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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荞家燎锅底入住,请的是全村子的人,除了老安家以外,其余人都应了。在老安家的眼中,自家人可都是要当官的,自然是看不起安荞家,更别说安荞家只有一个还立不起来的男丁。
只不过看不起中,还有着很强烈的嫉妒,觉得安荞家不应该过成这样,应该过得十分拮据,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
偏偏分出去以后过上了好日子,这让老安家人都丢尽了面子。
因此请客的时候安老头并没有去,所有的男丁也都没有去,直到席面快要开的时候,安婆子才带着两个儿媳一个孙媳还有一个小孙女风风火火地赶来,四大一小就差不多占了一张桌子。
老王媳妇正帮安荞招待人,看着眼角直抽,赶紧跑去跟安荞说了这事。
安荞出来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让她们坐吧,只要不闹腾就行,闹腾了我再收拾她们。”
估计安婆子也不会太闹腾,毕竟标榜着书香门第,在外头还是会注意自己的形象,至于安婆子是怕安老头的。
不过安荞还是出来逛了一圈,在安婆子眼皮下晃过,冲着安婆子古怪地笑了笑。大概安婆子还是怕安荞的,见到安荞以后眼角抽了抽,虽说眼珠子四下剐着,却暂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安荞逛完就走,自个的体型太大,太占地方了点,自是不好走动。
不过安荞并没有回屋里待着,而是往外头去了。
外头比较凉快,安荞打算替了安谷,让安谷玩耍去。
安谷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年纪又小,自是待不住,见有人替了自己,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转眼就溜没了影。
老王八俩口子是个会办事的,里头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只要没有人捣乱,都不会出什么事情。
安荞自己往门外一站,那胖呼呼的样子,看着倒还挺喜庆。
上午这席面要来的人,已经基本上来全了。安荞自己站在门口那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正东张西望着,打量着自家的风水。
依山傍水的,不错不错,简直是好极了。
正怔怔入神着,村路上驶来三辆马车,听着车轮子压地的声音,安荞很快就回过神来,扭头看了去,眉毛一挑,往自家来的。
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这是雪家送礼来了。
雪家来人安荞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有些意外这些礼是雪老爷派人送来的,而不是雪韫。雪韫那货现在正待在厢房那里祸祸,看中了东厢房了,说要在那里长住,礼也准备了,不过绝对没有这三辆马车拉来的多。
看着来人很是恭敬地说了恭喜的话,然后爪子一挥,让人搬下来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安荞除了眼角抽搐就没别的了。
来人并没有留下来吃席,送完东西就离开,说有他们家公子就行。
安荞无话可说,刚送雪家,又看到老大夫来了。老头儿一脸笑眯眯的,女儿跟女婿跟在后头,那样子看着还挺得意,随手扔给了安荞一个盒子。
打开来一看,人参与灵芝各一颗,年份不算太高,但也挺值钱了。
老大夫看着吹胡子瞪眼:“你个臭丫头,怕老夫给你送赖东西不成?哪有你这样的,当着客人的面就打开来看。”
安荞瞥眼:“谁让你连个封条都没有,一下就掀开了。”
老大夫听得眼角直抽搐,若安荞不说他还忘记了这一茬,可这死丫头也忒气人了点。
“行了,快进去吧,可是给你们安排好了地儿的。”安荞一脸笑眯眯地,可不想把老大夫给气着了,把礼物放到门房里头去。
门房可是不小,可打从雪家拉了三车东西过来以后,地方就少了大半。
老大夫随意瞥了一眼,看到里头堆着的东西,顿时眼角又是一抽,嘴里头嘀咕:“死丫头行啊,一大早就收了这老些东西,可是比这宅子值钱。”
“老头儿,大牛还等着你呢!”安荞翻了个白眼。
老大夫语气酸着,心里头却一点都不酸,眼里头都透着愉悦,是真心替安荞高兴。之前这一家子过的那是啥日子啊,他一个外人瞅着都觉得心酸,现在看着安荞家好起来,心里头自然是欣慰的。
别的不说,就为了自家外孙,也得欣慰啊。
也不知道外孙是怎么个回事,就爱往这家人这里跑,只偶而回去吃一顿饭。
不过老大夫也看得出来,大牛比过去要开朗许多,证明大牛是真的喜欢在安荞家。其实老大夫是想着,安荞要是能给自己当孙媳妇也不错,虽说是个下堂妇,可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夫,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安荞还是完璧之身。
可惜大牛虽然喜欢这家子人,却跟安荞不来事,让顾惜之那臭小子捡了便宜。
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老大夫古怪地看了安荞一眼,摸着胡子笑了起来,背着一只手缓缓地走了进去。
安荞只觉得老大夫的眼神儿不对,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拧了拧眉还是先抛到一边,往门外的石墩上一坐,又老神自在地等了起来。
只是宾客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群敲锣打鼓的,老远就听着声音。
谁家那么凑巧,竟然今儿个成亲?
