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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让玉蘅为自己换了寝衣,便让她也落了灯,退下了。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水润明亮。她侧着身子,将床塌上的被褥一半夹在腿下,一半搂在怀中,双目失焦,发着呆。
黑暗中,万籁俱寂,只余瑾瑜浅淡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宣告着时间依旧流淌。
黑暗中,瑾瑜耳朵动了动。声音虽细小,但侧卧于床塌上的瑾瑜并没有错过。
瑾瑜抽回深思,仔细趴在床塌上侧耳倾听。没错,是床榻之下发出的声音。
她此时害怕极了,双手握紧了胸前佩戴的玉佩。瑾瑜知道,床榻之下是空的。既然这里有声音,那是?
咄嗟之间,瑾瑜意识到,是密道!?虽然瑾瑜害怕,但好奇心驱使着她弄清楚细微声响的来源。她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下,双手合十,握玉佩于掌间,做祈祷状。而后,她仿若下定决心般,将玉佩牢牢握于手中。
她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床塌上密道开启的机关,并将麒麟佩严丝合缝置于机关暗槽之中,然后一转动,床榻便移开了。
她将玉佩取出,重新挂回了自己的脖子之上,并藏到了衣服里,然后随便扯了件外衣,便下了密道。密道中常年阴暗无比,虽然并不潮湿,但于她而言也是寒气刺骨。加之她忘记穿鞋,仅着单袜行走,令瑾瑜很是难受。
她忍着内心的不安和仅有的一丝丝小期待,忍着双腿的瑟瑟发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仅一个转弯,她便看到了那个自己此时此刻最想看到的人。
晏君复身着黑色金龙长袍,立于密道中的火把之下,熠熠生辉。瑾瑜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面前这个人更能令自己心安了。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瑾瑜愣于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晏君复快步走来,将其从地上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怎的下来了?而且还不穿衣鞋?又想生病吗?”晏君复虽满脸的责备愠怒之色,但话语中还是透着浓浓的关心。
瑾瑜也不理会晏君复的嗔怪,用自己的双臂牢牢的捆住他的脖子。她之前不知名的委屈顿时爬满心头。上一秒还在酸涩的悲伤之中,下一秒惊喜便从天而至,这变化太快,令她无所适从,只能喜极而泣。
感受到怀中小人的变化,晏君复也紧张起来。他用自己宽大的衣袖将瑾瑜严严实实地围盖了起来,抬步朝瑾瑜来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轻声哄着:“朕刚刚是因为看到你总是不长记性,不穿鞋便下床,情急之下吼的,并非出自真心。你怎的就哭了?”
瑾瑜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
晏君复抱着瑾瑜回到了甘泉宫的寝殿之中,让瑾瑜唤来玉蘅。
虽未点灯,但有月光渗入,而玉蘅习武,又耳聪目明一些。所以她刚一进殿,便看到了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晏君复,大惊。
晏君复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她不要说话。并小声嘱咐着今晚他回来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然后让玉蘅准备一碗姜汤,送进来。
玉蘅应了,赶忙退了下去。片刻,姜汤送进来之后,玉蘅也不敢离去太远,而是暗中守着寝殿门口,唯恐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
殿中的瑾瑜,喝完了辛辣的姜汤,将自己的舌头吐出。晏君复将一颗蜜饯喂给她,她才肯将自己的小舌头缩了回去。
待瑾瑜将蜜饯咽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的又回来了?还是从密道里?”
“朕不想,也不能留在玉芙宫。”晏君复正色道。每每提及玉芙宫和里面的那一位,晏君复满都是严肃之色。
片刻,他看到瑾瑜露出的不解的表情,又解释道:“陈飏是南星人已然确认,他来北晏的原因都尚且不明。更何况,我今日见过了那陈钰堂,她内息沉稳有力,武功绝不低。况且她心性坚韧,城府极深,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所以,朕如何会让陈家怀有朕的骨血?但那陈钰堂防范力和敏锐度均极高,无论蒙汗药或者致幻药甚至避子汤药,都无法近陈钰堂的身。朕便只能用这金蝉脱壳这一计了。你往后也躲那陈钰堂远一些,注意保护好自己。”
晏君复自从从先帝那里得到了密道的钥匙和地图之后,便仔细地研究过密道所通往的每一个地点。其一便是这玉芙宫。所以他特地将陈钰堂安排在了这里,以便行驶这金蝉脱壳之计。他没告诉瑾瑜的是,从他决定让陈钰堂入宫开始,便想好了这计策。他命装扮成自己的尹风在玉芙宫寝殿的床榻下的另一侧等候,直至晏君复趁陈钰堂去外殿挂置外衣之时,以约定好的暗号轻击床榻,两人便迅速互换。然后由尹风替代晏君复完成接下来的事。明日寅时之后,尹风会在合适的时机敲击暗号,两人再互换回来。
瑾瑜越听眼睛便瞪的越大,这样也行?
晏君复轻拍她的脑袋,瑾瑜一脸不爽:“你再拍就把我拍傻了!”
“朕倒宁愿你傻一些。”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将瑾瑜揽入自己的怀中。“你为何会去密道里?朕给你那块玉佩是让你防身,不是让你探险用的。”
“我听到床榻下有声音,怕是出什么事。才下去的!”瑾瑜生怕晏君复不信,连忙指天誓月。
晏君复不信:“你下去之时,朕还未走到,哪里来的什么声音?”
瑾瑜说的更真切了:“就是有声音,也可能是心灵感应?我太思念你了,便感应到了你在里面。”
“这牵强的说法朕倒是头一回听说。朕可以不追究你为何会下去,但你以后若要下密道,必须穿厚实些。这密道虽然有通风口和青石灰保持干燥,但常年不受日光,所以阴暗的很。你身子本就弱,受不得凉。你自己还总是不注意,非要折腾病了不可?嗯?”
晏君复说着,便在瑾瑜腰上轻轻地掐了一把。瑾瑜怕痒,连忙躲了开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说教都成了老头子了。”
“一直说教都不管用,朕倘若再不说,你还不知要如何无法无天。”他一边说,一边又将自己的大手包围住瑾瑜的小脚。
她小脚冰凉,已经回来如此之久了,还喝了姜汤,但依旧没有回温。
两人聊着聊着,瑾瑜便有了困意,靠在晏君复身侧睡着了。
晏君复将瑾瑜放平,为其盖好了被子,依旧将自己的手伸入瑾瑜的被子中为其暖着脚。自己也抱着她,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