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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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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璃皇宫。

    清宁宫中,偌大的宫殿里,荣国公府一家,太后皇帝,东祁皇后和那几个所谓的证人在里面,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都在等待着东祁皇帝被带来作证。

    荣国公夫人靠在荣国公身上,她紧咬着嘴唇,心里忐忑不已,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因为她不知道东祁皇帝一到,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是死亡,是末路,亦或是……

    荣国公的心情和荣国公夫人是一样的,他心里也同样担忧,不知道他和夫人的命运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荣国公府会因为这件事遭到什么样的祸事。

    而太后却悠闲地坐在那里,偶尔看一眼坐在身边沉默不语的南宫钰,也没有说话。

    相比于其他人,东祁皇后脸上始终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她得意极了,似乎已经看到了荣国公府的失败,似乎已经看到了荣国公夫人再次被她打败,跌落谷底,永世不能翻身。想到即将到来的胜利,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子,并且东山再起,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相比于荣国公和荣国公夫人的担忧,东祁皇后的得意,始终站在一旁的容瑾城却是神情自若,不慌不忙,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就在这样心思各异的寂静中,羽林卫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陛下,娘娘,东祁皇帝带到!”羽林卫走进来后,对南宫钰和太后行了个礼,说道。

    “宣。”南宫钰微微挑眉,开口道。

    “是。”羽林卫领命,转身出去,一会儿几个人押着东祁皇帝进来。

    东祁皇帝被押着进来后,他垂首站在殿下。见他不对着南宫钰和太后行礼,几个羽林卫上前,要强行押着他行礼,却不想东祁皇帝就是低着头,什么都不肯做,什么也不肯说。

    见此情景,南宫钰撇了撇嘴,挥手示意羽林卫退下。

    “今天诏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太后瞟了一眼东祁皇帝,也没有过分追究他的失礼之处,而是淡淡道,“就是有一件事想向你求证一下。你的皇后说,二十年前,你以前有个妃子,还怀过你的孩子,后来被你赶出了皇宫便不知去向。你说,有这么回事吗?”

    “听见没有,太后娘娘问你话呢,只要你实话实说,太后娘娘是不会亏待你的。”东祁皇后见东祁皇帝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道,“还不快说!”

    闻言,一直无动于衷的东祁皇帝似乎是回过了神,他缓缓抬头看向太后,仿佛木偶一般讷讷地点了点头,“对,的确有这么回事。”

    “那个妃子你还记得吗?现在看见可能认得出来?”太后继续问道。

    “她是我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别说是过去二十年,就算是过去了三十年四十年,我也一样能认得出来。”东祁皇帝点了点头道。

    “那你便在这里认一认,看看这殿里的人,可有你之前的那个妃子?”闻言,太后眼睛一亮,继续问道。

    “是。”东祁皇帝闻言,怔怔地点了点头,他缓缓地转头,空洞的眼睛在浑浊的眼眶中转了一轮,缓缓地扫视向宫殿里的人。

    见他朝着自己这边看来,荣国公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就在她心如死灰,以为噩梦即将到来时,却不想东祁皇帝的眼睛从她身上看过去,没有停,而是看向了别处的人。

    默默看完了殿中所有的人,东祁皇帝收回视线,再次垂着头站好,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吗?”太后很是惊讶,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没有。”东祁皇帝低声说道。

    “怎么会没有,你有没看见她吗?她就是顾蝶衣啊!顾蝶衣就站在那里啊!”东祁皇后没有想到东祁皇帝会不听她的话,不按照她的计划来。她一下子乱了阵脚,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一把抓住了东祁皇帝的胳膊,猛地把他拖到了荣国公夫人面前,强迫他抬起头来,一手指着荣国公夫人,一边对着东祁皇帝吼道,“你好好看看,她到底是谁?她分明是你的贤妃,是你最宠爱的那个顾蝶衣啊!”

    “蝶衣……”东祁皇帝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荣国公夫人,看到她瑟瑟发抖地躲在荣国公的怀中,他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仿佛见了鬼一般,猛地跌倒在地上,恐惧地朝着后面爬去,不住地摇着头,“不!你不是蝶衣,你不是朕的贤妃!蝶衣——蝶衣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已近死了,被朕的愚蠢害死了!你是谁,你为什么和她长得这么像?你是鬼……你是鬼是不是,你是蝶衣化成的鬼,来找朕索命的是不是?”

    “你……你发生什么疯?”见东祁皇帝疯了一般朝着后面躲,东祁皇后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道,“她不是鬼,她活得好好的!你看清楚了,她就是贤妃,她就是顾蝶衣!”

    “蝶衣当年被你亲手害死了,死在了那个破庙里……你以为你瞒着朕做的事情朕都不知道吗?朕当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身体,就是朕亲手安葬的!她死的好惨,死得好惨啊!”东祁皇帝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他痛哭出声,“贤妃啊贤妃,是朕对不起你,是朕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这个毒妇陷害!是朕太蠢了,竟然被她蒙蔽!朕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再来找朕了好不好,不要再来找朕了……”

    “你是说,当年贤妃的尸体是你亲手安葬的?”南宫钰微微蹙眉,“那你确定,她真的死了吗?”

