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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人,把装着衣物被密码锁锁好的箱子随意放置在楼下,甚至被人“偷”走了也没有去找去挂失?
从看守所离开,苏潜觉得脑子更乱了。里面装了太多的信息,却又一时找不到头绪。大概这就是“理不清剪不断”的感觉?
原谅苏潜一个理科生乱用诗词吧,李煜应该不会出来找他,就算来,估计苏潜第一反应是:解剖看看。
扯远了,回来。
苏潜回到市局的时候,刚好遇到从孤儿院回来的许熙然。许熙然留下一部分留守孤儿院,另外一部分人放假回去休息半天,他自己则会局里整理一整晚得到的信息。
看到苏潜的时候也是一愣,“你怎么也这个时候才到单位?”低头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
去看守所这件事虽然瞒不到最后,但是苏潜并不想让许熙然过早知道,他对许熙然,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戒备。
“你们昨晚的询问情况如何?”苏潜不答反问,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糖里的确有三、唑、仑的成分。”许熙然一边走一边同苏潜说了昨晚得到的信息,说完就看到苏潜笑着看他。
许熙然被他笑得有些发毛,“看我干什么?”
苏潜笑了下说:“你就不怕我跟你不是一伙儿的?”
许熙然没想到苏潜会这么说,想了一下回答他,“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伙儿的。”然后率先迈开步子走进办公楼。
这下轮到苏潜不明所以了。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三两步追上许熙然,跟他打听消息。
等听完许熙然说大红扫描二维码换糖是想给玲玲吃,苏潜莫名地就有一些违和感。直到走进许熙然的办公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苏潜总算想起来哪里违和了。
现在孤儿院的孩子已经用得起手机了?当苏潜提出这个疑问时,许熙然也愣住了。是的,这种细节,他居然忽略了!
许熙然迅速打电话给孤儿院留守的同志,告诉他们,再次提问玲玲的同屋,那个叫大红的女孩子。
苏潜在一旁补充了一句,“就说已经知道了大红同玲玲关系并不好的事。”
挂掉电话后,许熙然才来得及看向苏潜,“你是怎么想到的?”
苏潜告诉他,刚开始知道孤儿院有孩子失踪的时候,他曾经同宋浅去走访过,“当时大红提起玲玲的语气,并不友好,眼神中还带有不屑和厌恶,她怎么可能拿糖给玲玲吃呢?”
许熙然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样子,“多亏了你了。”
苏潜无所谓地一笑,不再说话。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一个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安静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许熙然桌上的电话铃蓦地响起,打破这份安静,两个人都抬起头,视线定格在电话上,直到电话铃响了三声,许熙然才伸手拿起电话,“喂。”
苏潜盯着许熙然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上得到信息。没等他看出什么,许熙然已经挂了电话。
“怎么样?”苏潜问。
许熙然挂了电话,一脸凝重地看向苏潜,五秒钟后开口,“全说了。”
苏潜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然后又弹了起来,“怎么说的?都说了些什么?”
关于糖的得来,大红没有说谎,是有人给她的。但不是什么扫描二维码,而是那个人特意拦住的大红。
在市局的审讯室里,苏潜终于听到了整个案件的始末。
根据大红自己的交待,她一开始只想让凌遥受一些苦头,没想杀了他。至于为什么想让凌遥受苦头……
“我们姐弟俩是因为家里受了灾被送到孤儿院的,本来孤儿院定下来的被□□是我弟弟,他虽然只有三岁,但是乖巧可爱还懂事。我都十六岁,再过两年成年了就可以养活自己了,可是弟弟还小,他应该过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在提到自己弟弟的时候,大红满脸的怀念和追忆,还有疼爱。
“可是,领养的叔叔阿姨来的那天,一向身体康健的弟弟竟然发烧了,叔叔阿姨觉得这个孩子太娇惯,就不肯领养,最后挑了凌遥走,”说到这里,大红突然气愤起来,脸也涨红了,“后来弟弟才告诉我,晚上睡觉前,凌遥用冷水沾湿了毛巾给他‘洗澡’!肯定是因为这个,弟弟才冻感冒的!”
苏潜站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看着大红激动的神情,忍不住叹气。他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却没想到还有后续。
因为大红的神情突然怨毒起来了,“如果不是凌遥,弟弟就不会发烧,就不会又晚了好几个月才被领养走,也就不会遇到那样恶毒的人家,不给吃不给喝,还打他!”
苏潜愕然!原来竟然是这样!难怪大红会如此愤怒。
此刻大红已经泪流满面,“我上门去找那家人,那家人去把我打了出来,说弟弟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不用我管了。后来,”大红啜泣着说出最令她伤心,也最令苏潜不可思议的事情,“后来,弟弟发烧肺部感染,都没来得及送到医院人就没了,偏那家人还说我弟弟是个福薄的,没那个命!”
到最后,大红悲声痛哭起来。
苏潜隔着单向玻璃,不知道要作何感想。大红错了,可是她也是可怜人,他的弟弟更是无辜。但是,这些并不能成为她杀人犯罪的借口。
知道了大红的犯罪动机,许熙然问她,“那你是如何将人杀害的?有没有同伙?”
