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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冷声而笑,他一笑,眉眼间魅色流泻,顷刻间慑人心魄。男子正是失踪一年有余的容瑾城。
“容公子,王说……”侍女始终低垂着头,她刚刚开口,便感觉铺天盖地的寒意朝着自己席卷而来,面对着男子的冷怒,她打了一个寒颤,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帝魑这手法,可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容瑾城看着盘子里那颗血淋淋的心脏,眸光越发深邃,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他,如果哪一天他把自己的心放在盘子里端过来,我会非常高兴的。”
“哦?你想要我的心?若是我的心能够博美人一笑,拿出来又有何不可?”男子邪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帝魑踏着月色缓缓走来,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随着他的走动,男子胸前精壮迷人的曲线若隐若现。他用手随意拢着衣服,一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始终注视在容瑾城身上,里面浓浓的炽热和爱慕毫不掩饰。
见到帝魑走进来,侍女们纷纷识趣地退下。所有人都离开后,帝魑笑着看向容瑾城,他柔荑似的玉指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袍,小麦色的胸膛完全展现在了容瑾城面前。他纤长的手指滑上自己的左胸口,轻轻勾画描绘,“我的心就在这里,不如,你亲自来取如何?”
那声音、那姿态挑逗而淫秽,容瑾城见状厌恶地蹙眉,他转过身去,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为了你本宫守身如玉一年之久,把心掏出来给你都愿意,你却连看都不看本宫一眼,真是让本宫伤心啊!”帝魑说罢,他朝着容瑾城走去,可他刚刚走出两步,却见容瑾城长袖一挥,一道厉风朝着帝魑袭来,帝魑见状身影一闪躲了过去,下一瞬,只听哗啦啦几声声响,厉风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帝魑,你若是敢近我半分,这就是你的下场。”容瑾城冷冷的声音响起,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帝魑,里面隐隐有着惊涛骇浪。
“啧啧啧,瞧本宫的美人儿这脾气,一年了还这样!不过本宫喜欢!”帝魑啧啧摇头,他眸中流光潋滟,却也停下了脚步,慵懒地坐到了一旁,他双腿交叠,一双媚眼始终注视着容瑾城,“几日不见,小城儿的武功越发厉害了,连本尊都近身不得。难不成是本宫每日送的人心有用,不仅让你的病渐渐痊愈,连武功都见长了?”
“你若是再敢这样恶心地叫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容瑾城冷冷地看着帝魑,他的声音冷寒,让人毫不怀疑他真的可以那样做。
“在这帝阎岛,也只有你敢这样和我说话。若是换成别的人,恐怕早就被本宫扔进海里喂鲨鱼了。”帝魑悠然看着容瑾城,“本宫喜欢你,所以本宫愿意等你,等到你接受本宫的那一天。只不过本宫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是吗?那我也告诉你,那一天永远都不可能到来的,别痴心妄想了。”容瑾城冷笑了一声,“更何况比起被你整日囚禁在这里,我更希望自己被你直接扔到海里喂鲨鱼。”
“难道在你眼里,本宫还不如海里那些小宝贝儿?这里多少人做梦都想进来,你却如此不珍惜,真是让本宫伤心。”帝魑邪魅一笑,“不过本宫怎么舍得把你这么妙的人儿扔进海里喂鲨鱼呢?本宫还没尝到鲜儿,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畜生?其实本宫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本宫终于找到了博美人一笑的方法。我的美人儿,你要不要猜一猜?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如果不是你要死了,或者你打算放我离开,那你大可不必废话了。”容瑾城淡淡说完,他朝着里面走去,冷声道,“你可以滚了。”
“本宫为了你废了那么多心思,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领情呢。”帝魑哀怨一叹,他说着站起身,纤长的手指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勾唇一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放你离开呢?不过这个方法,比起我死了,会更让你开心。因为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很快就会到了。”
闻言容瑾城猛地停住脚步,他紧蹙眉头看向帝魑,冷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很快就会来了。”帝魑很是耐心地又重复了一次,他笑得开心而邪肆,“一个月前本宫已经派鬼珏前往大陆,听说她还在找你,而且并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刚开始本宫是打算让鬼珏制造些假象,让她彻底断了对你的念想。可是没想到,倒是有了些意外收获……所以本宫决定让鬼珏把她引过来,也算是了你一桩心事。你说,本宫对你是不是很好?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开心?”
“你要把她引到这里来?”容瑾城闻言震惊,他眸中怒火燃起,他身影一闪,一道紫色身影闪过,下一瞬,他的手已经扼住了帝魑的脖子,他眼眸眯起,危险的气息流露,“帝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哎呦,本宫还没做什么,你怎么就这么激动?如今看来,你对她还真的是死心塌地啊!那本宫可要好好思量思量了……”见容瑾城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帝魑眸中光芒流转,竟然是异常欣喜。他邪肆一笑,似乎没有感觉到脖子间的窒息感,柔荑似的玉指已经抚上了容瑾城扼住他脖子的手,一下一下贪婪地摩挲着。
“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她做什么,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见帝魑抓住机会占自己的便宜,容瑾城一把甩开了帝魑的手,“鱼死网破对我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你来说,你会舍得自己的命吗?”