安荞伸长脖子往河道上看,还好家里头的风水好,坐在这里就能看到河道边那,离最近的河边也不过才一百多米而已。
往这边来的,会是哪家?
没听说过村里头有谁家成亲啊?安荞一脸疑惑,跑到窗口那里扒窗问了一下:“哎,咱们村今儿个有人成亲?”
“没有啊!”
“没有吧。”
“没听说谁家成亲。”
……
正在吃席的人纷纷回答,可见真是没人成亲的,安荞就更加好奇了。不过往桌面上看了一眼,好奇心立马就刷低了。这些人还真是能吃,战斗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这菜的量安荞可是知道的,都是大盘子,每一盘的份量都足足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五盘菜,可瞅瞅这桌面,五个盘都吃得光光的,要不是里头还有菜汁,她都以为上的是空盘子。
算了,能吃是福,村里人都是有福气的。
唔,这么一想,好像挺喜气的!
又扭头看向那群敲锣打鼓的,越靠越近了,忍不住又再问了一句:“都跑咱们村来了,真的不是咱们村人要成亲?”
这时又有一大盘菜端上来,一时间没人回答安荞的问题,都在抢菜了。
安荞捂额,说好的上河村生活条件不错的呢,这一群饿狼似的,真的是上河村的人?不知老祖宗看到自己的子孙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牙疼爪子疼。一盘菜刚端上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又直接空了。
才有人回答安荞的问题,结果还是没想起谁家成亲的。
敲锣打鼓的越来越近了,走前面的那半老徐娘浓妆艳抹,手上的帕子时不时甩一下,要多风骚有多风骚,后头挑了足足十八担的东西。
安荞以为那是嫁妆,并没有多在意,想着谁家娶媳妇了。
谁料这队人竟然跑‘错了’地,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安荞这眼皮子就跳了起来,感觉很不对劲,扭头就想外屋子里跑。
“哟,这就是安大姑娘吧?长得还真俊。”半老徐娘说完还掩面咯咯地笑了起来,丰满的身躯一颤一颤的,让人担心那两块肉会不会颤掉下来。
竟然昧着良心说话,果然是媒娘的嘴,安荞扭头就往屋里跑。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她就认定了那是媒婆,这事她一个人招架不住,得去把杨氏找出来。
半老徐娘笑得花枝招展,手帕子一挥:“甭吹了,把东西抬好了,咱们进去。”
安荞一把将杨氏拽出来,自己却没有出来,看着那半老徐娘,就感觉浑身不得劲,心脏也怦怦直跳,特别是这眼皮子,简直跳个没完了。
杨氏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却见媒婆让人把东西都放到了前院里头,一群宾客正探头看着。不过等菜一上来,从村里头请来的那些,又立马开启了战斗模式,先把菜给搞定了再说,然后手抓着馒头,一边吃一边看。
这可是白面馒头,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所以一箩筐的馒头上来,也是眨眼间就没了影。
“哟,这就是大荞她娘吧?还真是好看,水灵灵的就跟个闺女似的,连我这看惯了美人的,都要移不开眼睛了。”半老徐娘说的可不是假话,做了半辈子的媒,真是第一次见到跟杨氏那么好看的人。
只是想了想安荞的样子,又看了看那边黑丫头跟安谷,真心怀疑杨氏是个后娘就是了。
杨氏被说得脸上一红,未免就有些不好意思,可事关重大,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起来:“请问这是?”
