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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今日休沐,躲在家里不出门,赏花赏景赏夫人,但黎清殊总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盯着他,给小猫顺毛的动作也停下了,倏地回头,果然捕捉到赵大人奇怪的眼光,黎清殊奇怪问他,“你最近怎么都怪怪的。”
赵大人当即扭开脸,又回过头来假装没在看他:“哪里怪了?”
黎清殊说:“你老是偷看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被抓包的赵大人不自然的轻咳两声,而后说:“你嘴唇好像肿了。”
“啊?是啊,肿了。”黎清殊舔了舔下唇里侧的伤口,还有些疼。
赵大人一本正经的点头,正要说些什么扯开话题,黎清殊接着说:“还不是你咬的……”
赵大人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闪躲避开,黎清殊笑吟吟地望着他,调笑道:“赵大人,你又害羞了?”
赵大人立马大声回答,“没有!”
没有才怪!黎清殊捧腹大笑,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倒抽了口气。赵大人偷偷看他一眼,又即刻移开视线,好像做贼一般,逗得黎清殊笑声不断。
难得享受如此清静,赵大人实在是不愿意出门,但是麻烦还是来找他了。不是衙门,也不是金昊轩那两个麻烦精,而是常慧宁,江南首富之子,他的好友之一。
常慧宁的书童小三匆匆来到府上,要找赵大人有急事,赵大人问他何事,那书童一看到黎清殊,喘气都停顿下来了,两眼发直。赵大人脸色臭臭地踹他一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三赶紧回神,哎了一声,还望着黎清殊感叹道:“公子长得可真是俏啊……啊不是!赵少爷,你听我说,我家公子出事了,请你马上过去一趟!”
经赵大人冷漠的目光提醒,小三才说起正事,赵大人不免怪道:“你家公子能出什么事?怎么非得来找我,去报官啊。”
小三急道:“可我家公子说了,您就是官呀,而且他就只认识你了,赵少爷,你快去救救我家少爷吧!”
“到底什么事?”赵大人问,常慧宁最会耍花样,往常为了让他陪同出来玩耍,没少用这种伎俩骗过他爹,只是赵大人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在家待着就很满足了。
“少爷碰上怪事了,所以让小的来报官,您就是青天大老爷呀,赶紧的,随小的去一趟吧!”小三说的很急,貌似真的有什么大事。
赵大人侧首征求黎清殊意见,对方问:“他家公子是谁?”
“常慧宁,你认识的。”
黎清殊半天没想起来,问:“他死了吗?”
言下之意,没死来打扰他们干什么!赵大人也有此意,十足的见色忘义。小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跺脚,“赵少爷,你就去吧,我家公子等着你呢!”
“还能等着我,那就是没事咯。”赵大人不以为然地说着,转脸却又看向黎清殊,黎清殊低着头逗着小猫,没有异议。赵大人转头又问:“他在哪?”
小三松了口气,立即回道:“杏花楼,公子很急呢,赵少爷你快点。”
“杏花楼?他还没出来!”自昨夜分别后,没想到常慧宁还搁那待着,赵大人心道当真是色迷心窍了,啧啧摇头。而听到杏花楼,黎清殊瞥了一眼赵大人,又迅速移开。
“那我就去看看吧。”赵大人作势要走,看到黎清殊不言不语的模样,难得低头想了下,还是回头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去?”
黎清殊喜笑颜开,即刻将心爱的宠物放下,“去!”
大晌午的杏花楼还未开门,但是此刻楼下门口开了一条小缝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等在花厅下,一见着赵大人,便如同猫见了老鼠般冲了上来,欲哭无泪道:“赵大人,您可算来了,快将楼上那位爷好好劝劝,可别让他砸了我们杏花楼的场子啊!”
赵大人微微侧身避开那团花花绿绿的人形,拧着眉看着挺严肃的,说道:“常慧宁干什么了?”
老鸨脸皮子厚,也不会觉得尴尬,反倒拿着帕子假意拭泪,哭诉道:“常大公子昨夜在君檀楼里听曲,可是半夜不知道见了什么被吓着了,非说我们楼里不干净,有邪物……大人,我们杏花楼可是吃过这种亏的,实在不想在遭殃了。”
“邪物?”
赵大人心想常慧宁虽然生性贪玩,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陷害他们一个小小的勾栏院吧?他有的是钱,但是现在还找上了他,莫非是真的撞邪了?
