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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不是就困了,还没睡着吗?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周洵贴着周凝的发际亲了他一下,不想谈论自己工作上的烦心事,毕竟和周凝说了,除了让他也烦恼外,并不会有其他作用,而他不愿意让周凝同自己一样烦恼。
周凝说:“你不睡,我也睡不着。你们医院要怎么处理你的事?为什么不让你去上班了?要不私下里去找下你的领导吧?”
周洵叹了口气,在黑暗里看向周凝,能对上周凝温柔担忧的眼,他伸手轻轻覆盖住了他的眼睛,说:“没事的,我明天回家去一天,约了我们副院长吃饭。”
周凝这才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倒不是周凝希望周洵去上班,但是这个事,医院让周洵先不去上班,怎么看都是对他不公。
周洵说:“看情况吧,只是不知道康雍乾那边是怎么处理,我们医院怕康雍乾会报复社会或者再次回医院去闹事。所以才让我暂时不要回去上班。”
“所以这个社会,还是欺软怕硬。”周凝说着,突然就把周洵抱紧了,“要是真的能判下来,他大约会被判多久?”
周洵说:“据我所知,拘留所、看守所和监狱都不希望收hiv感染者,而且即使范哥被感染了,他被判故意伤害罪,也最多被关三年,范哥六个月后为阴性,那他很大可能会减刑,而他在医院里闹,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有时候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判决,他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不过具体会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周凝紧紧握着周洵的手,沉默了下来。
他甚至有雇人行凶的冲动,不过,周洵轻柔抚摸他手指的动作安抚了他,他低声道:“睡吧。”
第二天,周洵一大早就回了家。
周凝则回公司去忙去了,之前有人想投资他的食品公司让他扩大生产,他没有答应,现在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将他的厂好好看了一番,又和公司里几个主要的同事主管开会交流了一番,对于引进资金扩大生产线的事,这些同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而且也有干劲儿好好干,还有人说:“我一直想要是我们的公司发展到可以上市,那我们就是创始人可以拿原始股了呢。”
周凝笑起来,觉得自己的确有义务让所有一起干活的人看到更远大的前程和拿到更多的钱。
他说:“行,希望公司壮大之后,以后大家都有钱买别墅住。”
“我的梦想不是住别墅,是我们的产品到时候可以让我男神杨轩来打广告。”采购的小妹说。
“现在杨轩的广告费是多少?”周凝问。
“最少也要几百上千万吧。主要是小广告,人家不会接。”
“行,那大家努力,争取之后请杨轩来打广告。”周凝笑着鼓舞大家,开始干劲满满做起事来。
周父骂儿子的时候的确恨铁不成钢,但干起事来,也绝不含糊,当天就带着周洵去拜访了好几个公检法系统的领导,下午还专门联系了别人介绍的专业律师见面,律师以前也专门接过这方面的案子。
他说:“我接过三个这方面的案子,有一个是前夫买通人去买了艾滋病人的血扎了前妻的胳膊,最后是以故意伤害罪判的,半年;还有一例是携带hiv的小偷故意用带自己血的钉子扎伤了警察,也没被判多久,现在看守所根本不收携带hiv的偷窃犯,所以只要是携带hiv的人去偷盗,被抓后就是直接被放了的;还有一例,是血友病人在医院输血后感染了hiv,告医院赔偿,但他没有证据证明是哪家医院的血液让他感染了,所以最后败诉了。现在只要涉及艾滋病的,都不好判。”
毕竟是从事这方面的检验,周洵对这方面法律上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周父在家里对着儿子总容易脾气失控,在外面倒是冷静精明的人,他问律师,要怎么才能让康雍乾进监狱,待得越久越好。
律师说:“除非是判他危害公共安全,但我听你们说了他的事,估计他现在还达不到。之前我同事接了一个案子,一个男人感染了hiv,没同家人说明,故意在外面和其他女性发生性关系,还故意将自己的血抹到家人和警察身上,但因为这些人都没有被感染,他并没有被批捕,他家里拿他没办法,老婆孩子岳父岳母甚至只好逃到外地躲起来避开他,之后他又以此威胁周围的人,而且做出了很多起故意感染他人的行为,这才被批捕和起诉。但最终也只被判了三年,进了监狱,疾控按时去给他们做检查,每天按时吃药,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三年后出来,不知道懂不懂感恩社会,这种人,是真的惹不起。律师都不想接这些人的案子。你们这个,你们有关系,才可能判个故意伤害罪,不然他的伴侣并没有感染的情况下,直接让他出来也有可能。反正现在大家都不想沾手他们这种人,都想推出去,这类人最后不都又回归社会了吗。别说这个,现在有些艾滋病人,甚至专门卖自己的血,据说还不便宜,我之前接的那个案子,买他们一管血,少则几百,多则几千。据说生意还不错。”
周父听得面色铁青,又只能忍了,和律师辞别后,他才开始朝儿子发火:“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件事解决了,你再要回去上班,我和你妈以后就不管你死活了。”
周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负责开车不说话。
晚上又在一家古色古香的私房菜馆里见了高副院,王主任也在,周母也来了,带着周洵的舅舅一起,周父招待客人,周洵去把他的导师郁老师也接来了。
郁老师年纪不大,还没有到五十,不过在学界已经很有名望,他是学院派,长得斯文儒雅,进来后,就和高院、王主任还有周洵的家人握手寒暄。
高院不喝酒,郁老师也不喝酒,所以就周父和舅舅喝酒,饭桌上倒也热闹。
周洵的舅舅,和周母长得有些像,但是轮廓更加深邃一些,像个混血儿,又高又帅还有风度,在饭桌上,下属们一向不用担心找不到奉承他的点,说他帅就能过关了。
舅舅和周母同父异母,是半汉半藏人。
外公当年在c城结婚后生下了周母,但很快妻子就死了,然后他就被派到川西去工作剿/匪,被藏族的土司家看上了,为了剿/匪事业,就这么做了土司家的女婿,然后就生下了舅舅,后来他回c城,就把老婆孩子都带出来让孩子在c城接受教育,但舅舅长大工作后还是回去接了班,因为种种民/族政策和关系,他升官很顺利,现在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顿其乐融融的饭局之后,高院自然不说让周洵不去上班的话了,只问他有什么想法。
周洵还没说有什么想法,周父便道:“他呀,就是年轻,在家里被宠坏了,没吃过苦,之前一直在学校里,有郁老师罩着他,到了医院,又有王主任和高院你们帮着看护着他,让他一直这么单纯,不知道社会上的险恶,做事全凭一腔热血,见不得不光明的存在,还是缺乏在社会上的锻炼,书生意气太重了。”
既然都被他爸把话说了,周洵还能说什么,只是给领导敬酒,让大家麻烦了。
王主任和高院自然不能说周洵这么糟糕,只说他能力出众,一直做得不错,只是这次的事,谁遇到都没有办法,不是周洵的错。
周父便又说:“总之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来,王主任、高院,我再敬你们一杯。这次事情有了结果,他也该吃一堑长一智,家里我年纪也大了,事情多,我忙不过来,正好想他回来给我打个下手。”
除了周家人外,其他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本来就不想让周洵去医院里上班,现在还要来给他擦屁股,周父心想以后才不让儿子去你们医院里替你们挣血汗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