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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命令。”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以一种平静的口吻强调这是命令。
赵睛咬了下嘴唇,专注地看着眼前人,慢慢道:“日常生活中有三种凝视,社交性凝视、亲密性凝视和控制性凝视。师傅看着他对面女人的眼神属于第二种,亲密性凝视。这种凝视是从对方的眼睛开始,然后是下巴,直至身体的各个部位。但由于师傅和眼前人的距离较近,所以师傅凝视的焦点集中在眼睛和胸部之间的区域,这种凝视方式是面对爱慕对象时独有的。”
说到这,赵睛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叶南生道:“继续。”
赵睛在心里深呼吸一口:“师傅平时的坐姿一般都是端正笔直的,与人交流聊天时,反而会呈现出微微向后倾的姿势,这是因为你总是站在更具话语权的一方,这让你底气很足,掌控着谈判的主导权,所以你常常向后倾,以下巴示人,看人时略带俯瞰的意味。但是现在,你的身体微躬,呈现出微微前倾的姿势,前倾的方向正好是对面女人的方向,这说明你对这个女人心存好感。”
叶南生吸了一口烟,双手垂下,看着她:“接着说。”
赵睛目光下移,看向他的双脚,这里暗含的微动作让她心思一凛,喉咙顿时就被噎住了。
叶南生低沉道:“有什么不敢说?说吧。”
赵睛面色赤红,几分恼色,几分难以置信,拧了拧床单,艰涩地开口:“在人的大脑中,脚部与性|器官的神经是紧邻的,所以,当人的内在*被调动时,双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他们会不自觉地移动双脚摆放的姿势,让两只脚尖朝向爱慕对象,还会时不时地翘起脚尖。这种无形透漏出的脚部姿势,男人自身也毫无察觉。师傅的脚部姿势……”
叶南生把烟杵在床尾坚硬的木板上,轻轻捻灭,随着她的话,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然后就笑了。
“挺准的,尤其是最后一个,非常准。还有吗?”
她何时见叶南生这样笑过,师傅的笑,向来是温润的。虽然他笑容很少,但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温暖又舒心。这种笑太陌生了,就像那些她看过的电视剧里,一直顺风顺水无人能敌的佼佼者忽然惨败、落入敌寇时的苦笑。
赵睛心中一阵抽痛。
“师傅,已经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叶南生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她,依旧是亲密性凝视,身体依旧微微前倾,连双脚都还维持着不变的姿势。
赵睛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尤其是想到师傅内心还有一把男女之间的欲|火,更加惴惴难安,忍了两秒,实在扛不住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回头看着叶南生低低地说:“师傅,我困了。”
有些拙劣的谎言,一眼就能看穿。
叶南生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赵睛猛地一颤,伸手就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单手桎梏住。
她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
他回视她,深情而温柔,连声音都透着情意:“小睛,这是你该面对的,你可以不回答,但你必须面对。”
赵睛低头。
他松开手:“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明天退房后,一起回去。”
赵睛的手无力地垂下,没有说话。
说完,叶南生离开了她的房间。
她转身望向窗外,夜色深沉,风平浪静,可为什么同样的风景,和一个小时前相比,看起来硬是变了味。
风更凉了,夜更黑了。
发自肺腑地令人抵触。
这一觉睡得一千个一万个不安稳,第二天大清早,赵睛就睁开了眼,由于昨晚宿醉,头有些昏沉,索性在床上干躺着发呆。直到叶南生来敲门,她恍然回过神,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来,冲着门外说了声等等,开始冲澡洗漱刷牙,高效率地完成这一切,她打开门,叶南生站在门外,温和地看着她。
和昨晚的眼神一模一样。
“收拾好了吗?有没有东西忘了拿?”他的语气十分自在。
赵睛尽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说:“没什么要收拾的,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台退房。
叶南生先办完,就站在她身边等着。
前台小姐还是昨晚那位年轻的姑娘,看见叶南生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向赵睛,毫不遮掩地露出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昨晚一个男人,今早又一个男人。
没想到这姑娘男人辈出、如狼似虎。
赵睛一眼就看明白了,毫不在意地提醒:“麻烦快一点。”
前台小姐状似礼貌地笑了笑:“这是昨晚那位先生多交的两百块押金,您收好。”
“昨晚那位先生”几个字刻意咬重。
说完还用余光瞟向叶南生,想看他的反应,叶南生无视,低声对着赵睛说:“收好吧,我们走。”
前台小姐撇着嘴气得跺脚。
回家路上,叶南生开车,赵睛坐在后座。
车窗外风景一路撤退,如梦幻影,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直至回到终善,赵睛率先下车,拉开门的那一刻,回头对他说:“师傅,你说我必须面对,我当做这是你的命令,我会面对。”
“你怎么面对?”