容瑾城说完,转身进了寝殿,门在他的身后关上,只留得帝魑一人站在外殿中。他抚过自己修长的手指,似乎是在留恋刚刚的感觉。他将手放到唇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低声笑了起来,声音邪魅而张扬,“你觉得,本宫会舍得吗……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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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凤倾歌为夜儿盖上被衾,哄着他入睡后转身翩然离去。
门外,云汐正等在外面。看到凤倾歌走出来,她轻声道,“陛下,右相大人已经进宫,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前往了天牢。”
“大祭司是被关在天牢里吗?”凤倾歌淡淡问道。
“正是,可需要将她提到大殿?”云汐问道。
“不必,朕去天牢见她即可。”凤倾歌扶了一旁云宁的手往外走,见云汐也要跟出来,她微微一笑道,“云汐,你留下照顾夜儿吧。”
“是。”云汐领命退下。
凤倾歌出了寝宫,一路前往天牢,因为右相的到来,天牢外已经是戒备森严,如今凤倾歌又到了,外面的侍卫越发精神抖擞,将天牢守得滴水不漏。
凤倾歌走入天牢,在天牢侍卫长的引领下,走向关押大祭司的牢房。牢房外面静静的,只有两个兵士看守,见到凤倾歌过来,他们立即请了安,见到凤倾歌挥手示意,便都悄悄地退了下去。
兵士退下,牢房门打开,白衣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白衣男子刚要上前行礼,却被凤倾歌拦了下来,看着白衣男子,凤倾歌淡淡叹了口气,“师父,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白衣男子正是公子桀,如今的他,是扶摇国的右相。
“礼不可废,你是扶摇国女皇,我是右相,虽然我以前是你的师父,可君臣之礼是不能免的。”公子桀说完,还是坚持对着凤倾歌行了个礼。凤倾歌见公子桀如此说,只能受了他的礼,等公子桀起身后,她淡淡问道,“怎么样,她愿意说了吗?”
“说什么都不愿意开口,一心求死。”公子桀蹙眉摇了摇头。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撬开她的嘴。”凤倾歌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推开门,大祭司或许是因为被关的久了,对光线极端不适应,她抬起手背放在额前,挡了挡眼光,眯着眼看见是凤倾歌和公子桀,轻轻一瞥,就一言不发地低了头,继续半靠在床边的架子上,望着头顶的房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倾歌对大祭司这样的态度倒是有些意外,她顺着大祭司的目光看过去,轻声笑道,“怎么,你是想悬梁自尽吗?”
大祭司早在一年前就被穿了琵琶骨,武功尽失。这一年来被囚禁于此,公子桀担心她自尽,派人给她下了软骨药,使得她只能躺在床上,只能稍微活动,不能做别的事情。
听见凤倾歌嘲讽的话,大祭司冷笑一声,讽刺道,“你们给我下了药,就是不想让我痛痛快快地去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白费功夫。”
闻言凤倾歌嗤了一声,坐到了大祭司对面。
透过模模糊糊的光线,凤倾歌能够清楚地看见大祭司面皮饥黄,肤色黯淡。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唇皮干涩发裂,往日曾经云鬓高摇的发髻,此时散乱地落下来,干黄又稀疏。
不过即使是这样落魄的样子,大祭司的眼神,依旧写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屑,这倒让凤倾歌有些佩服起来。
只可惜,再多的佩服,也抵不了她对她的恨意!
这种恨意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和七杀宗主合谋,用轩辕旗控制了她和连城,利用她伤害了容瑾城,更是因为大祭司她如今落魄如此,却依然不肯说出半点有用的线索,让她可以去寻找容瑾城。
凤倾歌定睛看着大祭司,忽然冷笑了一声,“如果我说,今天我就是来送你上路,让你摆脱这一切的,你可会感激我?”
闻言大祭司猛地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她看着凤倾歌,冷声道,“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痛痛快快的死法,我自然会感谢你。只不过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这样看来就无趣了。”凤倾歌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我又怎么可能如你所愿,给你一个痛痛快快的死法呢?刚刚听说你一心求死,我这里倒是有三个死法,可以让你选择。”
凤倾歌敛眸,淡淡道,“你多次害朕,按照律法,乃是十恶不赦之罪,论律应该凌迟处死,这便是第一种;若按民间习俗,利用巫蛊之术蛊惑人心者,则应放入河水之中,用乱石砸身,直至气息犹存的时候,沉入河底,身死之后,被鱼虫吞噬,这便是第二种。第三种,我知道你对毒药有些研究,我这里有一瓶百日红,你可以服下。”
凤倾歌静静地说完这些死法,就坐在那里,等待着大祭司的决定。
此时的大祭司,已经完全从惊诧中回过神,脸上是十足的冷笑,“好一个大度的扶摇女皇,无论哪一种死法,我不过都是受尽痛楚过后,再得到一个尸骨不全的下场。百日红……你明知道,百日红服下后,先是从内脏腐蚀,再到腠理肌肤,要受尽折磨,慢慢地从里到外都化作一滩血水!血水百日不干不散,因此这毒才叫做百日红!你给我三个这样的死法,居然还叫我选!”