半老徐娘挥了挥帕子,咯咯笑道:“叫我红娘子就行,今儿个来是给你们送喜来的。顾家小子托我来跟你们家提亲,要娶你们家大荞,这些可都是送你们家的聘礼,你们家大荞可是个有福气的。”
杨氏疑惑:“顾家小子?”
刘芸一脸笑眯眯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杨氏说道:“就是我们家惜之,这孩子主意大着,非得要自个来。”
杨氏愣了愣,扭头看向安荞,这事还得看安荞的。
安荞已然石化,整个都是懵逼的。丑男人那家伙猫尿吃多了不成?提个亲还敲锣打鼓的,弄得整个乡都知道了。
而且哪有人这样提亲的,疯了不成?
就那么笃定她会同意?要是她不同意的话,他面子要往哪搁?
安荞歪着脑袋想了想,渐渐地就抽搐了起来,若是不同意的话,那王八蛋铁定飞回来咬人,而且还是真咬的那种。
“看我干嘛?你作主就行。”安荞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进了书房。
书房里七月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尽管外伤都让安荞给治得七七八八了,可安荞如今的能力也没有办法一下子把他的骨头治好,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七月怎么也得养上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好。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七月问安荞。
安荞就瞪了七月一眼:“多事!”
七月:“……”
这胖妞儿是肉吃多了上火了吧?
安荞也觉得自己脾气很暴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就把自己这份暴躁全赖给了天气。朱老四说的话她信了大半,天气闷成这个样子,说不准是真要下雨的,而且说不定真的就是今晚。
红娘子还在那里噼里啪啦一顿好说,刘芸在一旁笑眯眯地,杨氏一脸懵逼,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过杨氏虽然没动作,心里头却是清楚得很,这提样的是顾惜之。
又碰上了自家燎锅底的日子,答应了那是双喜临门,不答应那就是晦气。杨氏对安荞实在有些不理解,可也看得出来安荞跟顾惜之是有那么点意思,犹犹豫豫地,不知怎么地就点了头。
等反应过来又是一脸的懵逼,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在闺女会不会打死她?
赶紧又想了想顾惜之的好处来,好好地想了一遍以后,总算是放心下来。虽然这大女婿有点滑头,但总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这不过是定亲,都还没有成亲呢,要是大闺女实在不喜欢,到时候退了得了。
可真要退了,名声肯定又会差……
杨氏一阵头大,觉得大闺女不地道,把事情推出来没啥,可你心悦顾惜之否,怎么也得说出来才是啊。
安荞偏不说,还躲到了书房里头去,这让杨氏感觉很是难做。
七月功夫练得不错,五识也很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惊讶道:“没想到你长得那么丑,竟然还有人来跟你提亲,听着好像还挺稀罕你的。”
安荞瞥了七月一眼,趴在桌上,如挥苍蝇般挥了挥爪子,说道:“不要跟我说话,我只想做个安静的胖子。”
七月抽搐:“事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你就不出去看看?”
安荞就道:“记得某日风和日丽,我出去外面逛了一圈,顺手捡回来个便宜相公。相公对我不离不弃,哭着求我不要抛弃……”
“你还是做个安静的胖子吧,这样比较合适你。”七月是个面皮厚的,可也禁不住安荞这般揶揄,回想起来就感觉自己当时脑子有病似的,说哥哥或者弟弟都行,要么就装舅舅,非得装什么相公,丢死个人。
安荞冷笑:“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这个人?我看上的是你的银子,好了以后赶紧还我银子,要不然腿给你打断了。”
七月:“……你安静的时候其实还是挺美的。”
“一天到晚瞎说,我跟你讲,你这样会被打死的。”
“……”
哎呦喂,老娘这暴脾气啊,还真想捧人。
吸,肚子疼!