赵睛倏地就笑了:“装傻充愣。”
敢情这就是她思考了一上午的结果,叶南生又是一番苦笑,而她已经跑远了。
刚回来没多久,终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睛回到房间,刚把昨天那套脏衣服换了下来,冯拉在外使着劲拍门:“赵哥,赵哥,赵哥!”
赵睛打开门:“你轻点成吗?门都快塌了。”
冯拉喘着气:“白博成来了。”
赵睛摇头,绕过他走了出来:“瞧你那点出息!”
下楼来到客厅,赵睛发现形势和冯拉刚才的大惊失色相比,实在是太柔风细雨了。白博成懒洋洋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斟饮,一没带着保镖,二没拿手榴|弹。
赵睛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次他不是来找茬算账的,倒像来喝茶聊天的。
“白总大驾光临,不会又是来兴师问罪了吧?”赵睛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白博成单手指着她,点点点,绞尽脑汁了半天才出口:“猫……猫眼儿。”
赵睛大笑:“白总记性真好。”
“哪里的话,就你印象比较深刻。”
赵睛脑门上冒出一个疑问号。
白博成没理会她的疑惑,喝了一口茶,道:“我这次来,真是单纯想找个人喝喝茶聊聊天的。林许出事后,我仔细理了理这些事,理明白了,就谁也不怨了。”
这时叶南生走了下来,就坐在赵睛身边。
赵睛朝边上挪了挪,当他不存在,继续和白博成调侃道:“你应该有很多酒肉朋友吧,每天拉一个出来陪你喝茶聊天,一整年都不带重样的,怎么着都不该想到终善啊?”
白博成露出几分苦色:“自从林许出事以来,公司的股市一落千丈,正好我也厌倦了这个圈子不想干了,她昨天进去后,我就把我的那份股权给卖了。一卖完,博成传媒连名字都改了,股票也开始往上涨。正好,我厌倦了这个圈子,这个圈子也在把我往外挤,相看两厌。”
“其实像公司这样的集体,尤其是上市扩张了之后,太容易变质,利益的驱使之下,不忘初心的人能有几个。反倒是你们这样的集体,简简单单几个人,一条心,同一个目标,纯粹得多。我很羡慕。”
在座的几个,谁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不在其位不得人心,现在把股权抛了,连朋友都没了。
这其中的世事难料,赵睛也懂,不免有些同情:“其实,这件事对你的冲击也就一阵烟的事,烟熏了眼睛,一时很茫然无助,但并不致命。你只要再熬一熬,等这件事冷下去了,博成传媒依旧是这个行业的领头羊。”
白博成睨她一眼,没想到挺年轻一姑娘,说话还挺有哲理。不过他都快四十的人了,又何尝不懂这些?他那些行业里的朋友,哪个不是在他耳旁鼓吹,哪个男人没一点风流韵事,视频里露个脸咋了,潜|规则又咋了,你撑住博成这座江山这些都不是事儿。白博成光听不入耳,果断地卖了自己手头的股份,平时日日夜夜在一起酒酣肉饱的朋友,一个个像披了隐形衣一样,人都找不着了。
“猫眼儿,你说的我都懂,我是真不想干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兜里还肥着呢。等给林许打完官司,我就做个小本买卖,等她出来。”
又听他提到林许,还是那副用情至深此生不渝的情圣模样,赵睛难免不受触动,说话的语气更尊重礼貌了:“白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博成抿了一口茶:“你问吧。”
叶南生闻声,侧头看向她。
赵睛问道:“我们眼中看到的林许,几乎就是一个残缺又污秽的高仿花瓶,在她遭受万千人唾弃人人喊打的时候,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爱她?”
白博成明显被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戳中内心,着实愣了一下,放到嘴边的茶都忘了喝。
叶南生也拧眉思考起来。
白博成放下茶杯,看着赵睛笑道:“你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
赵睛拭目静听。
“其实这事关林许的*,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