凤倾歌瞥了一眼,看见大祭司眼里已经有了恐惧和慌乱,她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大祭司的面前,“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还有脸让朕给你一个尸骨齐全的死法?我知道大祭司最信这些生死轮回之术,按理说,尸骨不全地死去的人,魂魄似乎是永堕地狱,不得超生啊……”
听着凤倾歌说完,大祭司的脸色刷得一下惨白之至。
凤倾歌虽然面色镇定,可是她心里也有些忐忑。说实话,她也是在赌,虽然她知道大祭司信极了鬼神之说,可是她并不确定她对七杀的忠心究竟有几何。在这一年里,大祭司受过严刑拷打,受过威逼利诱,所有能让她开口的法子都给她用过了,可是她就是不肯说一个字。凤倾歌也不知道,大祭司会不会真的可以为了七杀赔上自己的今生和来世。
毕竟鬼神之说在她心里早已经根深蒂固,她究竟会选什么,谁也说不准。
所以,她只能赌一把。
“看来你需要好好考虑了,那朕就先把东西留下,等你考虑好了,再叫人送你上路也不迟。”凤倾歌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出去。
“等等!”大祭司这一声焦急的呼唤使得凤倾歌停住了脚,也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见状凤倾歌缓缓转过身,一双如水般透彻的凤眸注视在大祭司身上,她勾唇浅笑,“怎么,想好了?”
“你赢了。”大祭司深吸了一口气,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凤倾歌,沉声问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鬼珏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凤倾歌再一次坐了下来,她看着大祭司,悠然而笑,“其实也没什么,把他的事情和我说说就行。你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鬼珏……他的事情少宗主应该告诉过你吧?当初就是他因为嫉妒害了少宗主,将少宗主重伤失踪。后来少宗主被你所救回到七杀,宗主就按照规矩惩罚了他,将他这等蛇蝎之人放入蛇窟,让他承受万蛇噬心之苦后死去。”大祭司幽幽道,“你想知道的,是这些吗?”
“你觉得呢?难不成你认为,朕会对一个死人感兴趣?”凤倾歌嗤笑一声,她的声音提高,带上些许警告的意味,“他死没死,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朕若不是知道了什么,又怎么会亲自来问你?别试图对朕撒谎,朕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迎上凤倾歌忽然冷冽的目光,大祭司只觉得心中一阵发虚,她的目光躲闪开来,沉默了许久后,她最终还是幽幽开口,“你说的不错,他的确没有死,是我救了他,是我瞒着宗主把他从蛇窟里救了上来。但是那时候他身中剧毒,根本就是回天无力,我本想着把他送到乡下让他安安稳稳地死去,可是后来有一个人出现了,他说他可以救他,我就把他交给了他……”
“那个人是谁?”凤倾歌凝眉问道。
“那个人带着图腾面具,我没有见过他的脸。我只记得,他那一双眼睛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大祭司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道,“他说,他叫帝魑。”
帝魑……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凤倾歌的身子猛然僵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大祭司,眸中恐惧慢慢溢出,她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刹那,似乎停止了跳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门外等着的公子桀见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目光怔愣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在她耳边急切地唤她,可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名字在不停地回响着……
帝魑。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你怎么了?倾歌!你怎么了?!”公子桀狠狠地摇晃着凤倾歌的身子,此时他惊恐万分,以为是大祭司又给她下了什么咒。
在公子桀剧烈的摇晃下,凤倾歌终于从回忆中醒了过来。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满脸焦虑的公子桀,嘴唇微动,终于轻声开口,“师父……”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见凤倾歌终于恢复了正常,公子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急切地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忽然那样魂不守舍?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师父,我知道容瑾城在哪里了。”凤倾歌凄惨一笑,笑容里却是满满的苦涩。
在听到帝魑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一切都明白了。
如大祭司所说,是帝魑救了鬼珏,那鬼珏定然是帝魑的人。而鬼珏时隔多年再次出现,他回到七杀,定然不仅仅是为了杀死七杀宗主。他一定还有着别的目的,而那目的,则是帝魑吩咐他的……
依照红衣所说,七杀毁灭之时她似乎是看到鬼珏顺着密道回到了七杀,那他的失踪,容瑾城的失踪,一切都可以说的通了。按照她对帝魑的了解,定然是鬼珏带走了容瑾城,把他带到了帝魑那里……
“帝魑……是帝魑派人带走了他……”
“帝魑?他是谁?”公子桀闻言深深蹙眉,不解地问道。
“师父,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怎样在一年之间建立起势力庞大的风月楼的吗?”凤倾歌苦笑,“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