    “这个毒妇那样嫉恨贤妃,怎么可能给她留活路?”东祁皇帝怒极反笑,他指着东祁皇后,怒吼道,“若不是你这个毒妇做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们东祁怎么可能不受祖宗保佑,惨遭亡国之祸!朕什么都给了你,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不知足,要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冤魂天天晚上来找朕啊,字字泣血地问朕,为什么你要那样害他们?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难道就不害怕吗?”

    东祁皇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曾经的皇帝,此时此刻,凄惨可怜的样子连乞丐也不如了。

    “我为什么要害怕?”东祁皇后冷笑一声,她上前一把抓住东祁皇帝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毒妇!毒妇!当初我怎么会娶了你这样一个毒妇!”东祁皇帝恨恨地看着面前的东祁皇后,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向外冲。

    可是羽林卫哪里会让他冲出去,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就在东祁皇帝被揣在地上时,他猛地抬眼,看到了面前侍立在那里的一个宫女。

    在看到那个宫女的一瞬间,东祁皇帝瞪圆了双目,紧接着像是吓到了一般,浑身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那宫女一边叩头如捣蒜一边说道,“贵妃——贵妃你放过我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贵妃?他这又是唱的哪出戏?”看着眼前的闹剧,南宫钰只觉得头痛不以,他蹙眉道。

    “陛下明鉴,奴婢不是什么贵妃啊!奴婢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太后娘娘是清楚的啊!”那个宫女见东祁皇帝对着自己磕头不止,她吓得脸色惨白,听他喊自己贵妃,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赶紧跪了下来,向南宫钰和太后解释道。

    “秋菊的确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不会是什么贵妃。”太后微微蹙眉,“但是东祁皇帝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人都认不清了。”

    “陛下娘娘恕罪,依奴婢看,他定然是想要袒护贤妃,他们一定是有所图谋,想要谋划复国大计!”东祁皇后见南宫钰很是不悦,她对着太后和南宫钰说完,转身赶紧上前去制服东祁皇帝,想看看他到底是出了什么幺蛾子,“陛下恕罪,奴婢这就去让他说实话。”

    “复国?”闻言,东祁皇帝浑浊的眼珠转了一轮,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拿着毒药控制朕,残害朕的嫔妃,谋害朕的孩子,朕却只能忍气吞声,任你为所欲为!可是如今,你害完了朕的嫔妃,害完了朕的孩子,你是打算害朕了吧?朕的东祁半壁江山的兵符都在你手上,你说朕想复国?朕就算是想,又有什么能力复国?我看你是想要害死朕,自己谋划着复国,然后做女皇吧?”

    “你胡说什么?!”闻言东祁皇后大惊,她呵斥着东祁皇帝,命令他闭嘴。

    “胡说?当初若不是你偷走了朕的兵符要留给你的孩子,朕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东祁皇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一边大笑着,一边朝着东祁皇后扑去,和她撕扯在一起,“你还我的爱妃,还我的孩子!”

    “你疯了!”东祁皇后推拒着东祁皇帝,可是东祁皇帝拽她拽得紧紧地,就在她猛地用力,将他推倒在地上时,忽然一声脆响响起,一个东西从东祁皇后的袖中滑落,打了个滚儿落在了地上。

    众人闻声望去,不禁大惊失色。

    那个东西,竟然真的是个兵符!

    想起刚刚东祁皇帝的话,再看到这个东西是从东祁皇后的袖子中滚落,众人纷纷大惊失色,看向东祁皇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和警觉。

    看来,这个东祁皇后果然是居心叵测。她手里拿着东祁的兵符,掌握着东祁的人马,可自己却蛰伏在北璃皇宫中为奴为婢。这般忍辱负重以图日后东山再起,这个女子的歹毒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

    南宫钰在看到那个兵符后,猛地站起了身。早就有羽林卫拾起了那个兵符给他拿过来,南宫钰放在手里看着,眸中越发深沉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灭了东祁,在重新整合东祁军队时却发现,有近万的东祁人马凭空消失了。原来缘由竟然在这里!这数万军队,是听从了这东祁皇后的号令藏了起来,而东祁皇后佯装被俘潜入北璃皇宫,为的就是掌握北璃的情报,并且挑起北璃内乱,为东祁的乱军制造机会!

    这般居心叵测,想要通过诬陷忠良,让北璃君臣不合,继而引发内乱,如此居心,是可忍孰不可忍!

    南宫钰眸子燃烧着怒火,他将那兵符紧紧地握在手中,冷声下令,“来人,把东祁皇帝带回去,严加看管!至于东祁皇后……”

    “陛下明鉴,奴婢是被冤枉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个兵符是怎么回事!”东祁皇后见南宫钰气愤地看着自己,再看看同样气恼的太后,她猛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给自己辩解道,“奴婢一个妇道人家,虽然心肠狠毒了些,但是哪里懂这些兵家的东西啊!一定是他故意栽赃奴婢的,一定是!”