安荞突然就感觉小腹疼痛,虽然不是很疼,可这胀胀疼疼的感觉,真心不太好受,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这是咋回事?
安荞试着把灵力转移到小腹那里,可见鬼地好像更疼了。
伸爪子揉了揉,发现揉着比用灵力要强一点。
七月见着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安荞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少烦我,没事闭嘴!”
七月黑脸:“我这是关心你。”
安荞怒:“你再吭声会挨揍的我跟你讲!”
七月果断闭上了嘴,觉得这胖妞儿不识好歹,不过心里头恼归恼,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再怎么样这胖妞儿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之前被虐得很惨,可苏醒过来的七月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如今只要把身体养好就可以了。
就是手法残忍了点,再来第二次的话,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安荞揉了一会儿肚子,只觉得越揉就越是胀痛,又瞪了七月一眼,这才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锁一挂,把门给锁得紧紧的。
七月听到锁门的声音也是无奈,毕竟自己这个样子没法见人,除了这胖妞儿以外,也没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自己这算是被藏起来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能避免不少的麻烦。
安荞出了门下意识就往外院瞅了一眼,可惜有院墙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声音倒是听得到的,似乎相谈正欢。心里头一下子变得更加烦躁,揉着肚子摔门回了石屋,躺到炕上蜷缩着。
肚子又猛地一胀,眼皮又跳了跳,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安荞顿时一个激灵。
卧槽,想起来了!
炕上正好放了一篮子棉花,是杨氏拿来做棉被的,这两天忙得没空做,也没空收起来。安荞伸手就抓了一把,撩起衣服往下面一塞。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这他娘的是初潮,这么哗啦啦的是闹哪样?
怪不得用灵力会越来越疼,本来就要流的东西,灵力有疗伤作用,用了就等于是堵塞,自然好不了。
现在的安荞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尽管塞得及时,没有把衣服弄脏了。可她现在要怎么办?光塞一团棉花有个屁用,可是没法子走出去的。
今儿个燎锅底,自个就躲在屋子里?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用什么?
安荞伸手又抓了团棉花,在手里头揉了揉,又四下找了起来。倒是有针有线也有棉布,可安荞连衣服都没有缝过,如今叫她做月事带。
她这暴脾气哟,还真有点困难。
然并卵。
再困难也要做,安荞一咬牙,剪了几块布,黑着脸缝了起来。
好在缝布跟缝皮肉差不了多少,安荞勉强还是缝了个歪歪扭扭的出来,揣上了以后又下地给自己沏了杯蔗糖水喝,这才感觉好多了起来。
不过这暴脾气哟,好像更严重了。
撸了撸袖,考虑着是不是拖个人回来,这月事带她是不想做了,得找个人帮她再多做几个。
正想着突然就想起,好像杨氏也是有这个的,平日里杨氏用的是啥?
