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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身后突然传来铃声,邓嘉回过神,目光醒了醒,才看到操场的热闹已经曲终人散。到点晚自习了,课铃一响,学生都撤回教室,空旷无灯的操场从上望下,静寂得如一池深潭死水。
他木讷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阶梯看台上。原本打算与童笙吃饭,便特意只穿了薄毛衣与西装外套来显摆身材魅力。
哼,现在好了,衣衫单薄越夜越冷,自作孽般。
大概冷僵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他竟然不想动,不想回车内取暖。
“邓家伙!”
原来操场还有人,那人还认识他。
他恍神地望向声源,一个人影从黑夜中走来。对方一条结实长腿豪迈地踏上他旁边了,就着身后教学楼映过来的白色灯光,邓嘉才看清来人。
是2班的体委。
大冬天的,卢小仪却异常强壮地只穿了运动短裤与无袖运动衫,胸前挂了一双钉鞋,额上有不少汗,脸颊红扑扑的,似是刚刚赛跑完。
她颇为惊喜地喘着气问:“你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怎样,国外潇洒吧?”
邓嘉冲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卢小仪“哈”了声,拍了拍裸/露的膝盖,“为了明年的校庆?你到时会以校董身份还是旧生身份出席?”
邓嘉摸摸衣兜,掏出一根烟点着,应了三个字:“谁知道。”
“在学校别抽烟啊喂……”卢小仪捂住鼻子,嫌弃地别别脸,又说:“那到时会搞篮球比赛,你要不要代表06届出战?要的话我记你一个名额。”
邓嘉吐了口烟,半晌才反问:“都有谁?”
“还没联系。肯定都是当年的篮球高手!以届别为单位的混合淘汰赛,只出一个冠军,可怜那些年纪大的。没办法,要替你们邓家省奖金哈哈哈哈。”
邓嘉想起杨峰,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再说。”他站起来,“走了。”
“喂!”他往上走了几级阶梯,身后的卢小仪喊来一声。
邓嘉回头,叼着烟的脸面无表情,“干嘛?”
卢小仪仰头审视着他,正色道:“看你挺不妥的,过得还好吧?”
邓嘉勾了勾单边唇角,摇头,“不好,很不好。坏透了。”
卢小仪褒贬不明地哼了声笑。
“要不你今晚陪我?”邓嘉摘下烟,眯眼俯视着打量对方不错的身材,“这样我能好点。”
“行!”卢小仪解下胸前的钉鞋,作势要用最锐利的那端炮制他,“拿这个陪你!”
邓嘉嘿嘿两声,跳了几步跑到平台顶上,真要走了。
“校庆见!”卢小仪挥着钉鞋冲他的背影扬手,然后转身往器材室走。为了不让自己冷下来,她又抬腿跑起来。
明年锦中50周年校庆,到时应该会有许多学生回校参加庆祝。唉,毕业的时候是40周年,转眼50了,好快啊!
听说晏世荣也要回来,嗤,想惹人挤爆锦中的节奏是不是!她应该向学校反映反映,像他那种招蜂引碟的明星应该不准出席校庆活动,免得引发人潮践踏!
一想到晏世荣,卢小仪来气又来劲,她作50米冲刺狂跑,纤细高挑的身影淹没在漆黑的操场里。
加了两小时班,坐公交回家的童笙打起了盹,睡得摇头晃脑时被手机震醒。
“喂喂!”她急急呼呼地接通应话。
金国伦皱眉,“干嘛呢?惊惊乍乍的。”
“哦……”童笙抹抹脸,顺了顺气才说:“在公交上睡着了。”
她昨晚被折腾坏了,又睡眠不足加上强度工作,真累。
金国伦这个罪魁祸首坐在突破雅思的总监办公室里,忙里偷闲地挠挠鼻翼,良心发现:“受不住了?”