大红点头,“一个男的,他一直到是戴口罩的。有一天放学路上他拦住我,我以为他是坏人,他说能帮我报仇。我就答应了。”
大红说,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给了她一袋糖,和两个拼图,一个让她给五一回来的凌遥,就说送给他的礼物,还说那上面有藏宝图。另外一个给了玲玲和郑阳,还把糖也给了他们。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三天,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大红在作业中发现夹了一张纸条,让她第二天请假不要上学,但是也不能跟孤儿院的老师说。等到第二天早上她离开孤儿院,就看到了口罩男的车,上了车之后就发现凌遥在车上睡着。
“车子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地下车库附近,我下车的时候,凌遥不知道怎么醒了,然后就十分听话地跟着我走,我按照那个男人的交待,带着凌遥躲过了保安,等到了地下车库,我不知道怎么走,就变成了凌遥领着我,然后到了一个停车位,凌遥找了绳子出来,交给我他就突然晕倒了。我当时害怕,还想叫醒他,后来想到我的弟弟,想到凭什么凌遥过着好吃好喝的日子,我弟弟却要被人打骂,生病还来不及治人就没了,我一狠心就把他给吊死了。”
“你是说,凌遥后来是主动带你走到车位的?”许熙然抓住关键,他觉得凌遥大概被催眠了。
大红点头,“一开始我还奇怪,后来就没管那么多了。弟弟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用力把绳子扔上去搭在管子上,然后掐着凌遥的胳膊把他架起来挂到绳套里,然后我就原路返回了。”
“那冰呢?”苏潜不是说凌遥的脚背上被绑了冰?
“我没看到冰,不过我看到凌遥的鞋子不是很合脚,想着原来那家人对他也没那么好,连鞋子都不给买合适的。”大红索性把自己看到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许熙然不太理解鞋子不合适跟对着好不好有什么关联,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他接着问下一个问题,“那玲玲和郑阳呢?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听到许熙然的问题,大红沉默了一下,“他们俩帮忙了。凌遥用凉水给弟弟洗澡,他们俩一个按着腿一个捂着嘴不让叫,弟弟的手腕和腿上都是青紫的印子。”
大红面无表情,声音没有波澜情绪没有起伏,像是麻木了一样。
“那么你昨天给警方的画像也是假的?”许熙然问大红。
大红摇头,“那个是真的。”
苏潜却想,真的也没什么用,恐怕并不是主事者,真正的主事者,应该是那个口罩男。
许熙然又问了大红几个问题后,让女警带她去找专家给口罩男画像——虽然没有看到全脸,至少眼睛是看到的——然后才站起来走出审讯室。
许熙然背对着大红,没有看到她盯着自己背影的眼神,隔着单向玻璃观察他们的苏潜却注意到了。
大红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任何一种犯罪嫌疑人应该有的,诸如慌张、恐惧、害怕等等,也不像是任何其他女生见到许熙然时有的爱慕、欣赏,而是一种疑惑和不解。
她为什么对着许熙然疑惑和不解?
有女警过来带走大红,大红机械地被人左右押着,出了审讯室的门依然回头张望着许熙然的背影,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更深了一些。
苏潜站在门口,向右看看离开的许熙然,他正推门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又向左看看被带离的大红,她依然边走边回头张望,直到许熙然的身影消失,她才不再看。
苏潜踱步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上次写到一半的那张白纸,在上面又添了几笔,时间轴从吕薇甜的案子为起始,变成清明节为开头,吕薇甜的案子排在时间轴的第二位,接下来是政协委员落水案,再下面,是刚刚添上去的孤儿院儿童走失案。
这些案件,看似都很独立,但是每个案子中都出现了相同的一点:盒子,那个宋浅说许蔚然交给她、装着重要证据的盒子。当然,真正的盒子已经被宋浅藏起来,老城旧楼里和银行保管柜里的,都是假的是“替身”。
那大汉说,白宇怎么找到的他他不知道,白宇要求参与清明节案件的前提是,白宇不要别的,只要一个盒子,什么盒子他也不知道。
宋浅说过,她回去取东西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后来想起来,盒子的锁扣是被打开的。而赵波说,他擦指纹的时候,并没有接触盒子,因为他没动过。
可是复勘现场的时候在盒子上又没有发现指纹,是不是说明,除了赵波,还有其他人进入了房间?
至于政协委员,他又同盒子又什么关系呢?
纸张的最后,苏潜分别写下三个名字:宋浅、许蔚然、许熙然。然后在宋浅和许蔚然之间画一条线,写下“情侣”二字,想了想,又在前面加了一个“前”字,前情侣。
现在和宋浅是情侣是他苏潜!
在许蔚然和许熙然之间也画一条线,写下“孪生兄弟”二字。而中间隔着一个许蔚然的宋浅和许熙然之间,苏潜犹豫了许久,画了一条虚线。然后写上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