰。”
“酒店已经订好了，你们都早点出发，十点之前赶回家。”楚老爷子说道，“霄霄，你以后不要去招惹楚瑾和唐明远了，知道吗？”
楚子霄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去，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发冷，哪里都不舒服。
唐明远已经和章主任打好招呼了，章主任本来就觉得欠了唐明远人情，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唐明远又把药方给章主任说了一遍，其实说到底楚子霄就是有些肾虚，唐明远开的不过是一些食补的方子，而且让楚子霄禁、欲一段时间。
而唐明远准备带着楚瑾去拜访柴老，还给柴老准备了礼物当做赔罪。
京城中那些名医多少都有些傲气和自己的脾气，而柴老因为身体的残疾，哪怕医术高超，脾气却很温和，他并没有提楚瑾身体的事情，因为凭着程老和唐明远的医术，都没能把楚瑾治好，想来楚瑾的病真的很难治，提了反而白白让人心里不舒服。
柴老行医多年，经验很丰富，倒是和唐明远聊起了一些小偏方，这一老一少倒是很有话题，当年唐明远和唐山没少往山窝窝里跑，哪里缺少药材，很多时候都只能捡现成的用，反而对药材的依赖性没有那么强。
这点倒是和柴老相似，柴老的医馆小，除了慕名而来的病人与一些被程老他们推荐过来的有钱人外，柴老的病人更多的是普通人，在钱财上虽不至于紧张，却也没有宽裕到哪里，所以在药材的选择上除了合适的也尽量会选择便宜的。
“中医，老祖宗的东西。”柴老和唐明远聊的尽兴，又难免有些惆怅，“可是如今……华国很多人都把老祖宗的东西都丢弃了，总觉得月亮还是国外的好，那些中医院，又有多少还是中医院？动不动就输水，动不动就打针，漆画、唐刀是老祖宗留下的，却在r国那边兴盛，中医是老祖宗留下的，可是h国比华国人还重视，你说可笑不可笑？”
唐明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柴老好，“大家总会明白的。”
“难啊。”提起中医，柴老心里就难受，吃饭的时候又喝了点酒，话难免多了些，这些平日里压在心里的，今天到是都说出来了，“多少人得了绝症，在西医那里实在治疗不好了，才来找中医？如果中医治不好，那就是中医的错，谋财害命。”
唐明远心里也不好受。
柴老说道，“还有人说，中医根本治不了病。”
“其实这样说也不算错。”唐明远闻言笑道，“说到底中医就是对人身体的调整或者说调理，在中医看来，所有的病都是因为人身体内阴阳五行失衡造成的，只要把这些不平衡的地方调整过来，人的身体恢复到了平衡的状态，让人体慢慢康复，病也就消失了。”
柴老哈哈笑了起来，“你这样说也对，西医不过是把病情给压下去，发炎了打消炎针，上火了吃败火药，难道不该去找为什么发炎，为什么上火，从根本上治愈吗？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中医慢，而西医见效快。”
唐明远明显感觉到柴老对西医是有些排斥的，他其实觉得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各有长处和短处，不过没有说出来，免得和柴老争执。
柴老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我们这老一辈没了，中医就落寞了，可是见到你……我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柴老太过高看我了。”唐明远谦虚道，“不过是柴老正好看见我，其实有本事的人还很多。”
柴老摇摇头说道，“你不用自谦了，那些觉得中医不能治急病的人，觉得中医是慢郎中的人，根本不了解中医，不了解有什么资格评价中医。”
柴老的儿子有些无奈，对唐明远和楚瑾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却没有打断柴老，他都不知道父亲心里竟然压着这么多不满，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也好，免得压久了成了病。
唐明远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其实柴老说的话，他也都听说过，不过不似柴老这般放在心上罢了，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当时直接反击回去，而不似柴老这样压在心里，可能柴老的观念就是与人为善，不喜与人争执吧。
柴老说道，“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中医不好？有什么资格？”说到最后，柴老都哭了起来。
唐明远只觉得心酸，柴老心中更多的对中医被误解的心痛和看着别国兴起中医，甚至直接把中医篡改成了h医，还申遗成功，柴老在乎的不是这样东西，而是华国人对自己国家传下来的中医的误解和否认，这比任何事情都让柴老心痛。
柴老的泪不是哭自己，而是哭中医。
他学了一辈子的中医，当了一辈子的中医，对中医的爱是刻在骨子里的。
唐明远此时才感觉到，柴老不愿意离开家乡，不愿意离开自己小小的中药店，不仅是因为腿脚不便，那只是借口，更多的是因为失望，而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楚瑾伸手握着唐明远的手，唐明远扭头看过去，回握了一下，虽没有说话，却也是在告诉楚瑾自己没有事情。
柴老哭累了，就直接睡了，唐明远和柴老的儿子一起把他送回了屋中，柴老的儿子这才送唐明远和楚瑾离开，说道，“今天真对不起，我父亲……”
“柴老心里苦。”唐明远打断了柴老儿子道歉的话，“发泄出来也好。”
柴老儿子叹了口气说道，“改天再好好招待你们。”
“等有机会吧。”唐明远说道，“我们明天去看下熊猫，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要离开了，我还是学生不能请假太久。”
柴老的儿子点头说道，“行，以后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