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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睛烧得那三柱香给他们惹来了大|麻烦。
单饶早有预感,而赵睛呢,完全地沉浸在昨晚那场“看上”的谈话里,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凌晨五点,眼皮子和思想打了一场架,这才合眼睡了过去。
整个白天都是平安无事的,赵睛一直待在房间里,用被子裹着自己,毫无胃口,粒米未进。尤其是想到这是最后一天时,她就越发的惴惴难安。
当她抬手抹眼睛,手心染上一片潮湿时。
她有些难过地想,原来她比自己想象得更喜欢这个男人。
——
这一天的清早,叶氏祠堂里,小南非的领导班子,二十几号人,难得聚全了。
昨晚守祠的两个人都是小南非内部人,他们一大早起来,就发现香炉里多出了三柱香,三柱香都已经燃尽,但很容易分辨出,这三柱香就是昨晚后半夜被人新插上去的。
内部人对此绝不敢隐瞒,他们很快就把这件事报告上去,江硕等二十几号人,闻言立马赶来,焦灼之下,他们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分析对策。
很快他们就把目标落在了三个人身上:单饶、赵睛、欧阳泰。
这三个人一直就是他们这几天的重点监视对象,虽说是监视,但他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之前想调查小南非的人太多了,各路记者,私家侦探,还有打着正义旗号的警察,最后都是一无所获,灰不溜秋地从哪来回哪去了。
他们以为这次也一样,结果发现,这几人不显山不露水,有点征兆,但又暴露得不完全。
小南非的技术人员查过他们的资料,什么也没查出来。这让他们在监视之余,也过于散漫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看来,对方这是在给他们蒙纱啊。
领导班子里,有人着急了:“这个叫欧阳泰的小伙子还好,北京来的,家出名门,还是个名校大学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就差这两人了,长得就一副精明人的模样,总让人感觉这心里不踏实。调他们的资料,什么也查不出,现在想想,查不出才最可怕,说不定他们就是奔着小南非八年前那事儿来的。”
又有人说:“连祠堂都进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照我说,赶紧关惩戒站。”
“现在看来,不把这两个人搞清楚,是不能放人了。”
……
“江书记,你说句话吧。”
和其他人相比,江硕看起来十分镇定,八年的时间,他脸上的棱角被肥肉充平了,心却磨得更硬。
江硕皱紧眉,一脸横肉挤在一堆,冲身边一个人说:“给治安站的安国良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那人立马摸手机打电话。
安国良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看到领导班子聚的这么全,个个神情紧张,心里咯噔一下,赔上笑脸走上前。
江硕:“最近治安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一众人等盯着他。
安国良没胆说谎,把前天晚上在行政楼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他算是内部人,所有八年前拉入伙的人,都算是内部人,安国良也称得上小南非的二线小领导。大家听了这件事,朝他泄气地痛骂了一顿,更加头疼焦虑了。
祠堂内的气氛仿佛回到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所有潜藏在人心底最卑污龌龊的思想,再一次受到主人的号召,挖空心思地往外钻。
江硕依旧是罪恶的掌舵者,一脸增生的横肉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更和气,凶相只增不减。
他最后做下结论:“前天是行政楼,昨天是祠堂,这样推算的话,今天晚上他们的目标就是金矿了。只要他们今天早上没有退房离开小南非,就别轻举妄动,惊动了小鸟太得不偿失了。”江硕露出心狠手辣的笑容,声音也扬了起来,“等到了晚上,咱们来个瓮中之鳖。”
祠堂内的人都跟着笑了。
江硕又道:“国良,让治安站的人今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治安站内的所有监控全部打开,小南非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鸟儿没捉住,一个都不能睡。另外,林雨,你叮嘱好惩戒站的人,今晚要有新客人了。”
江硕几句话说得势在必得,大家伙都舒了一口气。
没人焦虑,也没人害怕了。
大家作鸟兽散。
祠堂内香火依旧,祖辈的牌位,一百九十七位桃源人的骨灰盒,永远都不会因人间喜事而欢悦,也不会因人间哀事而悲鸣。他们只会静静地看着,长久地看着,看悲哀者葬己,看至情者救人。
——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天蓝云远,连风都带着阳光的温度。适合行走,适合拍照,更适合微笑。
隔着紧闭的窗帘,赵睛都能感觉到外面充足的阳光,她蒙头扎进被子里,难过地抽泣了几声,心想还是睡觉吧。
沉稳的敲门声把她从浑噩的睡眠里拉回现实。
她摸黑打开灯,揉着肿胀的双眼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不用抬眼,她就分辨出了眼前人是谁。
这股气息太熟了。
她没说话,闷着头往回走。
单饶把门带上,进门,走到她的大床边停下。毕竟这里除了一张大床,没有任何可以坐的地方。
赵睛重新钻回被子里,结果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表现得有点儿脆弱,于是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见单饶站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挠了挠头发对他说:“坐啊。”
单饶还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盯得她有点发毛,她不悦道:“没见过女人刚睡醒的样子啊?看什么看啊?跟看马戏团表演一样!”