“嗯,”童笙打了个呵欠,“我今晚不复习了,你别查岗。回家就睡,回家就睡……”
说着说着,好像真睡着似的。
“好,那我晚上不来找你了。明天……”明天周日,也是课程排得紧的日子,很难挤出时间……“明天再电话联系。”
童笙点完头就把电话挂了。瞄了下窗外的风景,眼花缭乱,估计还有几个站才到西田街,她继续打盹。可仿佛才阖上眼皮,没几秒钟说到站了,逼着她起来下车。
她揉着太阳穴,频繁打呵欠,步伐有点飘地走到家门口,低头翻包找钥匙开门。
一双皮鞋无声无息地进了她的视线范围,瞥一眼,不是金国伦的,她不理会。
皮鞋的主人却杵着不动,不像要往哪里走。
童笙找到钥匙,顺便抬头看看对方。
见她终于看向自己,邓嘉明朗一笑,“你就不怕是劫财劫色的?”
童笙没有回他话,连表情也没有,犹如他并非跟她说话。
她自然地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不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址”,也不问“你来干嘛”。该开锁就继续开锁,该进家门就进家门,邓嘉嘛,只是一个陌路人,下一秒他就会自动消失。
“阿笙……”
她在无视自己,而且是故意的。天气再冷也冷不过她的态度,自他俩重遇以来,未暖过。
邓嘉伸手覆上她的手,摁住了她用钥匙开门的动作。
童笙颤了颤。
他的手……很凉,似乎在外吹了许久的冷风。
以前冬天的时候,他的手就很凉。那时她会捧着他的手给搓给揉给他捂暖,还取笑道:“你是冷血动物。”
这样的冬天只过了一次。
现在回想起来,她不像他女朋友,倒像他妈。
或者被那种凉感染到,童笙僵了僵,耳边就响起一句:“对不起。”
话音落在耳畔,很低很近,听得清却听不懂。
童笙面无波澜,“道什么歉?”
“什么歉都道,”邓嘉的喉咙有点哽,“我觉得我做错的,你觉得我做错的,我都道。”
他掌下覆住的手背温暖滑腻,像一块暖玉,厚积薄发的热量渗进他的身体,跟以前一样。
以前他会贪婪地汲取,又握又揉又搓,还会把脸埋进她一双温暖的小手掌里,完全属于自己般堂而皇之。
现在他不敢了。
他讨厌这种不敢,讨厌这种被丧失资格。
“对不起,阿笙。”
又一遍低沉道歉。
童笙莫名想起金国伦说过的话--一万句对不起都不够。
不知道能不能借用。
不过她没金国伦小气,也没发生生离死别的事。失恋而已,被甩而已,多大事?
童笙收回手,连带着把钥匙拔出锁孔,一起藏到兜里。她往外走了几步,想要离家门远一些。
掌下变得空空如也,失去支力的手臂要往下塌。邓嘉轻轻合上拳往回收,不远处传来童笙的再次开腔:“如果你道歉,我接受。我本来就不欠你什么,那从此以后,你也不欠我了。”
邓嘉怔了,侧过头去瞪童笙,她平静地对上他的眼睛,“我俩算是清了。”
清?清什么?这不是他的预期!
邓嘉往她跨了两步,急道:“我不是要两不拖欠的结果……”
童笙打断:“你小点声!”
她担心屋内的家人会听见。
“我小声我小声,”邓嘉认怂地和应,“阿笙,不要说得互不相干一样……”
“这是我俩最好的结局。”童笙淡泊地笑了笑,“或许这样我们能再见亦是朋友。或许。”
邓嘉摇头,“我不是要做朋友……”
“那就做陌生人。”
“我们就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完……”
“不需要说完。”
“你对我很好……”
“那是以前。”
“你一直很喜欢我……”
“那是以前!”
“我知道所以你给我个机会……”
“邓嘉,”童笙的声线拔高了些,把邓嘉要说的话堵了回去,“我以前想象过我们重逢的时间地点与对话,你可能说什么不说什么我都想过一遍……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
她不但想象过,还期待过更演练过!她要怎样说怎样笑怎样哭才能挽留他?她要怎样大方怎样豁达怎样忘记才能忽视他的异心?
他肯定没这样做过吧?但她都做过了,因为他!
