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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瑶是带着雨柔到达李园的,初进去,便是桃林深深,甜香传来,那桃子大概也快熟了。不过是三个月,孙瑶笑了笑。
容妈和千帆在桃林的深处,那处池塘边。孙瑶到来的时候,他二人正在对弈,见孙瑶来了并不惊讶,大概从被关到这个地方来,他们便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并没有停下来,孙瑶亦没有打扰他们。
她走到石桌边,接过雨柔手里的篮子,将四样凤冠楼的美食和一份糕点一一摆好。
“雨柔,去园外等我吧。”
雨柔自是去了,孙瑶便也坐了下来,转头看着那艘船,似乎已经不是那一只了。
孙瑶的心事大概太重了,容妈和千帆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她才发觉,便是对着他们笑了笑。
“好在是夏日,并不怕菜凉。”
“啊,有我最爱的红烧肉。”千帆笑了笑,孙瑶一下子感觉到了轻松。
“小姐,你不该来的。”
“容妈,从小便是你带着我,有什么该不该来的。他既然通知了我,也该知道,我定然是要来的。”
“听说,外面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事也都变了。”
“是啊,从先皇驾崩——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听说你现在是大祭师——这并不好做,小姐,大祭师是可以自己让位的。”
“容妈,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妈既然知道了,那大概是世铭也知道了,他有什么目的呢?
“他可曾说过什么话?”
“也没什么,只是说我们可以离开,但是我不想走了,小姐,你带着千帆离开吧,他还年轻。”
“娘,我不走。”
“傻孩子,你不走,怎么去找陆岩哥哥!娘老了,不想动了,这李园很好,这么好的一片桃林,若是没有人搭理,很快便是荒废了。”
听闻说陆岩,千帆便是一声不吭。
“容妈,我会带千帆走,你还是跟我回瑶山苑吧——那里本来就是你的行宫。”
“呵呵,多久的事了,小姐,我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今日,便是好好跟我告别吧,帮我好好照顾千帆。”
“容妈,我会的。”
孙瑶将筷子拿了起来,为容妈和千帆夹了一些菜。
“小姐,听说皇上要娶东周公主了,容妈希望你好好的。”
孙瑶笑了笑,淡然的看了一眼那只舟,摇了摇头,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跑到不远处的一株桃树的后边。
当她再一次坐下的时候,容妈苦笑着看着她。
“你打算怎么做?”
“生下来。”
容妈握住她的手,灵山行宫的两位女主人,在爱情里,要走同一条道路了吗?
“什么生下来?”千帆不解的问道。
容妈和孙瑶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小姐,你还有机会的,如果你爱他——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快娶东周公主,是因为六皇子逃到了东周,有些东西是不可避免的。”
“容妈,你一开始似乎不打算告诉我这个。”孙瑶淡然的笑了笑。
“不错,但你已经这样了,我不能让你走我的老路。”
千帆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对付着红烧肉。
孙瑶起身,准备离开。
“千帆,你去找雨柔姐姐,我与小姐有些体己的话。”
千帆笑了笑。
“娘,我很快就回来看你。”
容妈点点头,千帆离去。
“容妈,你想跟我说什么?”
“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禅寂就是李公子!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当时他正好和太子谈话,我无意间碰见。”
孙瑶愣了愣,竟是没有回过神来。
李公子,西梁三杰之一,不过一直都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据说,他与太子非常要好。
“不仅仅如此,他还是李家的人,是李家嫡系的长子,真正的李家军都掌握在他手里。”
那么,从一开始,世铭便已经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军权,他所要谋求的只是文官的支持。
一夕之间,似乎很多事都说的通了,又似乎很多事都说不清了。她只是怔怔的看了容妈一眼,并不知道该怎样说。她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过往的事,一片混乱。她根本无法将禅寂和任何其他人联系在一起。
她现在是右护法,那么西梁的琴术师联盟便是在世铭的手中?他想要干什么?
“容妈,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知道。”
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与别人无关,只与孙瑶息息相关,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也许从一开始,她就进入了这个阴谋。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不要让千帆去找陆岩!”
“我尽量。”孙瑶握了握容妈的手,关于这件事,她只能说自己尽量,没人可以在这件事上为千帆做主。
孙瑶回到了瑶山苑,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禅寂就是李公子,李公子就是禅寂。
那么,有很多事,是不是都是他做的?对他来说,是她重要,还是世铭重要?
他是她最开始认识的人吧,那个时候她刚来到这个时空,好像是容妈带她去的吧,那个时候,好像一切还都是美好的。
孙瑶第二日醒的很早,雨柔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睁眼睁了很久,她觉得她又困了。
雨柔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千帆昨夜离开了。”
孙瑶淡淡的哦了一声,接过雨柔递来的信笺,简单的几句话,不过是说他去找陆岩,让孙瑶不必担心。
“我知道他会走,没想到走的这样急。罢了,不必管他,若是容妈问起来,实话说便是。”
雨柔应了声,伺候孙瑶起来。
“雨柔,你想不想回到皇上的身边?”
她愣了愣,深深的看着孙瑶。
“罢了,当我没说。我问问你,这生孩子是不是很可怕?”孙瑶已经有了三个月多的身孕,这件事她可是没有经验,如今算是紧张的紧。
“公主不必担心,雨柔颇通医术。”
“可你毕竟没有过这种经验。”
“雨柔已经开始跟着稳婆学习了,自从发现公主有了,雨柔已经接生了三个孩子了,当然,都是跟稳婆合作。”
“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此我也放心了。”她自然也不能放心,不过是安慰雨柔罢了。
孙瑶是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容妈去世的消失,是鸿飞带来的消息。容妈是在自己的卧榻之上离开的,仵作的检查是自然死亡,所谓的寿终正寝。这个结果,孙瑶信。她已经是个生无可恋的人,除了千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如今,千帆也已经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一个人若是心死了,便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