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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皓收到白川的微信时，正在直播间里唱着歌。
手机被开了静音放在一旁，屏幕猛地一亮，他只当是什么app推送了消息通知，丝毫没有在意。
等那首歌唱完了，秦皓这才拿过手机来看，一看之后，整个人霎时愣住了。
和白川互相加为微信好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一直也没找到机会说点什么，秦皓暗撮撮地给白川的朋友圈连点了几个赞，但大概是点赞的人太多，白川统一在下面回了谢谢。耽搁得越久，反而越发没有聊天的气氛，秦皓万万没有想到，这条时隔了一年半的微信消息，会是白川主动给自己发来的。
他也顾不上还在直播，点开消息就看了起来。
白川：pq老师，你是不是被前几天广告剧组里负责威亚的那个人打伤了？事情因我而起，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不知是否方便告诉我你在哪里休养？我想去探望一下。
秦老板的第一想法：白小川怎么会知道自己被打伤的？
第二想法：他好像蛮在意自己受伤这件事的嘛。
第三想法：嗯，这顿打，挨得值！
幸亏秦皓此时戴着面具，否则十几万直播观众可能就要目睹他嘴角上扬却又拼命忍住的奇怪表情了。秦皓无心直播，看了下时长勉强也够，于是匆匆说了结束语，关掉了直播间。
摘掉面具，他飞快地给赵志学发消息：快，快给我找家靠谱的私人医院！
赵志学的回复没过一分钟就到了：皓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皓：哦不，我没事
赵志学：那“靠谱的医院”是指……？
秦皓：没什么病也能让我住院的那种
赵志学看着手机，一脸懵圈。
糟糕糟糕，老板是不是被打坏脑袋了？
◎
有钱好办事，第二天，秦老板就舒舒服服地住上了一家地处幽静市郊的私立医院。单人病房既宽敞又舒适，从窗口看下去正对着一片花园和假山，若不是他规规矩矩地穿着病号服，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园景房度假了。
“皓哥，你……”赵志学盯着秦皓看了几眼，忍不住想笑。秦皓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但脸上的面具死也不肯摘掉，比西装革履的时候更像变态了。
秦皓轻咳了一下，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事说来也怪你，怎么把打人的视频捅到白小川那里去了？他非要来探病，我只能出此下策。”
老板你措辞如此勉强，但语气能不能别那么兴奋？这样子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啊。
赵志学好笑地坐在床边，却被秦皓连番驱逐：“你快走，待会儿被白小川看到了怎么办？”
好想看戏啊……赵志学依依不舍，好不容易一步一回头地磨蹭到门口，门外却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请问，pq老师在吗？”
来了！秦皓瞳孔一缩，转头瞪着赵志学。
赵志学双手合十，忍着笑做道歉状，然后一指盥洗室，在秦皓无奈地点头应允之后，飞身闪进去关上了门。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秦皓这才调整声线说道：“请进。”
白川的头先伸了进来，看到秦皓坐在床头，一面走一面递上手中的果篮道：“对不起啊pq老师，没想到那个人会尾随你做出这种事……”
他的脸上难得没有挂着笑，眉头轻轻皱着，一脸的难过和愧疚。见到白小川这副模样，秦皓莫名就心虚了起来。
他连忙支起身，指着身边的椅子请白川坐下。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的，其实不用麻烦你过来一趟。”
躲在厕所里“不小心”偷听到壁角的赵经纪人，“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秦老板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以前手上擦破指甲盖那么长一条缝都要大发脾气的人，这次被打得前胸后背都是淤血，居然只说是“一点皮外伤”，真是……硬汉。
白川是看过赵志学拍下的手机视频的，当然知道以那个小青年出手的力道，不可能只留下一点小伤，因此对秦皓住院一事半点怀疑都没有。他怕秦皓在病房里会无聊，带了许多杂志和一只kindle来给他解闷，见秦皓精神尚可，又陪他聊了好一会儿天。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川发现pq老师看起来虽然有点冷淡，但其实还挺能聊。他几次想告辞让病人好好休息，不知怎么又被拉着说了好半天话。