童笙望着邓嘉,“刚才一句对不起已经很完美,很恰当。我们就这样了,不要再添缺憾。”
她的语气有无奈有厌倦,有强压的恼也有放弃。
听得邓嘉冒了一身虚汗,听得他惶恐不安。他盯着她的眼,尝试要推翻她的言辞,可发现自己变成个哑巴蠢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同样的入夜同样的俩人,路灯下的人脸却都变了。她不再向他笑得有如向日葵,他仿佛失去了一个朝阳。
“你回去吧。”童笙不打算跟他讨论下去,绕过他重新掏出钥匙要开门。
然而钥匙够到锁孔之前,邓嘉又蓦地死死握牢她的手,阻止了一切。
“完美个屁!”他低吼,“你没欠我?你欠我多了!”
童笙当他无事生非,气得跳脚,“你小点声!”
她不相信他能做到,因为邓嘉此时的面孔有点吓人,他要发怒发疯!
童笙当机立断地往外走,想把邓嘉引到远处,免得他一吼二闹的把家人惹了出来。
邓嘉只管跟着她,她去哪他就跟去哪。他捉到救命稻草般,一字一句质问:“你记得那天晚上我俩为什么吵架吗?”
走到街口童笙才停下来,她想甩开他的手,可他握得更紧,用手劲逼着她回答。
她冷笑,坦然道:“有什么不记得的,不外乎你要与谢咏儿复合,让我滚远点罢了!”
她这样自贱的话,如同用利刃攻击他。她越提谢咏儿,邓嘉就越难受。
邓嘉深呼吸,运过气了才假笑道:“这是其一,其二是你当时跟金国伦他妈的到底有没有一腿!”
他居然又提出这样的指控?童笙难以置信,他简直是没事找事!
“不要自己异心就以为别人都是……”
“校运会的时候他是不是背你回教室了?”邓嘉决绝地打断她的话。
他不希望那是真的,但看到童笙愕然的表情,邓嘉就明白当年那个给他发短信的人并非无中生有。
他的眼神沉了下来。
--“邓少,你女友趁你不在又跟男闺蜜凑一对了!”
当时正在打游戏的邓嘉立刻回了一句:“乱吠什么!”
--“真的!伦gay背着班长去教室了。我们都在大本营,教室没人,他俩去干嘛你猜!!”
邓嘉操控鼠标的手僵了僵,游戏中的他当场被对手击毙。
你猜?猜你妈的!
他一手把鼠标扔了,狠狠回了一个字--“滚!”
他想象着当时的情景,想象着当时金国伦乐疯的嘴脸!
“你俩当时回教室干什么了?”邓嘉脸色铁青,眼神又阴又冷。他被彻底惹火,满腔的怒怨会随时爆发,继而逼问:“说呀!你有没有背叛过我?!”
他知道金国伦是奸诈的猎人,伏在他与童笙旁边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出击要把她夺走。他知道班上有好事之人站金国伦的队,怂恿着他跟自己斗一斗。他知道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与童笙,尤其那个满脸痘痘的陆柳玲,当面把他损成扶不上壁的烂泥,大放厥词地批童笙跟他一起只会近墨者黑!
他们是一个个来诅咒的恶魔巫婆!
他妈的他就拍个拖,两个人的事关他们那群外人屁事!他跟谢咏儿的时候,怎么不见得有那些苍蝇狗屎出来瞎逼逼!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无视,反正他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再者他由衷地感受到童笙对他的一心一意,这份踏实比什么都重要。然而,事实却是全心全意对他好的童笙居然也……
跟谢咏儿一个德性!
见童笙没马上否认,邓嘉换上一副嘲讽的口吻边耻笑边奚落:“阿笙你行呀,一边对我好一边哄着金国伦暧昧是不是?怎的?怕我不要你所以找他做备胎?!你对得起我吗!拿谢咏儿说事那你自己跟金国伦又算是什么?!”