黎清殊看赵大人又在做猜测,便提醒道:“先去看看他吧。”
赵大人嗯了一声,因着老鸨身上脂粉味太浓,赶紧携同黎清殊一同上了楼,小三在前边引着路,老鸨还在身后不断的喊冤,“大人,您可得还我们一个公道啊,这些年来都相安无事,偏偏常大公子一来就要闹,我们小本生意,可亏不起呢……”
赵大人随口应了句“知道了”,老鸨见他态度随意,又捏着说了句:“赵大人,只要这事能摆平,我们会好好孝敬您的。”
老鸨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赵大人听得清楚,黎清殊不由得看了眼老鸨,两眼发光,赵大人即刻拉着他上了三楼,低头抛出金砖,“楼上那个有的是钱。”
黎清殊了然点头,果断跟上去。老鸨一听心知要遭,赵大人压根看不上她那点小钱,但是这事不能不摆平,传出去的话……
三楼兰阁是花魁君檀的房间,听说花魁鲜少接客,只卖艺不卖身,但是昨夜常慧宁一来便破了这个戒,将其留下过夜。可能是觉得常慧宁给的渡夜资应当不少,或者是看上了常慧宁丰厚的家产。
但绝对没人想到,是常慧宁这个怂包被吓晕了,不得不待在兰阁。
赵大人夫夫在门口稍等片刻后,小三便开了门请他们进去。兰阁装设清新,丝毫不像一家勾栏该有的干净淡雅,且看撩开淡色纱帘后,屋内竟然充满了书香气,从墙上的画以及桌上的棋盘书法来看,君檀的确是个钟灵毓秀的才女子。
赵大人却看到常慧宁那厮在窗前茶几旁坐着,手上拉着一素衣的漂亮姑娘的手,不断占人家便宜。赵大人赶紧出声提醒二人,常慧宁与那漂亮的姑娘即刻分开手,一见是赵大人,常慧宁便欣喜不已,“赵淮景,你可终于来了!”
常慧宁急得走了过来,便看见了赵大人身侧的黎清殊,愣了半晌,倏而指着黎清殊喜道:“黎少侠,是你吗?哎呀这、这好多年没见了,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黎清殊看见了那张讨喜俊俏的脸,这方才想起这号人物,故而笑着颔首,“好久不见。”
常慧宁是个一见美人就两眼放光的流氓,但是他对男子没有丝毫兴趣,对美男子也只停留于欣赏的意思。而他更关心的是赵大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埋汰道:“你瞅瞅你,赵淮景,我找你那么久你现在才来,气死我了。”
拍着赵大人肩膀,常慧宁痛心疾首说道:“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能宠着你们家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们可是兄弟,你居然宁愿待在家里陪母老虎都不来帮我,你这么顺着她,跟小白脸有什么区别?改天她得上天了!”
赵大人脸色尴尬:“……你打哪听来的?”
常慧宁挺同情的看着他,“你娘上回来时说的,啧啧,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没钱了吧,找哥呀,哥有的是钱。要我说,不听话的婆娘休了就是了,你别为了个母老虎跟你爹过不去啊!”
常慧宁语重心长的劝道,赵大人闻言,心道要遭,侧眼望去黎清殊,很好,笑得很开心,很漂亮,但是也很生气。赵大人忙解释道:“你别听我爹娘胡说,不是这样的……”
常慧宁看赵大人眼神闪躲,频频看向黎清殊,疑道:“你看着人家小黎干什么呀?”
常慧宁说着,觉得挺不忿的,抬手勾上黎清殊肩膀,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黎,你看吧,赵淮景就是太傻了,才会被母老虎压得没法翻身,记住哥一句话,娶妻当娶贤啊!”
黎清殊笑着点头,“你说的对,很有道理。”
常慧宁也很欣慰,“你懂就好了。”又转向赵大人,问道:“你昨夜早早地跑回去了,没被你家婆娘骂吧?要是我就不回去了,都到勾栏门口了,走什么走呀……还有,你刚才出来,磨磨蹭蹭那么久,是不是被拖住了不让走啊?”
赵大人一脸郁色,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常慧宁挂黎清殊肩上那只咸猪手,冷冷道:“我不管你是从我爹娘那里听到了什么,你现在,立刻,马上放开他!”