“pq老师，你口渴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白川一面问，一面从果篮里挑了一只又红又大的苹果，用柜子上的水果刀削了起来。他做饭不太在行，学生时代都靠泡面打发，于削水果一事却很上心，以前秦皓喜欢吃水果，他就变着法儿地练习刀工，一整只苹果他可以削得皮都不断开，末了还把果肉切块雕成了小兔子。
把削完的水果工整地码在果盘里端给秦皓的时候，秦皓从面具孔里露出的眼神都在放着光，高高兴兴地叉起一块，塞进面具里吃了。
苹果甜丝丝的，一如从前白小川给他削的那成百上千个。
“你刀工真好。”吃完了发小的杰作，秦皓忍不住夸奖道。
他以前总是让白川把水果削得很复杂，那完全不是因为喜欢什么兔子造型，只不过埋头削水果的时候，白小川就没空说话打扰自己了。这次专心地坐在旁边观看，才知道削成这样，是要花上好一番功夫的。
白川倒是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对不起啊，总是一不小心就削成了这样，真是耽误时间。”
“耽误时间”的罪魁祸首坐在病床上，默默地被噎了一下。
“那……pq老师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吧？”白川看了看时间，觉得也是时候离开了。
秦皓心念一动：“你明天还会来吗？”
“当然了，”白川害羞地摸了摸鼻子，“会不会太打扰你？但是不来看看的话，我实在不能安心。”
“不打扰，不打扰。”秦皓托着面具，以免自己笑的弧度太大把它顶歪了。
白川凝眉想了想，“那，明天我给你炖汤带来吧？pq老师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我什么都吃。”
“好，我知道了，那明天见。”白川礼貌地笑着，站起身来道别。
他走了之后，赵志学好半天才从厕所里爬了出来。
“干什么呢你？”摘掉了面具的秦皓，一脸春风得意地看着经纪人。
“别看，别看我，”赵志学夸张地挥舞着双臂，“我感觉自己都快被这房间里的空气腐蚀掉了。”
“房里有异味吗？”秦皓吃了一惊，用力嗅了嗅，可是除了故意洒上的消□□水味，他并没有闻出别的什么来。
“是酸、臭、味。”赵志学酸溜溜地说道。
秦老板和白川哥不是见面就喷火的关系吗？现在居然能坐下来谈笑风生了？要说老板靠那张盛世美颜搞定了人家，他倒无话可说，可老板明明天天戴着一张呆头呆脑的面具啊，真是术业有专攻、不服不行。
想想自己一年多了，跟邻居美女始终还是饭友的关系，赵志学不禁悲从中来。
秦皓却被经纪人的这句话说得怔住了。
自己和白川之间当然没有什么暧昧气氛，这点他本人最清楚。不仅如此，现在白川把他当作一个音乐人朋友，两人才能坐下来聊聊天，一旦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大概会立刻回复成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如今的情景，对秦皓来说就像黄粱一梦，想到大梦初醒的那一天，他便一身冷汗。
◎
第二天下午，白川果然依约又来了，还拎着一个崭新的保温瓶。
“pq老师，今天好点了没？”
被白小川笑吟吟地这样问着，秦皓自然连连点头，“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白川边说边打开了保温瓶的盖子，“那来尝尝这道汤吧，我请酒店大厨教我炖的，不知道合不合格。”
他小心翼翼地盛好汤，吹凉了一些才端到秦皓面前，秦皓也从善如流地举起汤匙，正要下嘴的时候，液体表面浮着的一些小颗粒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
白川看了一眼，“哦，这是核桃碎，大厨说放在里面有营养的，我就加了不少。”
秦皓面具后面的脸霎时白了，他对核桃过敏，这汤可怎么喝？可是这种过敏体质并不常见，昨天他也说了自己没有忌口，现在才突然提起来，怎么想都令人生疑吧。
见秦皓举着汤匙的手迟疑着久久未落，白川偏头问道：“是不是pq老师不喜欢里面的食材？那我帮你收起来吧，明天我炖别的汤给你。”
“不不，这汤炖得很好，我是觉得佩服。”秦皓一面说，一面硬着头皮、视死如归地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核桃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啊……汤真好喝，不愧是白小川炖的……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接着喝，幸好这里是医院……
当天傍晚，匆匆忙忙赶到的赵志学拼命按响了病床边的红色警铃，主治医生带着护士跑过来的时候一脸不敢置信：“病人被打的几处都没有伤及脏器，怎么会出现这种症状！”
赵志学叹了口气说道：“好像是脑子进了点儿水……”