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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帝突然对伏罗修矢出手的时候五冠虚皇妙依一脸惊愕,而落天在下一刻冲向伏罗修矢时就连伏罗修矢自己都难以置信,常理而言,没谁会看好七冠向一冠发起突袭。
第一个出手的却是二冠雪无尘,他之前对抗“十方血泣”时漫天弥漫的雪花依然没落,其实在刚才他就将这些花瓣悄无声息的洒落在伏罗修矢周围,直到蓝帝突然爆发他才瞬间调动,用这些坚锋如刃的雪花冻结住伏罗修矢。
伏罗修矢脸色阴冷,眸子深处翻腾这剧烈的寒光,以防这种状况他不是没有准备,但那都是针对蓝帝,谁能想到二冠虚皇甚至就连七冠都敢向他出手,他忽略了,多少年的自视清高在那两人动手的那一刻被践踏成渣。
雪无尘的冰封是蓄势已久的,伏罗修矢一时根本无法彻底挣脱,当他看清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人时脸色微变,不是蓝帝,竟然是他!
伏罗修矢可是清楚的记得,七冠虚皇距离自己比蓝帝要远,而他又比蓝帝动手慢……
一道刺眼的光一闪而逝,伏罗修矢踉跄而退,血迹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答滴答”溅落在脚下的冻土上面,他的臂膀被落天一击穿透,那里一片血肉模糊,滚烫鲜血沾染的五指是未完成的强大灵术结印……
伏罗修矢瞳孔一缩,浩瀚的灵力轰然爆发,瞬间如决堤的山洪般疯狂倾泻出来,雪无尘夹持在其身上的冰封顷刻土崩瓦解,近在咫尺的落天也被凛冽的灵力输出掀翻出去。
“不!陛下……”
妙依这时才从眼前这突发的变故缓过神来,然后她对着天空中大叫着,那里一位威严的面孔俯视伏罗修矢,唯一不受一冠虚皇那磅礴如海洋般灵力影响的是蓝斯尼亚的王,他那尊贵的手已经遥遥落下。
“咻咻咻咻……咻咻……咻……”
数根闪耀着神圣光芒的长矛划开虚空,交错间将伏罗修矢固定在地面上,最后一根则是直接贯穿他的胸膛,从后腰处探出深深插入冻土之中,伏罗修矢还未来得及尽情释放体内庞大的灵力,便被王封住了。
这固定住伏罗修矢的七根神矛银辉荡漾,一根连着一根彼此交错,组成一个耀眼的神圣十字架,伏罗修矢在这一刻终于放弃了挣扎,他知到不可能挣脱开的,谁也摆脱不了,王的“冰神判审”。
妙依向前奔去,眼中隐隐闪烁着滴滴晶莹,然而刚迈出的脚步突然间戛然而止,仿佛被人生生喝止住了一样。
她怔怔的看着几人,弗诺什斯没有看向这里,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满是坚毅,妙依清楚伏罗修矢脸上越是这种神色她越不能向前一步。
“解开封印。”
蓝帝俯视伏罗修矢,手指点在贯穿伏罗修矢胸膛的神矛上,分不清语气是命令还是威胁。
伏罗修矢陷入沉默,他看了眼落天,而后目光又在雪无尘身上一顿,最后把视线凝固在他之前一直关注的那个方向,短暂的沉默最终化为无奈一叹。
“竟然真的是‘审判’?原来如此……”
伏罗修矢的话音未落,在他注视的那个方向一道三色之光腾空,三色光束仿佛是三双神明之眸,在蓝帝身上驻留了片刻,然后化为一道闪电冲入云霄。
蓝帝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去,深邃的眸子中翻涌着复杂的神色,仿佛沧桑的生命在这一刻又流逝了大半依仗,你我就此一别,或许永无相见之日,“老友,珍重……”
“父王……”落天看出了父亲眼眸深处的落寞,但王怎么优柔寡断,那种情绪一闪而逝,蓝帝再次看向伏罗修矢之时,脸上古井不波,眼神静如止水,王的尊贵风范展露无遗。
“陛下,倘若早知您能找到‘审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一次良机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啊……”伏罗修矢被银发遮掩的脸上自嘲一笑,无视自己胸膛溢流的血,看着三色之光消失的地方轻道,那亮如月下湖波般的眸子浮现出浓郁的遗憾。
蓝帝不语,眼眸中也没有一丝诧异亦或不解,待到蓝斯朦朦胧胧站起,如刚睡醒般看着周围一脸茫然时,蓝帝这才缓缓将点在神矛上的那根手指收回。
七根神明之矛组成的“冰神判审”在逐渐消失,伏罗修矢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希翼,“陛下,我无心伤害蓝斯殿下,出此下策纯属无奈,如若不然陛下还有其他几位虚皇怎会正视面对神殿,最近几年我们一直不曾了解的祭祀们屡次颁布错“使”,当今七位虚皇已经死了两个,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们都很清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雪无尘与妙依听到这里一怔,两人不由想起在“极北之森”里归刃以及雷克萨尔的死,哪一种不是最凄惨的终结,妙依永远都忘不了雷克萨尔最后的绝望,还有归刃临死前的不舍,没了他的臂膀,他毕生的依恋从此将会孤独在世,不问生,亦为亡……
是啊,这连带着的一切无情,破灭,到底该埋怨谁?