他以为自己在捉奸,还是晚了十年的,外带侮辱,听得童笙非常反感愤怒。她的手被他捉得生痛,但丝毫不折损她的冷漠:“不管干了什么,你当时不在乎,我现在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沉默就是默认,不解释就是承认!
邓嘉当她认了,火冒三丈,咬牙瞪眼还想怒吼什么时,一声“阿笙”从他俩身后传来。
童笙一慌,越过邓嘉看到来人,立即用眼神制止邓嘉。邓嘉也有所警觉,竭力地收敛气焰,回头望向对方。
是童爸爸。
童爸爸走出了家门,冲着街口的女儿喊了声话:“阿笙是吗?怎么不回家?”
他在屋内听到家门外有女儿的声音,忽高忽低又变远,心里不安宁便出来开门找找看。果不其然,女儿跟个男人在街口的路灯下……争执?
童笙趁机挣开邓嘉的手,往回跑到父亲身旁,“爸,回去吧。”
童爸爸指指邓嘉,“那谁啊?”没有问出口的话是:“他欺负你?”
童笙摇摇头,不想事情越闹越麻烦,便折了中回答:“他是我同事。”
邓嘉一听童笙叫这位长辈做爸爸,脑子就冷静了许多。
他整理好情绪,收起所有怒意,换上笑脸,主动走到童爸爸跟前恭敬地自我介绍:“叔叔你好,我是阿笙的……同事。不过我们也是同学,锦中的同学,我叫邓嘉。”
他迅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童爸爸面前。
童爸爸接过后就着路灯灯光,读到名片上写着“兴置实业总经理邓嘉”。
啊,原来是女儿的上司。
见邓嘉的态度和气谦卑,童爸爸这才眉宇舒了舒,笑道:“邓先生,你好你好。”
“爸我们回家。”童笙拉着父亲往家里走。
邓嘉死皮赖脸地跟着,“叔叔你说这天是不是真冷?”他搓着手,提提衣领,“我能进去喝杯热茶吗?太冷了。”
“我家没茶!”童笙扬声拒绝。
“白水也行!”邓嘉对她的冷脸视若无睹,继续磨嘴皮:“我真冷呀阿笙!”还吸吸鼻子,可怜兮兮说:“糟,鼻子不通气了,这回肯定要病了,要病了。”
童爸爸见他穿着的确单薄了些,有点哆嗦,又想想自己卧室放着一把开了锋的宝剑从未用过,他要是敢乱来,也正好试刀,便抬抬手,笑着邀请:“行行,进来进来!年轻人呀别逞强,天冷就多添衣服。”
“谢谢叔叔!”邓嘉乐坏了,蹦哒着跳进童笙家里。
童笙目瞪口呆,想阻止父亲,童爸爸却使眼色劝她别太计较,并把家门关上,挡住了外面的飕飕寒风。
童笙家是典型的单家独户两层小楼房,进了家门是处小天井,再跨个门槛才见客厅。
客厅里童妈妈正坐着看电视,听见有陌生人的声音,好奇回头一望,哟,来个帅哥。
又见自家老公问帅哥:“吃饭了吗?”
帅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没吃呢没吃呢,饥寒交迫啊!”
“邓先生是贵人善忘,要不留这里吃个便饭?”
“好呀好呀!多谢叔叔!”
童妈妈:“……”
得,这小伙子这么壮实,锅里的饭铁定不够。
她扔下心爱的电视剧,起来往厨房去。与邓嘉碰上面时,童爸爸介绍这是阿笙妈妈,邓嘉连忙弯腰尊称:“阿姨好!来打扰你了抱歉!”
童妈妈慈祥地点点头,淡定地走进厨房,再忙不迭地掏米洗米准备做新饭。
童笙跟在两个男人身后,恼火父亲的自作主张,亦佩服邓嘉的厚颜无耻,本来就又累又困,索性直接上二楼自己的房间休息,眼不见为净。
“妈,我不吃饭了。累。”
终于煮上一锅新饭的童妈妈望着女儿上楼梯的背影:“……”
浪费粮食可耻!造孽!