倒是想问一下杨氏,只是杨氏在前院那里,自己这个样子真心不想出去。该死的丑男人什么日子提亲不好,非得这个时候提亲,还以为他亲完就跑路,再也不回来了呢,没想到竟然是跑去干这事了。
原地转了几个磨磨,实在感觉不太舒服,干脆又躺回炕上去。
前院里正忙活着,杨氏一阵懵逼以后就变得机灵了起来,大大方方地把媒婆给迎了进去,并且让人把席面给摆上。
正所谓得罪谁都好,就别得罪媒婆这张嘴,杨氏可不敢怠慢了这红娘子。
这会第一波客人吃完,只不过都在院子里看戏,没离开而已。
不过都是自个村人,一些眼色好的,都帮忙把桌子给清理出来,让人上桌。
红娘子倒没急着上桌,仔细地打量着这家,好让心里头有个数。要知道安荞家不止有安荞,还有黑丫头跟安谷,红娘子这是琢磨着再给黑丫头还有安谷拉红线呢。
红线这玩意可不能随便拉,一个搞不好得砸了自己的牌子,红娘子是个惯会做,自然得好生看看。
正院那里自然也瞅了几眼,不过也只是在院子里看了几眼,并没有往里头去。一些规矩红娘子自然是知道的,主人家不请,自是不好往主人家住的地方去。
不过村民们却不懂得这些规矩,吃饱了喝足了没急着离去,倒是四处看了起来,特别是正院那里。
二进院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进去过的人却不多,更别说是好生打量了。
如今见着了,自然是要好好观赏一下。
还别说,尽管这房子修建得急急忙忙的,从开工到现在燎锅底,也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可请的人不少,手艺也是顶好的,房子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仓促完成的。
房子看着不见得有多大气,可瞅着就是舒服,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村民们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可以后这家就是嫡脉了,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就算人家是孤儿寡母,也不能随便欺负了。别的不说,老族长可是警告了好几次,除非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要不然就别来捣乱。
可村民们是老实了,老安那几个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特别是见这提亲的挑了十二担的东西来,那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别人都吃饱了赶紧下了桌,把桌子给让出来,偏生老安家那几个还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看人都不是拿正眼看的,都是斜着眼看的。一副从门缝里看人的样子,时不时说点难听的,让人听着就不得劲。
红娘子刚观完安荞家,才进门就听到安婆子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连个下堂妇都那么宝贝,也不嫌丢了脸。”
红娘子这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这可是自个做的媒,哪能让人打了脸,在做媒之前就对这家有了了解。只不过也只是对安荞一家人的了解,对老安家却只是听说了一点点,只知道是个难相处的。
可难相处到在亲孙女定亲时捣乱的,还真的第一次见到。
要说这定亲的对象是不个好的,这老婆子捣乱也就罢了,可偏偏人家顾公子是个舍得的,就冲着这十二担的聘礼,还有那三百两银子,就该替孙女儿高兴,而不是来捣什么乱。
红娘子眼睛微闪了闪,瞅安婆子旁边的三个娘们眼含嫉妒,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咯咯地笑了起来:“哟,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吧?要说整个丰县,有谁没听说过我红娘子的名头,自是因为大荞姑娘是个好的,我红娘子才会亲自来这么一趟。”
红娘子?程氏顿住,脸上那温和的表情差别没绷住,之前托过娘家到红娘子那里说过,让红娘子给二儿子说个亲。
可红娘子是怎么回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连娘家出马都请不动的红娘子,如今却来给安荞做媒,程氏怎能不气,又怎能不嫉妒。
本想给二儿子说个好对象,最好能凭着外家一飞冲天,没想到去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红娘子被烦着了,说了那么一句话,才歇了心思。后来没办法就请了另外的媒婆去,结果被打了出来,说的就是红娘子的那句话。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程氏看中的是贾家的嫡小姐,贾家虽然是个商甲,却捐了个员外来当,算是跟官搭上了点边,而程氏看中的就是这个。
可心头再是愤恨程氏也不敢表现出来,不敢得罪了红娘子。
要知道红娘子这张嘴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这红娘子在外头说点什么,别说是二儿子了,就是闺女美玉都得遭殃。
安婆子也是知道红娘子,闻言打量了红娘子一番,就觉得这红娘子一身骚气,认定是个浪蹄子。不过安婆子也不傻,红娘子红名在外,由红娘子牵线的,无一不成佳偶的,心里头有就有了主意。
“你是红娘子?”安婆子鼻孔朝天,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官夫人,自然是看不起红娘子的,并不拿正眼看红娘子,说道:“你这次的媒可是做是不太好,我孙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有得你后悔的。”
红娘子并不在意,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只要人家双方乐意,家里人都是乐意见成的,结果都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这两家日子都过得不错,难得的还是两情相悦,自是不会出什么事。
“我这做了半辈子的媒,啥样的奇葩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奇葩,瞧你这样是不想这亲孙子过上好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奶呢。”红娘子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花姿招展,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可安婆子不是爷们,自然看不惯红娘子这个样子,瞅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这老婆可是以教导你,你……”
程氏扯了扯安婆子,小声说道:“娘,她可是红娘子,不能得罪了。”
曾经程氏可是跟安婆子说过,安铁兰的事情,最好就找红娘子。
安婆子瞪了程氏一眼,心头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就是看不惯红娘子那个骚样。
这时饭菜又端了上来,安婆子干脆就不说了,坐回桌子旁,又吃了起来。
红娘子看得眼角直抽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死老婆子刚才已经吃过了。
李氏见安婆子坐下,自然也跟着坐下,吃是吃饱了,可感觉还没有吃够,跟着安婆子一块吃了起来。程氏一脸尴尬,可婆婆都坐了下来,自己个当媳妇的要是不坐下来,自然不好,不过却不像安婆子那样吃,只是坐在那里而已。
胡氏还想吃,程氏一脚踩了过去,胡氏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
安婆子也是真的吃饱了,吃了几口,见李氏往肉那里伸筷子,就一筷子敲了过去,骂道:“饿死鬼投胎啊你,还不快去厨房拿个盆子去,想让爷们都饿死不成?”