常慧宁好心好意劝他反而不讨好,不由得气道:“我是为你好,你还不听,伯父伯母要被你气死了!我就是不放开,人家小黎都没说话呢,你凭什么要我放开,是吧小黎?”
黎清殊皮笑肉不笑,以缄默回答。赵大人生气了,一字一顿地说道:“常慧宁,你放不放?”
常慧宁非要跟他杠上了,“不放不放就不放!”
赵大人倏地冷笑一声,道:“你搂着我夫人,在他面前说他坏话,居然还当着他夫君面动手动脚……常慧宁,你不想活了!?”
常慧宁刚要顶嘴,刹那间傻眼了,眼珠子瞪大,看了看黎清殊,又看了看赵大人,倏地挑开三尺外,指着黎清殊磕磕绊绊地问赵大人,“他、小黎他,就是你媳妇?”
赵大人冷笑反问,“不然呢?你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常慧宁木然一阵,而后即刻变脸,拍手道喜,“好呀!赵淮景,你好样的!娶了这么个好媳妇都不跟兄弟说一声,真是的……”
常慧宁赶紧从袖中逃出银票,一大把塞进黎清殊手里,脸上笑容很是僵硬:“弟妹呀,实在是对不住,你们成亲那会儿我去长安了,没来,这些银票权当份子钱,好吗?哎呀,这还是不行啊,回头我再让人送些礼物来,你可不要介意啊!”
常慧宁声音都在发抖,妄想破财消灾。
黎清殊捏了捏手中的一叠银票,沉默地收进袖中,唇角笑意多了一分真实,声音轻飘飘的,“那好吧,常少爷既然来了苏州,可要多多来府上,淮景他与你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呢。”
常慧宁即刻狗腿笑道:“好好好的,弟妹如此大气,伯父伯母也该放心了,淮景他是三生有幸呢,才能与你结合啊!”
不去计较常慧宁为何这般狗腿,赵大人见黎清殊好歹是气消了,便收敛了周身冷气,哼了一声,“还算你有点眼色。”
常慧宁知道黎清殊厉害,所以从来不敢得罪,可是赵大人就不同了,赵大人这么说他就不高兴了,亲口拆穿赵大人的心思,“你这小子,当年我就看你老盯着人家小黎,没想到你是打了这种主意的,你说说,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上小黎了吧?还别别扭扭的不理睬人家,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赵淮景。”
赵大人被出卖的毫无余地,但黎清殊被哄得很开心,满眼期待的看着他:“真的吗?”
常慧宁赶紧道:“是呢,当时我说你长得好看,这小子还不准我看来着,好自私啊!”
黎清殊闻言,眸光柔柔的望向赵大人,唇角不自觉扬起。赵大人轻咳两声,转移正题,“常慧宁,你到底叫我来干什么?就为了我爹娘那几句不清不楚的话?”
“当然不是!”
赵大人这么一提醒,常慧宁便回到正题上,想起来还是惊恐的,说道:“淮景,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得信我,我碰上狐狸精了!”
赵大人冷淡地哦了一声,目光转向屋内唯一一直沉默不语的素衣姑娘,道:“是她吧,看来还真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
常慧宁呸了一声,回头向素衣姑娘道歉,“对不住了君檀,我这兄弟就是从小就特别笨。”
称之为君檀的姑娘柔柔一笑,声音好似清泉般悦耳,道:“没关系,公子不必解释。”
君檀越是这样说常慧宁便越要解释,于是他指着赵大人骂道:“赵淮景,你这样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
赵大人无情地嗤笑一声,黎清殊也看了过来,常慧宁即刻改口,欣慰道:“这样为兄就放心了,淮景,你就和小黎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想着朝三暮四,听到了没有。”
赵大人:“……”这人有病吧,不要诬陷我好吗?
黎清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状常慧宁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得罪黎清殊。
君檀眸子里亦是笑意浅浅,适时的欠身出去,“都别站着了,快坐,奴家这就去为几位公子沏茶吧。”
常慧宁点了头,双眸直直的盯着君檀的背影,赵大人没忍住打断他,“我好好的休沐日被你浪费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若是平时,常慧宁便要骂赵大人见色忘义的小混蛋了,但是黎清殊在,他可不敢轻易骂人。引着二人坐下,眉目间有几分忧愁,他无奈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也没有骗任何人!我真的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