    “住口!”看着东祁皇后,太后气得身子颤抖,她指着她,气恼道,“好你个贱婢,竟然狗胆包天,敢利用哀家,陷害忠良,来达到你的龌蹉心思!哀家……哀家竟然险些被你骗了,酿成大错!”

    “太后娘娘,你要为蝶衣做主啊!”见形势突转,荣国公夫人赶紧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这个女人这样陷害蝶衣,一心想置蝶衣于死地,想置荣国公府于死地……陛下,娘娘,你们要为蝶衣做主啊!”

    “太后娘娘,你不要听她说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东祁皇后猛地摇着头,却是百口莫辩。

    “不是这样,那你倒是说说,应该是怎样?”一直沉默着的容瑾城忽然冷笑了一声,“依本王看,你费劲心思在太后面前陷害荣国公府,分明是想击垮荣国公府,扰乱朝堂的同时涣散军心!不过事到如今,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因为你的阴谋,绝不会得逞的!”

    “对!想挑拨我们君臣的关系,没那么容易!”南宫钰点点头,他看向东祁皇后,冷笑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朕拖出去关进暴室,处以极刑!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朕要杀一儆百,看看东祁还有谁有不臣之心!”

    “是!”羽林卫上前,不顾东祁皇后的苦苦哀求,把她拖了出去。

    终于,清宁宫中的一切都归于平静,在所有闲杂人都离开后,容瑾城看向太后,他淡淡的声线却透露出无形的压迫,“太后娘娘,刚刚的事情想必你也看清楚了吧?现在还需要臣给你提供什么证据吗?”

    太后的脸已经被东祁皇后气黑了,见容瑾城毫不客气地戳她的短,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可是看到身旁南宫钰也看着她,想到这一切也是因她听信谗言而起,太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好着脾气道歉道,“这次是哀家太过于鲁莽了,轻信了这个女人的话,险些酿成了大错。是哀家不好,委屈了荣国公和夫人,委屈了荣国公府!这样,今夜哀家在宫中设宴,为荣国公府压惊,还希望荣国公府不要驳了哀家的面子。”

    “是啊,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小人从中作祟,荣国公府受了委屈,朕定然会好好补偿荣国公府,荣国公和摄政王尽管放心。”南宫钰也帮着太后解释道,“朕今晚宫中设宴,权当是给荣国公府赔罪了!”

    皇帝开了金口要给荣国公府赔罪,换做别人,这该是多大的荣耀,只可惜经此大难,荣国公和夫人依然心有余悸,他们幽幽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愿意在宫里多呆。

    容瑾城闻言,他缓缓走上前去,到了大殿正中央后,他一撩衣袍,单膝跪在了地上,看向南宫钰和太后道,“陛下,太后,臣不才,幸得先帝赏识,委以臣和父亲重任。臣和父亲兢兢业业为陛下分忧,为北璃的百姓做事,更是镇守边关数年任劳任怨!而且父亲和臣这些年来恪尽职守,并未作出任何逾矩之事。臣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会听信小人谗言,认定了荣国公府有不臣之心。如今虽然真相大白,但是臣深感惶恐,特请陛下除去父亲和臣的爵位,允许荣国公府一家告老还乡,远离京城,不再过问朝堂中事!”

    “摄政王这是什么话?”南宫钰闻言大惊,他忙上前将容瑾城扶起,严肃道,“这件事情是小人挑拨,为的就是离间我们君臣的关系。荣国公府若是真的告老还乡,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此事休要再提!”

    见南宫钰态度坚决,容瑾城也不好再说。但是荣国公夫人经此大事,已经是身心俱疲,荣国公见她脸色不好,便婉拒了压惊的晚宴,提出要先带着夫人回府休息。

    见荣国公夫人脸色极差,南宫钰便点头答应了,他把晚宴定到了别的日子,便放荣国公一家回去了。

    等容瑾城等人离开后,南宫钰也回了寝宫。太后跌坐在软塌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回神。

    “娘娘,您怎么了?”见太后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脸色极差,宫女上前点了安神香,一边给太后锤着肩,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哀家没事。”太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她转头问向那个宫女,“对了,那个东祁皇后呢?”

    “刚刚陛下下令,把她关进暴室了,娘娘忘了吗?”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哀家真是气糊涂了。”太后眸中狠厉的光芒一闪而过,接着问道,“那几个乞丐呢?”

    “那几个乞丐还在外面,等着娘娘处置。”宫女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也关到暴室,和那个东祁皇后关在一起。”太后恨恨道,“哀家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和被人利用!那个东祁皇后狗胆包天,敢利用哀家,哀家怎么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呵呵!她不是派人侮辱了很多妃子吗?那哀家也让她尝尝,被人糟蹋,被人侮辱的感觉!”

    “是。”宫女点头答应,她刚刚退下,太后的贴身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对太后行了个礼,禀告道,“娘娘,公主殿下进宫多时了,一直等在外面,说是来给您请安呢!”

    “哦?蝶儿来了?”太后惊喜道,“好端端的,她怎么想起进宫了?快让她进来吧。”

    “公主殿下说是想娘娘了,这不就和驸马爷进宫来了。”太监眉眼弯弯,点头道,“那奴才这就去请公主殿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