一群娘们都来这里吃饭,家里头自然没人做饭,而且安婆子早就打算好了,吃完就往回带,要不然也不会占了一大桌子。
李氏缩了缩脖子,一脸尴尬,将美珠往到凳子上坐着,赶紧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自然是有盆子,之前安婆子拿回家的盆子,就在显眼的地方放着,还有三个,一个大的两小的,李氏走过去就拿了起来。
厨房里做帮工的都是村里人,看着是李氏,就算想说点什么也不好开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李氏把盆子给拿走。
很快李氏就拿着盆子回来,安婆子把盆子夺了过来,拿起桌面上的盘子就往盆里头倒菜。看着动作粗鲁,却还知道讲究,什么菜能跟什么菜掺一堆,什么不能掺的,都分得清楚。
菜量很足,三个盆子自然装不下,可剩下的安婆子也有错过,从桌底下拿出来个篮子,把剩下的四个盘子也装了进去。不过眨眼的工夫,一桌子菜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提着篮子领着媳妇走了。
红娘子看得膛目结舌,暗暗把老安家给记住了,以后要做媒也得擦亮眼了,绝不对给这样的人家做媒,再多的银子也不行,可是会砸了招牌的。
其他人看着也是无语,不过都知道安婆子跟安荞家的关系,顶多也就议论几句,不好说点什么。
这事自然很快就传到杨氏那里,杨氏听得整个人都晕呼了。
杨氏心里头还记得老安家,也知道老安家的爷们都没来,正吩咐厨房里多备一桌,都差不多要送去老安家的,结果安婆子来了这么一茬,这是要送呢还是不要送呢?
问老王媳妇,老王媳妇也没个主意,送不送都是个问题。
杨氏没了辙,让黑丫头去找安荞。
安荞正暴躁着,听到黑丫头的说话,没好气道:“送,怎么不送?得大大方方地送,就当作是咱不知道他们带了走,吃不完撑死他们!”
黑丫头脖子缩了缩,虽说多花了银子,可胖姐这脾气也差一点,用得着气成这样么?
见安荞眉毛都竖了起来,黑丫头果断扭头跑人,去告诉杨氏这事。
于是前脚安婆子走了,后脚送席的就跟了去。
而杨氏因为一直没在席面那里,都是由的老王八还有老王媳妇的招待,就以为杨氏不知道这事,自然就没有说杨氏的不是的。倒也有提醒杨氏的,杨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回了声‘没事’,再问的话就说老安家人多,多送点。
这都算是啥事?村民们也不知咋说,就当瞅热闹了。
红娘子一行人倒也利索,吃完了就走,也不拖拖拉拉的,很快席面那里又空了下来。
可下一轮又快到了,厨房里的人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得忙起来。好在现在天气暖气,做好的菜不怕凉了,能提前准备。要不然真得累死个人,请来的大厨要不是看在加了钱的份上,肯定得埋怨上几句。
可就算不埋怨,这心里头也不舒服的,一天下来累得跟狗似的。
安荞把杨氏的衣柜翻了个遍,好不容易才从底下翻出来几个月事带,只有两个是新的,其余的都是旧的,所谓的旧的就是用完了洗干净然后再用。安荞看得一脸嫌弃,把那两个放到一边的新的拿出来看了看,越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哔了狗!