“之前弗诺什斯所言想必陛下也听到了,六位虚皇潜入‘极北之森’勘察新生物种,却被蜕变后的‘天谴’击杀;蓝斯殿下被我封印在此,祭祀却说无迹可寻;还有落天殿下奉命驱逐第七史诗,却遇上了第三史诗……”
“致命性的‘缎’越来越多,对于这些,总得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啊……”
蓝帝幽幽一叹,显然对于这些有所了解,眼里闪过一丝外人很少看到过的惆怅,“蓝斯尼亚成立以来神殿便已矗立,数千载来三位祭祀一直指引着亿万苍生向前,最近一段时间虽说圣言有误,但普天苍生因此就对他们质疑,却属鲁莽。”
“您说的对,数千年来他们如神明般,为帝国垫基石,为子民兆恩泽,但是今日不同往论,当初他们携我等铸就的帝国,而今却要亲手覆灭,不念你我,不顾苍生!”
“妄语!”伏罗修矢近乎咆哮的话激起了蓝帝的怒,龙目圆瞪呵斥。
“陛下。”去而复返的弗诺什斯不知何时站在一株赤珠干上,“那些伪神们自古不见其形,我们一直不知自己听命于什么东西,是人?是鬼?亦是一头畜生,谁也无从得知,世人不敢冒犯,他们既然没脸见人,又何授命我等,掌握我们命运,主宰你我生死!?”
弗诺什斯这时冷笑一声,“要我看他们分明就是‘魔’,看腻了世间安逸,如今想要欣赏安世后的灭亡,陛下,是那些所谓的‘神’背叛了啊……”
霎时,众人之间一片死寂,落天想要张口,但坚挺的喉结仅是无声的滚动了下,他竟发现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弗诺什斯。
伏罗修矢公然违背神殿,弗诺什斯直言称之为“魔”,落天看向那袭白雪长袍,身为“督缉虚皇”的雪无尘此时也没出言维护神殿,难道是和自己一样找不出具说服力的只字片语么?亦是如之前弗诺什斯所说,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又看向蓝帝,隐隐猜测到一些,记得父王对他说过,“不要倾信于任何人,包括你的父王以及神殿祭祀……”
他还清晰的记得之前,那天他独自伏跪在神殿冰冷的地面上,对着“水晶之言”,第一次质疑伟大的祭祀们,“祭祀大人,真的连这面‘水晶之言’都看不到蓝斯吗?”
祭祀回答他说,“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问的了,不过蓝斯尼亚境内,确实追寻不到蓝斯殿下。”
“您的意思是说……蓝斯已经不在蓝斯尼亚了么!?”
时隔多日,落天依旧一字不漏的记着那天他与祭祀的对话,那个时候祭祀就是这样肯定的告诉自己,蓝斯已经不在蓝斯尼亚内了……
再可怕的沉默总会有被打破的时候,即使那种气氛凝如玄铁,而这一次这个契机是一位“红缎使”……
这位“红缎使”如鬼魅般消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单膝跪伏在地,全身被鲜红色的长袍笼罩,包括头与脸部,单从外表来看甚至都分不清是男还是女,声音带着近乎扭曲的沙哑。
“神殿口谕,蓝帝以及诸位虚皇火速归城,即刻入殿接受‘红缎’!”
弗诺什斯嗤哼一声,“现在还要颁布什么‘红缎’,不觉得迟点吗?”
伏罗修矢看着跪地不起的“红缎使”身体竟在不住地痉挛着,甚至险些瘫倒在地,从未见过那么多种情绪一块叠加在一个人的脸上,心疼,愤怒,痛恨,绝望,彷徨……虽然复杂,但在此时这每一种都达到了一种极致,亦是崩溃边缘的临界点……
就这样,堂堂一冠虚皇伏罗修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泪流成河,如受尽了世间凄凉的小孩儿,又似犯下了今生都无法弥补过错的少年……
在场还有一人默默流泪,妙依那张绝世容颜上也早已如带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