邓嘉坐在客厅,张望了这个小家一圈。墙上有妈妈的刺绣,也有爸爸的书法,还有些想必是童笙幼儿园时画的画……他走近那些巨作,瞧瞧落款……笑眯眯地掏出手机把童笙儿时的画作拍了下来。
童爸爸端着热茶过来招呼他,“怎样?我女儿有艺术天赋吧?”
“有有,比我强多了!简直是毕加索的传人!”邓嘉双手接过童爸爸递来的热茶,尝了两口,也不管喝的是什么只顾连连称好,又问:“阿笙呢?”
“哦,她闹脾气,上卧室了。”童爸爸指指楼梯,“没关系,你就在这吃饭吧。”
“好好!”
邓嘉望向客厅旁边的楼梯,楼上会是什么光景。
童笙在卧室储了些威化饼,洗过澡后她捧着饼干盒吃了一会才刷牙上床。躺下没多久手机就称职地响起。
伦gay:睡了吗?
小狗屁:上/床了。
伦gay:才不到九点啊。
小狗屁:我都快睡着了,无奈被你吵醒。[呵欠]
伦gay:呵,睡不着?睡不着就干点别的。[微笑]
伦gay:要吗?[微笑]
童笙:“……”
她想了想才回复:要要要!要你,快来!人家受不了了![抓狂][抓狂][抓狂]
金国伦:“……”
演技0分。
接下来童笙发来一条语音,他点开收听,听到一声令他心软的“伦gay”。
他笑了,回了语音懒懒地问:干嘛?
小狗屁:没干嘛,就是想喊喊你。[撒欢]
金国伦继续语音回复:我在。
小狗屁:[鼓掌][鼓掌]
伦gay:快睡吧,养好精神,我们来日方长。[太阳][微笑]
童笙回了个晚安表情,心想金sir你真污啊。翻个身找了个舒适位置,准备入睡前又乍了起来。
不行不行,邓嘉还在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防着!她下地检查了一遍门锁,再窝回床上强撑着坐,可撑着撑着到底还是滑进被窝里睡着了。
直至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邓嘉亦早已走了。
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若非童妈妈来敲门,童笙会没有后顾之忧地睡至中午。
童妈妈一进女儿卧室,就感受到电油汀迎脸吹来的热浪。见女儿开了门又缩回床上打算睡回笼觉,她不客气地把窗帘拉开,外头的日光照了进来,卧室亮敞敞的,叫童笙不好再睡。
“起来,我有话问你。”童妈妈敲了敲床头。
童笙闭着眼,心想会是先问昨天的邓嘉还是前天的夜不归家?
她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没料到童妈妈会把两个问题二合为一:“你前晚没回家睡觉是因为邓嘉?”
童笙把被子掀开,露出一个发型凌乱的脑袋,摇了摇,否认。
“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童笙歪歪脖子,“没关系,纯粹同事同学,你们别瞎想多想臆想!”
“……那你跟他在街口闹什么?”
童爸爸跟童妈妈说什么了。
童笙没回答,反问:“他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吃完饭就走了,你还想留人家过夜?”
“那他说什么了吗?”
“不外乎你们以前读书现在工作的事……”童妈妈追问:“所以你俩昨晚闹什么?”
童笙坐直身子,正色道:“没闹什么,他刚好路过,叫我今天加班,我说加加加加你妹!不加!于是起了点小摩擦。”
“当真?”
“绝对!”
见女儿一脸坚定,童妈妈鉴定过后,泄气了,“唉,我还想你俩有一腿呢,他条件不错,人也傻乐傻乐的。”
童笙:“……”
邓嘉傻乐?
“平时我和你爸没催你相亲找伴什么的,是不想给你增加压力。现在送上门一个挺好的,要是错过了可惜。你考虑考虑,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
错过了可惜?她与邓嘉早就错过,但并不可惜吧。
童笙眨了眨眼,说:“妈,我有男朋友了。”
童妈妈始料不及,哑了。
“他叫金国伦。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现在的雅思培训老师。”
童家俩老一直都知道女儿在考雅思。
顿了顿,童笙又补充:“我前晚就是去他家吃饭没回来的……”
等等,信息量好大,一波一波接踵而来。童妈妈年纪大,接收不过来,她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透透气。过后才回头笑着低斥女儿:“你行呀,原来一直掖着藏着!”
