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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呦,我质疑你?”萧挽笙连忙摆手解释:“老子这一片心哦……”
“侯爷!”这时,侍从的大嗓门骤然响起,他敲了敲门框,接着道:“王爷,宫里晚上宴会,您不去准备一下?”
“这就去。”萧挽笙站起来,皱眉道:“锤子,又要去宫里看人脸色,还有太上皇那个老不死。”
“太上皇……”
“那我可走了。”萧挽笙站起来,有意无意的摸了把裴极卿抱着茶杯的手,裴极卿抬起头来,眼神一时惶然无措,居然有点我见犹怜的意思。
萧挽笙突然有点舍不得走了,他贴着裴极卿坐下,伸手将他拦在怀里,轻声道:“小容,你近日回心转意的有点快,本侯公务繁忙,倒是越发觉得对不起你……”
“侯爷?”裴极卿猛地抬头,茫然道:“新皇登基,真的杀了很多人吗,太上皇可是他的兄……”
“嘘——”萧挽笙只当是容鸾在担心自己的命途,于是轻声道:“太上皇活得好好的,你也别担心。”
“侯爷!”
“知道了!”萧挽笙推门出去,在侍卫头上砸了一下,骂道:“妈卖麻批,你叫魂嗦!”
乍一听太上皇这个称呼,裴极卿始终觉得有些陌生,自古太上皇,哪个不是被自己至亲逼着退位,明明是巴不得他早死,却一定要冠以万万人之上的名号,听着实在讽刺。
不过还好,裴极卿暗自松了口气,他还活着。
裴极卿回头,望着那扇单薄的屏风,这个孩子,应当是他维系生命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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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梅花酒宴,一队穿着鹅黄宫装的少女排队走过,将酒席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摄政王傅从谨坐在梅树下,镂花酒杯中蔷薇色的酒液里,映照出一轮圆月。
夜宴接近尾声,大臣宾客皆已辞席,只剩下小皇帝与傅从谨二人,作陪的萧挽笙坐在傅从谨身后,心不在焉的打了个哈欠。
“皇叔?”小皇帝拿起木夹,拈着两颗青梅放进渐渐温热的酒杯里,“他们走了,朕恰好和皇叔喝一杯,皇叔吩咐朕的事情,朕已经办好了。”
衣着精致的宦官碎步跑去,将小皇帝亲手温的酒送到傅从谨桌上,这位摄政王大约三十有余,他头戴银制雕龙发冠,乌发如墨,面容英挺无比,灰色鹤氅下隐约露出银线绣着龙纹的暗紫色衣裾,愈发贵不可言。
傅从谨微笑饮酒,道:“臣怎敢吩咐皇上。”
小皇帝不过十七岁,稚嫩的面孔上却隐隐透出些得意与阴狠,“太上皇今日脸色苍白,是因为知道了长公主和三皇子的死讯,朕今夜就将裴极卿府上抄出的、宫里所赐的物件都送去甘露殿太上皇那里,太上皇若是看了他亲赐给昔日宠臣的遗物,只怕还会动气……”
听着小皇帝邀功一般讲怎么害自己的爹,傅从谨只是勉强笑道:“劳烦皇上了。”
“不敢不敢。”小皇帝立马回答,“只是皇叔,听说裴极卿的尸骨已经被烧成灰了,不如直接将那脏东西拿进来,太上皇他……”
“啪”的一声,小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傅从谨就已经重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声道:“太上皇,毕竟是皇上的生身父亲。”
这句话声音虽轻,小皇帝的脑门上却已沁出一层冷汗,自他和这个皇叔合作之后,名义上虽是皇帝,可傅从谨大权在握,摆明在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一举一动都要揣摩别人的意思,刚才傅从谨神色如此,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岔子。
萧挽笙也被吓了一跳,酒醒了七分,他猛的坐直,煞有介事的看着傅从谨。
傅从谨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将筷子重新拿起来,轻声道:“最近臣事务缠身,礼数有所不周,还望皇上见谅。”
小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傅从谨愁眉深锁的神态压了回去,看他如此心不在焉,小皇帝也不好多言,只能又开始思虑着如何关怀两句。
傅从谨仰脖,将杯中酒液饮尽,轻声道:“臣谢谢皇上的款待,只是最近杂事太多,臣想先回府歇息。”
说罢,他已经站起来,向着那天的黑衣侍卫望了一眼,折雨立刻会意,轻轻迎了过来。
小皇帝手攥成拳,心里还想再说什么,却也不好开口,只能遣人将傅从谨送出宫去,萧挽笙也跪地行礼,转身跟在傅从谨身后。
“主子。”折雨的声音轻轻传来,“皇上虽然有些沉不住气,但心狠手辣,只怕也不是池中之物,将来会……”
“这很正常,史上从没有跟摄政王关系好的皇帝。”傅从谨站在轿子前,语气似乎是在开玩笑,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他转头看看萧挽笙,问道:“侯爷今天喝得还高兴?托您办的事怎么样了?”
“王爷您……可不要折我寿了……”萧挽笙见到傅从谨如此客气,急忙抬头接了一句,却发现傅从谨虽然温和浅笑,眼神中却蕴着无尽寒意,他咬咬牙,向前一步轻声道:“王爷,属下怀疑,小皇子根本不在京城里,连漠和明妃都死了,太上皇又半死不活,连漠若把个六七岁的孩子独自留在京城里,不是变相把他主子害死吗?”
“你这么说,确有几分道理。”傅从谨微笑,萧挽笙也猛然松了口气,他抬手拍了拍萧挽笙肩膀,轻声道:“这几日是本王心急,倒是亏待你了。”
“属下为王爷肝脑涂地!”萧挽笙松了口气,立刻表忠心:“王爷就是把我拆了纳鞋底,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傅从谨不冷不热道:“不过近日,关于容公子的流言甚多,侯爷马上要娶刑部尚书的千金,那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妹,您把容公子放在府里,本王总觉得有些不妥。”
“容鸾,只不过是,侯府的门客。”萧挽笙又冒着冷汗抬头:“属下一定会,待新夫人好。”
傅从谨笑道:“那好,侯爷回去休息吧。”
萧挽笙擦了把汗,瞬间如蒙大赦,立刻跪地行礼转身上轿。
傅从谨看着他离去,也自行走到轿旁,沉声道:“折雨,萧挽笙说的有道理,你去调一拨人出京找,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萧挽笙的兵马,还是要留在本王身边。”
“还有。”傅从谨看着折雨,轻声耳语道:“小皇子的手上,可能会有天子剑,你要注意留意,但不能向别人提半个字。”
折雨哑然,进而轻声道:“主子何不告诉侯爷,侯爷不知道天子剑之事,只当自己是找个没有威胁的小孩,自然不肯上心。”
“萧挽笙是什么人,你可了解?”傅从谨面无表情的看着折雨,折雨立刻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沉默着将手递过去,傅从谨掀开轿帘,扶着他上了轿子。
折雨掩好轿帘,轻声道:“东西,在轿子里。”
傅从谨点头,伸手将厚重轿帘放下,四下终于无人,他有些疲累的低下头,轻轻提起地上一个被黑缎子包着的包裹,将它放在自己膝上。
轿子摇摇晃晃前行,恰好路过一个门上贴着封条的破落府邸,傅从谨有些出神的将包裹打开,露出一个青灰色的罐子。
“爱卿。”
傅从谨呆滞片刻,竟然吐出了这样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