他神色稍松,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还是没坐下,倚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我来和你说个事。”
赵睛聚精会神:“什么事?”
他歪头看着她,缓缓道:“收拾一下,现在走吧。”
赵睛看了一眼窗外渐沉的夜色,没明白他的意思:“去哪?现在去,还太早了吧。”
单饶:“我是让你离开小南非。”
赵睛更不明白了:“为什么?”
单饶刚要说话,被赵睛苦笑着打断:“不会吧?就今天最后一晚了,你都受不了我?”
他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很沉。
赵睛:“我他妈就不明白了,我赵睛看着像讨人厌的女人吗?我承认,我之前是有点粘你,是有点赖脸皮。可我就算脸皮再厚,我他妈也有脸啊,很多时候,还是知道进退的。大不了过了今晚,回到原点呗。在滦市的时候,你就和我说过,我不可能找到你。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了你的本事,你说我找不到你,我完全相信你能做到。所以,单大爷,再给小的一晚,等今天晚上这件事结束了,本小姐绝对不会主动缠你了。”
赵睛说着说着,就有点儿想哭了。
这么博大的胸襟,也不知道是何时练就的,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想抬头看看单大爷有没有被感动。
结果这一抬头,就撞上他的脸。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床边,俯下身凑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赵睛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单饶一把摁住她的肩膀,施力一推,跟着她一块倒了下去,脸与脸相距不过一公分,鼻子几近相贴,赵睛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沉默把暧昧无限放大,赵睛一时情动,微微一仰头,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下唇。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弯起一边的唇,笑了,脸和她贴在一块,嗓音极低地问她:“记得我昨天晚上说的‘看上’吗?”
赵睛机械地点头。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
赵睛再次作死地点了下头。
单饶笑出声来:“不后悔?”
赵睛摇头。
单饶笑得肩膀都颤了。
赵睛闭上了眼,她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发生,他会吻她,会抚摸她,会用他的利器贯穿她的身体。闭上眼的时候,她甚至想,无论无情还是有情,她都愿意调动所有的感官去感受这一切。但是单饶什么也没做,他只是一个劲地笑,等他笑够了,从她身上撤下来,坐在了床尾。
赵睛难过得想哭,她再一次丢脸丢出了新高度。
如果之前每一次的拒绝,都能在短时间内重燃斗志,那这一次,她真的觉得那颗饱含热情的心遭到了重创。
她没有睁开眼,闭着眼时,她在想,明天过后,她再也不要见这个男人了。
再也,不要了。
单饶坐在床尾,她躺在床头。
又是一场漫长的沉默对战。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只是交代了正事:“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昨晚点的三柱香已经完全地暴露了,今晚的行动会很危险。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今晚回滦市的票,你收拾一下,天彻底黑了就出发吧。”
赵睛用被子一把罩住头,声音低迷:“不劳你费心。”
单饶静了一阵,又说:“一路小心点,从小南非到临泉这段路,记得坐六十块钱一张票的客车。二十块一张的票,是小南非的。”
赵睛没有回他。
单饶拧了拧眉,起身往外走,出门前,最后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