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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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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在国宾馆17号楼举行。

    楼名很好听,叫芳菲苑。

    老王做了我的兼职司机,一路上跟我唠叨:“别紧张,与会人数超过300人。女神坐主席台,你就是个吃瓜群众,只要打瞌睡的时候别打鼾,基本没概率会被注意到。”

    我知道老王这一路上都在缓解我的紧张情绪,可这不是说缓解就能缓解的。临出门前我让老王,我妈,我家阿姨都看了一遍我的左耳。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没有疤痕?”我撩起头发让他们细心点看。

    “看不太清。”我妈摇摇头。

    老王凑近了看,眯着眼反复借着光线换角度观察,最后得出结论:“有一道白得透明的疤痕,很淡很淡。”

    阿姨说:“小姐这么漂亮,就算耳朵上有道疤也不碍事。”

    “碍了大事了我的阿姨!”我捧住阿姨的脸颊揉了揉。阿姨笑着说:“又不是去相亲。”

    她这话说完老王先是诡异地笑了笑。

    我妈也别有深意地睇了我一眼,把我拉到一边:“我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什么事啊?”最近状态不佳,魂魄才刚归位,一下子被问懵逼了。

    我妈直瞪眼:“霍老师的事啊?”

    我脸一红,当着我妈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我和霍老师是纯友谊。不可能的。”

    “哦是么……”我妈有点失望,又不死心道:“我是真觉得这姑娘挺不错的。”

    看来曲线救国这一套还真管用,可是放别人身上屡试不爽的事,在我这就得熄火。

    “妈,你女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条道上走到黑的主儿。我心里有人,非她莫属!”

    我妈叹息一声:“从小你就是这倔脾气,我知道。可你最好和霍老师说清楚,别吊着人家。”

    说到这个我也很委屈,不是我吊着她,是她锲而不舍。

    思绪转回来。

    我耳朵穿帮的可能性不大。为了修复疤痕,我特意去了趟韩国做疤痕修复手术。又留了一头性感的波浪及腰长发,把耳朵遮挡得巧妙又自然。

    耳朵不是问题,问题是我的声音。

    还好,就像老王说的,我就是去做吃瓜群众的,并没有机会讲话。只要我俩不见面,不说话,就万事大吉!

    这么一想,我心里有了底,给自己打气道:“300多人的盛大场面,碰到的几率和中彩票也差不多吧!”说完又不放心地:“啊?”了一声,想从老王那儿得到更多的正面肯定。

    老王堵在路上,说:“万一碰上你记住,千万不要说话。对了,手语会么?”

    我纳闷:“手语?”

    “对,装哑巴,会不?装像点,我给你示范一个啊,证明你是个资深哑巴。”说完,用右手放在胸前,停顿了一下,然后左手伸出姆指,其它四指握拳,右手为一手掌,掌心对着左手姆指,右手掌水平圈几圈,最后指了指我。“看明白没?”

    还没等我反应,一踩油门,他开车走了。

    我按照他的手势做了几遍,还挺简单的嘛,很快就学会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啊?”

    “打招呼的意思,可能是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

    “可也不对啊,她不是一打听就知道我不是哑巴了么?”

    “拜托,这招是教你应付紧急情况的。后面的事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一路练着手语,老王把车停在钓鱼台大酒店的停车场。

    “国宾馆那儿查得严,我临时给你打气来的,也没带证件。反正不远,你走过去吧。”

    多亏了老王,让我有幸目睹了帝都最美季节最美的景色。国宾馆东墙这条路据说是出了名的赏秋地标,笔直的一条银杏大道,银杏叶铺就而成,耀眼的金黄,美不胜收。心想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感受下这深秋的恩赐。

    很快到了会场。不愧是接待外宾的地方,古典情调与现代建筑和谐结合,特别的幽静典雅。

    我来到宴会厅签好到,顺着指引牌,再加上美丽司仪小姐的带领下,轻松找到座位坐下。位置不前不后,和主席台保持着安全距离。

    当与会者陆续落座,我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商人魂瞬间燃烧起来!

    坐在我旁边的,就是大名鼎鼎某锤子手机的创始人!我斜前方是我大学到现在的偶像、某商业周刊的主编、自媒体先驱者吴老师!

    给我激动的,赶紧去换名片!

    待到会议即将开始,压轴嘉宾才出场,鱼贯而入,在主席台落座。

    我几乎是只投去了一眼,真是一眼千年!

    不光是我,我感觉整个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女神的身上!