看着做工倒是挺好的,就是里头装的草木灰,瞅着就不得劲。
安荞心想,底下要是揣了这么个玩意,估计连走路都不方便。下意识就回忆了一下杨氏以前来月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却令人无语,来不来都跟平日一样,该干的活一样都没落下。
哔了狗!
老安家那群狗东西!
呃!
安荞肥脸又好个抽搐,最终还是把里头的草木灰给倒掉,然后把棉花给塞了进去。这草木灰虽然是个好东西,可她这么胖,用草木灰实在是太不方便了点。不过想了想,还是只拆了一个,另外一个先留下来,打算试试感觉如何。
算起来暂时有两个被用的,安荞这暴躁的脾气总算是好多了,这才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安荞刚一出来就钻进了厨房,从里头拎走了一篮子的东西,然后就去了书房。
正院里有村民待着,见着安荞就打了声招呼。
黑丫头正防贼似的盯着他们,厢房里倒是没什么,况且东厢房还有雪家人在,西厢房则是大牛跟顾惜之的地盘。正房才是黑丫头跟杨氏的还有安谷的,黑丫头自然盯紧了,最多东西就是正房,生怕被别人顺走了东西。
安荞现在脾气不好,也懒得管这事,拎着篮子就去了书房。
有人想跟着进去,安荞进去就把门给拴住,谁都甭想进去,敲门也没有用。
一群爷们还好,大多都不会进屋去看,顶多站在院子里说几句话,指指点点几下,娘们就不一样了,就想进屋子里看看,最好每个房间都瞅过才行。
安荞没心思理他们,把饭篮子往桌子一放,就对七月道:“你有一条胳膊跟一条腿是好的,要吃饭就自己来,别想我伺候你!”
一边说着一边把饭菜拿出来,然后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七月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好胳膊跟好腿,不免苦笑,这死胖妞还真是狠心。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不见得伺候,好赖扶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偏生连扶一下都不肯,之前还叮嘱不能乱动的说。
死胖妞,你这样会被嫌弃的我跟你讲。
谁嫌弃谁?安荞冷哼。
七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是个练武的,力气倒是有的,勉强用一只手撑着站了起来,拿过放到了边的拐杖,拄着缓缓走了过来。
看到桌面上的饭菜,眼角是抽搐的,甚至有些无语。
安荞把菜分得很清楚,虽说是同一个盘子吃,却把菜分成了两半。她自己吃着一半,剩下来一半整整齐齐没有动过的。虽然吃得讲究,没有吃别人口水的尴尬,可这心里头就跟堵了啥似的。
堂堂七……月,竟然被人嫌弃了。
“瞅啥瞅,没见过胖子吃饭?”安荞一阵狼吞虎咽以后,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许多,爆脾气又好了许多,斜了七月一眼。
七月眼角抽了抽,扶着桌子坐了下去,把拐杖放到一边,然后才拿起筷子缓缓吃了起来。
安荞眯了眯眼睛,冷笑:“这下倒是挺讲究的,整得自己好像什么贵公子似的,也不知道昨儿个谁饿得跟头狼似的。”
七月动作一顿,眉毛直抖,眼角直抽抽,这胖妞今儿个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相处得还算愉快的?
虽然自己被虐了一顿,可……
好吧,这胖妞本就是个不好相处的,认命了行么?
拿着筷子想做出昨日那般狼吞虎咽,可想归想,却怎么也做不出来了。
七月犹豫再三,还是叹了一口气,动作更加优雅了,说道:“胖妞,你莫要羡慕,本公子的优雅是与生俱来的,你羡慕不来的。”
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