“我们才确定关系没多久……”
“没多久你去人家屋里睡?!”
“……”
童妈妈没心思理会女儿五颜六色的表情,想了想又问:“他是你的雅思老师?”
“对。他雅思成绩四个9!”
提起金国伦,这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地方。
“哇……”平日被女儿科普得多,童妈妈也深谙四个9的厉害,“那他也跟你出国吗?”
“这个……等我考到成绩再说。”
“也好,你老说出国我跟你爸都不太放心。要是有人陪着你去,我俩就安心多了。”
童笙不知道怎么回话,又听见母亲吩咐:“你尽快约老师过来吃顿饭,让我和你爸瞅瞅。尽快!”
童妈妈再三强调后才离去,童笙又躺回床上,遵旨地跟金国伦发微信。
小狗屁:我爸妈想约你来我家吃饭。
金国伦正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学员上口语模拟课,趁着男学员看part2题目时抽空瞄了眼手机。
一看,心头一紧。
伦gay:什么时候?
小狗屁:你说呢?
伦gay:今晚不行,明晚?
小狗屁:那我的课不上了又?[白眼]
伦gay:我见岳父岳母比你上课重要多了。[微笑]
小狗屁:[咒骂][咒骂]
伦gay:上课呢大姐。
金国伦收起手机,溢满嘴角的笑意转眼一褪,敲了敲书桌,冷漠地用英语告诉对面的学员:“一分钟时间到了,请讲。”
学员抽到的part2模拟题是有关礼物的。他自言自语2分钟后,金国伦进入part3,开问:“你觉得去见长辈的话应该要带什么礼物最好?”
学员早有准备,侃侃而谈,说到中国长辈最喜欢吉祥如意的礼品,例如筷子,陶瓷,还特意强调了不能送钟。
这种答案金国伦已经听过无数遍。
他又问:“假如这个辈是你喜欢的人的家人呢?”
对方一顿,思考的过程中又把刚才的话英译英再说了一遍,胡弄着搪塞似的。
金国伦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凶巴地说:“这长辈就是你老婆的爹娘,那你会带什么礼物?给我点干货!”
学员被他凶得有点懵,吞吞吐吐说:“那我会直接问我老婆,免得出错。”
金国伦:“……”然后他直接给出模拟成绩:“口语5分。”
下课后,学员哭丧着脸离开突破雅思,对人生充满怀疑。
金国伦也一脸不快地回总监办公室。路过走廊,有个学员上来借钱。
他心不在焉,边掏钱边问:“你要是去见岳父岳母会带什么礼物?”
摊着手准备收钱的学员:“……”
现在问金主借钱要先回答问题?
见金sir盯着自己,学员机智地哭着脸喊:“金sir我是单身狗没女友,哪来岳父岳母呀?不要伤害我!”
金国伦:“……”
他把钱塞进学员怀里,走了。
经过一个中班时见钟磊准备进去,及时地一手抽住他衣领拦住了对方。
钟磊正在酝酿上课情绪,张嘴就用英文询问:“金主有何贵干?”
金国伦压低声说:“你要是去见岳父岳母,会带什么礼物?”
钟磊第一反应:“我是实用主义者,现金!”
金国伦:“……”
整个突破雅思全是不学无术的人!
他甩开钟磊的衣领,嫌弃地要走人时,钟磊反过来拉住他,惊恐问:“你要去见岳父岳母?是不是那个童笙的?”
金国伦没应话,默认了。
钟磊大喜:“卧擦!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晋级为突破雅思的第一黄金单身汉!你刚才问什么?给岳父岳母准备礼物是吧?得得,我等会把这个题目当作雅思考题去问学员,一班15个人,保证给你出一个9分答案!等等呀,就50分钟一课时!”
说罢,钟磊闪进讲室,捉都捉不住。
金国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