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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泼了顾安歌一脸茶水。顾安歌倒是不在意，似乎这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反倒是连连安慰云初，让他不要太在意。
顾安歌并不记得箴言说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说那些都是天机，只说给需要知道的人。而他并不是需要知晓命运的人，所以还是不知道为妙。
云初还是觉得非常抱歉！如此失礼实在是不该。
所以，云初现在正一脸愧疚的给他洗衣服。
茶水的污渍真的很难清除，他清洗了很久，怕是将这衣服洗破了，那淡褐色的茶水印记都清除不了。
于是云初干脆直接出门去给顾安歌买了一件成衣。
云初给他选了一件宝蓝色的衣服，和他那一身比起来多了几分素净。跟顾安歌聊久了，就发现这人虽然生的是一脸风流，但是只是表面样子，内里还是挺认真。
他不讨厌他。而且，他身上有何恋人相似的地方，这让他很难不对他好一点。
想到恋人，就不得不说顾安歌的所谓箴言给他的冲击。
心魔试炼他大概明白，这是战修的路，他正一步一步走着。
千世情劫是怎么回事？
然后，什么叫做“此生不聚，则情缘散尽，再无重会之时”？
云初知道他这应该是第三世。
第一世，他是天上的灵犀战神，因为千万年不断的神魔大战而心力交瘁，死因不明。
第二世，他没有任何的第二世的记忆，只知道他与昊渊天界团聚，没渡过多少安稳的时光，他就下了落仙台，堕入轮回。
他现在正是第三世，身体应该是死了，死于一场意外，于是被初号系统拉进了这个轮回世界。
他在这个轮回世界和恋人重聚……
昊渊……在天上等着自己！
很想然就这么一世世在轮回中相见是不够的，也并不安全，只有自己修成正道，重新回到昊渊身边，他们才算真正在一起！
若是不能达成这个目标……这第三世不能圆满……则情缘散尽……
云初不敢想象将昊渊一个抛在这个世界上，让他就此孤零零一人面对着永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情愿昊渊忘了自己。
***
云初这几日就在客栈里面住下，因为顾安歌说他会在这里遇见能恢复自己记忆的人，云初也不得不忍耐下来。
这个被命名为无国的地方，实在让人有些难受。
这个国家很小，实在太小了。半个时辰就能走个来回，除了繁荣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店，就没有其他可以看得东西。就那么几条街逛来逛去，看尽了，也没什么意思。
最难受的是，日夜被神将监视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白天还好，那些神将就在边境线站立，只是目光严密监控这块领地上的人。夜晚，有宵禁。这些神将还要在街道上来来回回巡逻。
夜间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就连狗叫的声音都不被允许。
云初也和顾安歌小心商量着，为什么这块地方要被监控的如此严密。
顾安歌好像知道了什么，却以天机为名，一个字都不说。
反正云初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不像是什么乐园，倒是像一个没有栅栏的监狱。
“云初，你每天晚上都这么看着窗外不烦吗？”顾安歌好奇的询问道。
云初没有理会顾安歌，继续观察。他直接告诉顾安歌自己的真名，日后他都不会使用封惜这个名字。倒不是自己想抹杀封惜的一切，而是倪战找上来。改名换姓，乔装打扮，被认出来的机会少了很多。同时也能比一比其他的麻烦。过路追杀的他的人也是不少，一两次他可能还觉得松松筋骨活动活动不错，久了肯定会非常的麻烦。
他继续观察着那些游荡的神将，无国的夜间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屋里，连灯都不敢点。若是有人点燃了灯，神将就会低下头，然后掀起一阵狂风将灯火熄灭。
“这个地方不像是住人的地儿。”云初关上了窗户，不再看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神将。
屋里照亮的是一颗夜明珠，光线很柔和，不至于让神将发现，又能勉强在黑暗的屋子里面看清人影。
这样模模糊糊的光芒，竟然是无国夜间最奢侈的享受。
“这里本来就不是住人的。”顾安歌解释道，“本来是有一个祭坛的，当年东皇太一分封五方天帝，就是在那个祭坛上。日后五方天帝选定天子也用的那个祭坛。”
“那祭坛了？”云初有些好奇。
“没了，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然后就来了许多百姓住在这里。”顾安歌耸了耸肩膀，他也是大部分听的传说。