    女神和其他领导人走在一起,显得太鹤立鸡群了。

    就算离得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那身姿,那身段,那气度,那磁场……就算此刻政治会场变成娱乐时尚盛典,也丝毫不逊色于任何明星!

    也不能这么比,明星太浮夸,哪有我女神这般镇得住惊涛骇浪的雍容范儿!

    黑色刺绣外套搭配典雅的黑色礼服与同色手包,显得特别深沉雍容,气场强大。

    我那小心脏啊,跳得像击鼓传花。吴老师扭头跟我讲话我都没理,脑子里一团浆糊。眼睛里包了两汪饱含深情的泪水,一直到会开完了都没落下。

    我内心旁白是这样的——

    呜呜,我家女神太完美太高不可攀!好想让小汤宝知道他亲妈是谁,幻想着他会多么骄傲多么自豪!

    痴汉遇到女神,时间像长了小翅膀,扑闪了两下,就结束了。实际上这会开得太冗长,锤子创始人和吴老师都已纷纷进入梦乡。要不是脑补剧情太生动,估计我也得去梦里会周公。

    要问我在脑补什么剧情?还不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么!现实太不合心意,我已经学会了歪歪加脑补。这毛病还是怀着小汤宝、我认为他和他亲妈有心灵感应的时候养成的。

    会议结束后,同样是主席台领导先离场。我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她消失在视野里,才恋恋不舍地被美女司仪领出场。

    我心情又灰暗起来,不知这次遥望是不是永远。

    唉,矛盾极了。明明知道不可再见,却还是希望能有下一次。哪怕还是像今天,远远的望上一眼,让我的脑补剧情再添加些鲜活的素材,也好。

    让我回味几多年,让我枕着你的美好入睡,让我有继续守护你的勇气……让我……继续爱你……

    我那汪含着的泪,终于还是落下。

    秋,清浅,萧瑟。

    一叶之灵,窥尽全秋。走在地上沙沙作响,一地金黄,万里霜天。夕阳将全部余辉慷慨地倾泻到银杏树上,使它更加璀璨夺目,犹如一朵金色的祥云,浮悬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我的心情沉甸甸,不知不觉走过了酒店停车场,也不知走到哪里来了,路上行人稀少。

    就在我茫然转身之际,有一个人撞上了我,而且那人的速度怎么这样的快!

    我被撞翻在地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屁股着地!那一瞬间尾巴骨窜上来剧烈的刺痛,疼得我呲牙咧嘴,叫都叫不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那人是个小年轻,穿着兜帽卫衣,踩着滑板。

    能没事么?!我刚要理论两句,上下嘴皮还没碰上,眼角余光就瞄到一个人——

    我的妈!

    下意识的,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过身!

    小年轻慌了:“美女姐姐,你是不是摔到哪了?刚才你落地那声儿可够脆的,是不是骨折啊?我带你去医院你看行么?”

    我猛地摇手!

    小年轻奇怪地说:“真没事?真没事我可走啦?”

    我做出往外轰他的手势,溜着边想站起来。可手刚撑在地上,那股剧烈的酸痛又袭了上来!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小年轻是个好人,看见我如此痛苦,良心不安道:“还是去医院吧,我先扶你起来……”说完他顺着我腋下就要去搀起我。

    我当然也着急,这一坐一站的,诡异又醒目,被那人注意到就不妙了!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前不久在我心里刮了一阵龙卷风的风不止!中性,打扮风骚,不是她是谁!

    她是女神的司机,今天女神来参会。她在,她还会远么?

    我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办!怎么办……

    我惊惶的神情被小年轻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番解读:“姐、姐姐!你是不是摔得很重啊!啊?”这一着急,两手一用力——

    借他的力,我是站起来了,可那惊天剧痛简直不可描述!晃了两下,我又坐回去了!

    这个痛啊!比刚才还痛!还不能释放地叫出声!我估计此时此刻我的脸都憋青了!

    就在我水深火热之际,还真有个女人翩翩而至了。不是女神是谁!

    你说这是巧合吧,确实也巧。但是也有必然联系。例如,我就好死不死的想心事多走了那么几步路;例如,我家女神真的太喜欢散步了!(这个前面已经强调过了,后面还会多次强调)这里占了天时地利,她过来散步确实也合情合理。

    我们的距离大概50米,我站起来再坐回去也就几秒钟。在这几秒钟里我一方面疼得汗水直流直翻白眼,一方面依次请了太上老君、上帝、耶和华、圣母玛利亚、招财童子、唐明皇、关二爷、金毛狮王、海的女儿……

    然后,我看见小年轻转过身,对着风不止和女神的方向说:“有人受伤,能过来帮个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