“那些神将应该是守护祭坛的吧。”顾安歌想了想，神灵对人类一般都是视而不见。天上下来的神仙，都是走过直接从他们身上闯过去。偏偏那些神将对这些人看得死死的。
“谁知道了？”顾安歌并没有太多思考这个乐园的问题，他只是在这里避祸。习惯了也就好了。
“祭司能和五方天帝沟通，那么祭司能和东皇太一沟通吗？”云初思考着，既然这里是祭坛，那应该以前也有祭司主持仪式朝拜昊天上神才对。东皇太一是这个世界最高神灵，没理由大家祭拜五方帝倒是把最高神该忘了。
“理论上来说，可以，但从很早之前就没有了。”顾安歌说着，“自从五方天帝统御这个天下之后，祭司就无法再于东皇太一沟通，什么事情都要通过五方天帝向上传达。若是能直接与太一对话，你认为五方天帝还能安稳的坐在天帝的位置上？”
云初摇了摇头，这问题就太过复杂了。再想下去就非常的危险。
“其实，如果有一个祭司的力量强大到能冲破五方天帝的封锁，也不是不可能。”顾安歌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说着，“就不知道东皇太一是睡着了，还是死了，还是根本从来就没有这个神。”
云初有些惊讶的看着顾安歌，可他却趴在桌子上，打了呼噜，完全睡着了。
***
云初没有等到那个可以让他恢复记忆的人，倒是他不怎么想见面的那个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倪战……是黑发版的尹九曜，样子也比九曜更加粗犷，身材也更加高大。封惜的身材只能贴到他心口的位置。不过如此高大的人，性子却非常柔软，甚至有些优柔寡断。
不可否认，云初见他一脸的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是有些心跳加速，这种略微行动感觉是因为看到那和尹九曜极度相似的脸，可也仅仅那么一瞬间。
他不是尹九曜，也不是他的恋人。
他确实带着昊渊的感觉，但倪战给他的这种感觉还不如顾安歌身上的来的强烈。
这倒是不用在纠结，反正他对倪战也没啥好感。
上辈子九曜对他之外所有人都心狠手辣、冷漠无情，那倪战正好相反，他对封惜倒是让他无限忍耐，让他被受委屈，对别人却格外的纵容。
除了白虹，让封惜这个右护法吃亏的时候还多了去了。
只是其他人封惜不计较，因为那是顾全大局。封惜身为风雷教右护法，也要为教主分忧，为风雷教的考虑。
白虹就不以一样，若是感情上还要委屈，那段感情又有什么意义？
云初不怎么想搭理倪战，立刻就要关闭房门。
但倪战强有力的双手阻止他的行为，还强硬的挤进了门内。
“师弟！”倪战说着就想将云初搂入怀中，却被云初强硬地拒绝。
封惜和倪战最亲密的关系也不过牵了几次手，他又怎么会接受倪战的拥抱！
“倪战，我记得我写得很清楚，不想再见到你。”云初拒绝道。
封惜给倪战的留书写的是“愿君安康，此生不再相见”，可谓态度决绝。
可惜封惜本人内心却依旧很软，最后还是妥协了。
现在云初决定将封惜最开始的坚持坚持到底。
“阿惜，你听我解释……”
“倪战，任何的话我都不想听！”云初觉得有些头疼。
原主的旧爱，应该如何果断的解决掉？
破镜重圆什么的是完全不可能。先不说有个白虹的问题没解决，光是想到最后封惜是死在他手上，云初就无法平心静气的对着他。
最重要的一点，倪战不是自己的恋人。继续和他牵扯下去，日后和恋人相见说不清楚。
“阿惜……”倪战的目光中带着泪光，他那双眼里面有千般的痛苦和隐忍，若是真正的封惜看到早就心软了。
云初别过头，不再看倪战。
“倪战，你什么都别说，我也不想听。”云初决定要彻底坚持的拒绝，“我知道你有苦衷，每次你都有苦衷，只是这一次我不愿意忍下去！凭什么每次都是让我忍气吞声！风雷教的事情我认了，白虹这件事情还要我忍！凭什么我就要这么委屈！”
云初心里也有些激动，他是在为封惜抱不平。封惜跟在倪战身边那么多年，一直因为他而退缩，最后就连爱情上面也要忍，忍到最后被恋人放弃，让他自己在敌人包围圈里面自生自灭。
白虹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他可以不顾自己最爱的人的安危也要守护？
因封惜够强大，所以一定忍得下来，所以他就活该被伤害吗？！
倪战脑子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不会了，我发誓以后都不再这样，绝对不然你受一点委屈！”说完，倪战就要对天起誓。
云初拉住了他的手。
起誓什么的，对于一些不守承诺的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效用。对于那些信守承诺的人，即便赌咒发誓他们自己也会做到。
“白虹你赶走了吗？”云初只问他这一件事情。
“……”倪战立刻哑口无言，他的目光非常晦涩，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却压制了冲动。什么都没说出口。
什么都没做，只会空口承诺。打得就是将人想哄回去的注意，到时候肯定又有无数的借口来搪塞。
“你走吧！”云初宣布道，有什么样的苦衷宁愿痛失所爱也不愿解释？不过这样也好，倪战要是真的给出合理解释，他倒是不好和他扯分手。
云初狠下心将一个失魂落魄的倪战推出了房门，将门轻轻地关上。
倪战却在他门前站立着，久久不离去，这有些让人心烦。
云初觉得当这个大个子男人不存在。若是他真的喜欢站在门外站岗，那就让他这样继续，云初是能狠下心的。
***
顾安歌从自己的客房出来，正准备去寻找云初。
他早就算到有这场机遇，也知道今天会发生一些事情会阻碍了这场机遇。
他神算子的招牌有怎么会在此砸了？！一定要如计划中一样完成这场相会。
而且云初也是他的朋友，自己的朋友当然要帮！
于是，他来到云初的房门口，就看着高头大马的倪战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口，那一脸难看的表情，不知道吓退了多少人。
但顾安歌不是旁人，他可是在五国集体猎杀祭司血统者的时候，还大摇大摆挂着白国顾家名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外表而胆怯。
不顾倪战难看的表情，顾安歌直接就走到了云初房门前。
倪战一脸凶恶看着他，他也不惧，只一扇子拍在倪战胸前，面带笑意的说着，“这位兄台，请你让一让！”
顾安歌与倪战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些不好的幻景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到了云初死在这男子手上，看到这男子为云初殉情，他还看了席卷整个世界的狂风。
吞天噬地，世界崩塌，这三重天，无论是神还是人都被狂风搅在一起。
没有了五方天帝，也没有五大国，世界被狂风撕碎。没有人能逃离。
顾安歌收回了扇子，那末日般的印象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你是谁？”倪战询问着眼前这个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的人。他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太过油滑，一脸不正经！
“云初的朋友！”顾安歌回答。
倪战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要叫封惜另外一个名字，顾安歌就转过了身，不再理会他。
顾安歌也不敲门，直接在门外喊道，“云初，时候到了，再不走怕是赶不上了。”
云初听懂了顾安歌的暗示，什么也没说，打开了房门，跟在了顾安歌的身后。
倪战也想要跟在他身后，却被云初用眼神阻止了。
“阿惜！”倪战很是委屈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的师弟能够回头看看他。
“倪战，回去吧。我不会回头的。”这是云初跟倪战说的最后一句话。
封惜的性子，若是真的决定了什么事情，那真的是无可挽回。
他这辈子也就在倪战的问题上面食言。
然而现在的倪战也不知道那些，他只知道，他得不到封惜的原谅，彻底失去自己的恋人。
他一切的容忍，一切的努力，顷刻间似乎都没了意义。
他本想将一切都告诉封惜，可惜，他知道现在为时已晚。
那把封惜现在知道真相怕是也不会回头。
他错了，错的太多，太过。
无法挽回。
倪战紧握着拳头，忍下了流泪的冲动，一言不发离开了客栈。
***
顾安歌带着自己，就这么在街上转悠。
他东张西望着，然后突然就把自己拉到到了一个水果摊面前。
他一扇子就拍在那个正在买赤心果的灰衣青年肩上。
“我们等你好久了！”顾安歌以一副熟人的口吻说着。
那灰衣青年一开始还是一脸的警惕和反感，但当他看清了顾安歌和跟在后方的云初却立刻放松了下。
云初不明白他们是如何鉴别祭司血脉。顾安歌似乎只要看上别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他说这是因为他是神算子的缘故，可那位传说中能让他恢复记忆的人，也有同样的能力。
云初打量着这位灰衣男子，他样貌很是平凡，笑起来却独具□□。是真的斯文儒雅、文质彬彬。
这的感觉确实有点熟悉。
云初留意到灰衣男子腰间別了一管碧玉萧，若是能听听他的琴音便能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又是“熟人”。
他的恋人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跟恋人感觉有几分相似的倒来了不少。
云初开始思考这些人和昊渊的关系。
“久等了，两位。请再稍后片刻。”灰衣青年对和他们谈话非常感兴趣。
他也不再讨价还价，急急付了一斤赤心果的钱，跟在顾安歌的身后。
他们没有回到客栈，哪地方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
顾安歌早早就租下了一间小屋，至少在这个房间里面，他们说话是相对隐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